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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馭人之術(shù)

云雷道人嘴上說的厲害,實(shí)則,他也不敢自作主張殺了大宋的小皇帝,生殺予奪,他還得上報七玄宗,宗門長老與五大仙族商討過后,才能再做定奪。

仙族道門勢大不假,但修士一心長生問道,人國諸事繁雜,乃是心魔的一大誘因,極少有人愿意管這一攤子。

況且,就算真有人愿意管,時間一長,集天下之物力逐漸坐大,失去平衡對他們都沒有好處。

若他擅自殺了宋國的皇帝,惹得天下大亂,兵禍叢生,到時產(chǎn)不出靈石,拿不到供奉,就算是七玄宗出面,也于事無補(bǔ)。

人國之君,聚天下人心,承天地大運(yùn)而生,不是一兩個修士憑借自身修為,建元登基,想當(dāng)就能當(dāng)?shù)摹?

此事也給他提了一個醒,這個新登基的小皇帝,不是個省油的燈,需要多留意一些。

不過,送進(jìn)宮里的每件東西都記錄在冊,這是規(guī)矩,小皇帝就算在何歲初嘴里知道了天資與修為的事情,距離真正玄修問道,差的還遠(yuǎn)。

七玄宗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想進(jìn)七玄宗,雜靈根是最基本的敲門磚,地靈根入門既是長老親傳。

但,就算是擁有地靈根的長老親傳弟子,有道門提供的丹藥輔佐,有秘傳之法門修行,想從一介凡人蛻變成練氣修士,短則半年,長則一年。

雜靈根弟子更不用說,所需時間更久。

多年以前,宗門長老親自給小皇帝朱厚熜測試過靈根,結(jié)果是五行屬性齊全,連雜靈根都不是。

就算他現(xiàn)在送給朱厚熜一卷法門,沒有個二十年,練氣境的門檻他都摸不到。

此番警告,一則提醒他大宋的事情,究竟是誰說了算,二則徹底斷了他玄修的心思,若是壞了規(guī)矩,到時撕破臉大家都難堪。

他走后不久,李和見朱厚熜臉色不對,顧不得疼痛,急忙跪在榻前,眼淚汪汪,“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主子莫要?dú)鈮牧她報w!”

許久之前,朱厚熜大病初愈,因?yàn)轫n昌和云雷道人的事情,在宣明殿大發(fā)雷霆,他與范寧親眼見識過,知道這位的脾性比先帝大得多,容不下半分旁人說他的不是。

上次只是交談都能氣成那樣,如今云雷道人當(dāng)著面,和訓(xùn)兒子一樣教訓(xùn)皇上,如今宮里改制,他和何歲初頂著那么大的壓力,萬一主子盛怒之下氣急攻心,撲通一聲病倒在床,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李和原以為朱厚熜會大發(fā)雷霆,卻沒想到,他這位新主子,突然放聲大笑,伸手?jǐn)v他起身,道,“摔的疼不疼?”

見朱厚熜大笑,李和一時間竟百感交集,他心里當(dāng)然委屈,莫名其妙挨了云雷道人的罰,還得在這里攬責(zé)任,生怕主子責(zé)罰他辦事不利。

雖說他們是主仆關(guān)系,但在宮里當(dāng)差,大多都是些孤家寡人,他與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堂堂帝王,蒙受大辱,不大發(fā)雷霆也就罷了,反而先關(guān)心起他這個奴婢,李和心中雖然不解,但依舊感激。

主子明鑒,知道他是因?yàn)樘嬷髯訑r下云雷道人受的傷。

在這一刻,他似乎真正理解了當(dāng)初朱厚熜說的自己人是什么意思。

在宮里,就算罰他也只能主子動手,一個外人,就算是大宋國師,也不行!

“主子,您笑什么?”

那日朱厚熜在宣明殿大發(fā)雷霆,究其原因,他的元神初來此地,多年的習(xí)慣難改,潛意識還以為他在大明,在西苑的玉煕宮。

一個道士敢給他這樣說話,分明是腦袋和師門一概不想要了!

但在宣明殿秘密玄修一個多月,他已不是當(dāng)初睡得腦袋發(fā)昏,辨不清東南西北。

怒極反笑,他笑堂堂一代帝王,竟要受一個道士的節(jié)制,和旁人說幾句話,都要看對方臉色。

他還笑云雷道人空有一身修為,卻根本不懂做人做事,收買太監(jiān)監(jiān)視他也就罷了,竟還敢主動找過來,擺出架子當(dāng)面訓(xùn)他,這事,他會牢牢記下。

朱厚熜瞥一眼跪在殿里的六個小太監(jiān),道,“取些傷藥來,再去一個人,叫范寧來宣明殿?!?

外人打了他身邊的太監(jiān),他自然不能跟著一起責(zé)罰,此乃馭人之術(shù),但,李和與范寧二人當(dāng)差不利,罰也是要罰的。

他叫范寧在靜思觀盯住云雷道人,結(jié)果對方人都來了,他們一點(diǎn)消息沒有傳來,若不是李和給他呈遞奏章,他秘密玄修的事情,怕不是要被云雷道人當(dāng)面撞破。

而且,韓昌死后,內(nèi)侍省殺了一百多人,理應(yīng)無人知道他與何歲初之間的談話,李和作為身邊人,若是他告的密,云雷道人都找到宣明殿里來了,豈不是不打自招。

何歲初就更沒有理由了,他是何氏仙族的后人,既然給他說了那么多,當(dāng)然知道犯了七玄宗立下的規(guī)矩。

那么問題就出在宣明殿跪著的這六個太監(jiān)身上,那日他們的談話,也只有他們六個人聽得見。

半個時辰后,范寧一路小跑,急得滿頭大汗,一進(jìn)宣明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猛猛磕頭,然后使勁抽自己耳光,主動請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都是奴婢辦差不利...”

這小太監(jiān)的性格倒是和陳洪有些神似,既然他喜歡扇自己,那就讓他扇。

朱厚熜不急不緩,倚在榻上,安靜地看他罰自己,李和立在一邊,臉上還有剛剛敷上的傷藥,二者對比,似乎是寵信誰不寵信誰,一目了然。

但當(dāng)了一個月差,李和也對朱厚熜的脾性了解了一些,主子就喜愛玩弄人心,讓旁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若他真的以為此舉是主子獨(dú)寵他一個人,不喜范寧,那他可就上當(dāng)了。

所以李和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似是個啞巴,垂首站在一邊,看也不看范寧一眼。

等他扇夠了,扇的臉青一塊紫一塊,朱厚熜悠悠說道,“你知道做錯事情,罰了自己,此事我不再追究。

靜思觀那里你也不用盯著了,云雷道人有法力,兩三個太監(jiān)不是他的對手,改制時光重大,你熟悉內(nèi)侍省,要配合好李和何歲初,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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