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然一新的鏡子有種獨特的誘惑，孩子們不自覺地安靜下來，慢慢地靠近，圍繞著它形成了一個圓圈。

“這是什么？”

他們中的一些人低聲地喃喃自語，但更多的是被鏡子的美麗所吸引，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

烏拉德默默退后。

很快他的弟弟就能逃出來了。

鏡子越來越亮，冷冽的光芒從地面升起，緩緩爬上了孩子們呆滯的臉龐，仿佛要吞噬掉他們最后一點血色。

“昏昏倒地。”

魔咒從后而至，像射擊靶子一樣把圍成圈的人們擊倒。

烏拉德震驚地回頭，看到的是馬修斯的身影。

在月光的照耀下，原本淡藍色透明的他又被一層白霧裹住，多了分純潔和神秘，將先前的詭異氣息一掃而空。

“你在干什么！？”烏拉德質問著，“你不是也有要救的人嗎？”

結合自己的脫困和馬修斯的行為，他早已判斷出和自己交換的一定是對方重要的人。

因此，他們應該是同一戰線的才對。

“抱歉。”馬修斯輕笑著，殘缺的身體正在不知不覺中補齊，“仔細想了想，既然要站在英雄身旁，那至少也該是個正面角色吧。”

“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么！”烏拉德揮動著手，情緒激動地說，“你難道不想救人了嗎？他應該對你很重要吧！？”

“當然。”馬修斯語氣堅定地說，“一定要救，必須要救。”

“那...”烏拉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馬修斯打斷：“我去救。”

“別開玩笑了！殘魂是無法滿足交換條件的，那面鏡子從一開始就不是公平的，明明我和弟弟是一體的，出來的卻只有我。”烏拉德還在嘗試著說服馬修斯，看到對方已經補完的身體才反應過來，“你是......”

“既然這樣，就沒必要遵守它的規則了。”馬修斯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不是你說的嗎？我可是冥界的看門人，從一面鏡子那里搶幾個人應該沒問題吧。”

“那種騙小孩的話......”烏拉德現在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所作作為一直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怎么樣都好，現在我要去搶人了，你有什么意見嗎？”

“......”

烏拉德沉默著讓開道路。

馬修斯走到鏡子前，他凝聚出來的身體當然沒有靈魂存在，只是魔力的聚合。

但本體在畫像里這件事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充能完畢后，原本封鎖的鏡子已經變出開放狀態，馬修斯感知著光點。

下一秒，畫像里的他消失不見，一同消失的還有鏡子旁邊的寒影。

與此同時，烏拉德——或者說烏拉爾——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由內向外變得充實，他的視野也在這種力量的擠壓下變到身體后方。

這是他熟悉了多年的視角，也意味著他的弟弟回來了。

“烏拉德！”他喊道。

“哥哥？”烏拉德的聲音聽起來虛弱而迷茫，仿佛剛剛從沉睡中醒來。

然而，他卻突然激動起來：“哥哥！快去救...完了，我連她名字都沒問。”

“不用了。”

“哥哥？”

烏拉爾的目光落在草坪上的鏡子上：“已經有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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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克斯走在前往麥格教授辦公室的路上。

她沒有思考之后的說辭，反而在不停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明明已經在這里待了快六年，她卻完全無法分辨出真假。

雖然說著魔法擁有極限，但這里的還原度還是讓她非常驚訝。

當你的心思不在腳下的時候，前進的速度就會變得異常快。

直到她站在麥格教授辦公室的門前，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她禮貌地敲響了門，然后在里面還沒回應的時候就直接推開了門。

房間里的麥格教授一臉錯愕的看著她，還沒反應過來。

她一邊關上門一邊不好意思地看著麥格教授：“抱歉，教授，我一直想這么試試。”

麥格教授緊皺眉頭，語氣低沉：“你讓我失望了，唐克斯，看來這幾天的縱容讓你徹底迷失了。”

“不，教授，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唐克斯語氣堅定，看著她最尊敬的教授，“我現在非常確定，你們是虛假的。”

在決定來見麥格教授之前，唐克斯曾經猶豫過，是否應該繼續隱藏真相，與這個虛假的世界虛與委蛇。

但她很快就想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法，她選擇了更直接的方式。

麥格教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憐惜，她沒有直接反駁唐克斯的話，而是輕聲說道：“我該帶你去龐弗雷夫人那里的，孩子，你病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座位上站起身：“我已經在這教了幾十年的書了，每當你們到達這個年紀時候，總是會覺得自己看透了世界，理解到了真相，但是......”

說著她已經走到唐克斯的面前，緩緩吐出最后幾個字：“你們真的能分清楚虛假和真實嗎？”

唐克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還記得你教我們的第一節課嗎？”

不等對方回復，她接著說：“你告訴我們，變形術是有極限的。”

“是的，我曾說過，再高明的變形術也無法變出魔法生物。”麥格教授接上話，“我記得這個話題還是因為你而提起的，因為你是個天生的易容馬格斯，所以對這個很好奇。”

“我現在還能想起來我那時失望的心情。”唐克斯想起年幼的自己，不禁露出笑容。

“你想表達什么？”麥格教授皺起眉問道。

“我現在很高興，迫不及待想給人分享我的收獲，可惜那人現在不在。”唐克斯從長袍里掏出魔杖，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

“哪怕是如此真實的世界，哪怕它幾乎還原了我對你們的所有細節。但是魔法終究是有極限的，我在即將成年的時候，明白了這個道理。”

唐克斯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明明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卻讓她此刻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仿佛整個世界更加清晰，就像從深潛的水底突然浮出水面。

這也是她敢于直面真相的原因。

「真是奇怪，明明領悟了魔法的局限性，心中卻涌出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好像全身都充滿著力量。」

“是嗎？”麥格教授說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看來海格又出漏子了。”

“他總是那樣。”唐克斯輕笑著，兩人之間的氣氛像是日常的聊天。

突然，麥格教授的臉色沉下來，氣氛也變得凝重：“那么，你一定看到了吧。”

“是的。”唐克斯堅定地回答，“我看見了世界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