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寧默就從睡夢中醒來。

這一個晚上，可以說是寧默自穿越過來之后睡的最踏實的一晚。

待到醒來的時候，寧默只覺得神清氣爽。

長長打了一個哈欠，他坐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便是準備將昨晚剩下的鹿肉吃上一些，趕路前往清平縣。

然而不過剛剛起身，寧默就看到蘇荷坐在距離自己不遠之處，低著頭打瞌睡。

沒有去管蘇荷，寧默重新點燃了篝火，加熱著鹿肉。

柴火燃燒的噼啪聲驚醒了一旁的蘇荷，她站起身，緩緩向著寧默走了過來，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又是有些猶豫。

火焰灼燒著有些發硬的鹿肉，寧默一邊撥動柴火，讓火焰變的更大一些，一邊道：“想要說什么就說吧，不過若是想要讓我幫你之類的還是免開尊口，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我知道你不會幫我。”

蘇荷吐出一口氣來，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所以我還想要和你做一場交易！”

寧默抬了抬眼皮，不怎么感興趣的隨口問道：“什么交易？”

“一張藥方。”

蘇荷回答道。

“藥方？”

寧默看向了蘇荷，“我身體還算健康，要那玩意干嘛？”

“你先別急著拒絕。”

蘇荷連忙道：“身為一名強大的武者，你應該很清楚自身的狀態，雖然看起來身體還算健康，可實際上身體到處都是暗疾，若是處理不及時，恐怕會影響到之后的武道之路。”

寧默低下了頭，不讓蘇荷看到自己的表情，“這么說來，你這藥方除了能夠祛除武者體內暗疾之外，應該還能提煉氣血，讓武道之路更加順暢吧？”

其實早先之時寧默心中就有一些疑問，只不過當時不清楚，只能壓在心中，經由蘇荷這么一說，寧默才是明白過來。

從將刀鞘拳成功容納進自身武學當中開始，寧默吸納了八名一脈武者的真氣與氣血、劉宇的真氣、四脈老者的氣血。

按理來說，吸納了這么多的真氣與氣血之后，自己就算無法進階四脈，也是達到能夠進階的邊緣了吧？

可怪異的是，吸納完了劉宇的真氣之后，他就感覺到真氣到達了某種上限。

就算是真氣與氣血是兩種東西，老者的氣血不作數，昨日他吃下那么多的鹿肉，怎么著體內真氣也應該有所增長吧？

然而沒有任何增長。

此前突破之時，寧默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真氣達到某種上限之后，再煉化出來的真氣會從原本真氣之上分化出來，凝聚成一縷新的真氣。

這一縷真氣會沖開穴脈，讓他成功晉級。

但自從感覺到那層上限之后，真氣便是一動不動，就好像自動消散了一樣。

寧默一直搞不明白這一點，直到蘇荷剛才說出那一番話來。

暗疾。

穿越過來不過一月的時間，寧默大大小小就已經和接近二十名武者交過手，其中更是有三次身受重傷，差點死亡。

雖然借助著劉宇血魔刀能夠吸納真氣與氣血的特性，寧默三次都是死里逃生，可那些傷口卻是并非完全恢復，依舊存在于他的體內。

此刻，寧默終于也是明白了真氣與氣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氣與氣血同出一源，但卻又有不同。

武者所煉化的肉食精氣，一部分化作真氣，涌入了丹田當中，另一部分則是變成了氣血，充盈身軀之內。

氣血會不斷洗刷身軀，讓武者身軀變得更強大，如此，才是能夠承受更多真氣。

四脈武者真氣外放，便是需要體內氣血融洽，能夠隨心開合，要不然武者就成了篩子，體內真氣早就跑光了。

而死亡之人之所以會真氣溢散，就是因為無人操控氣血，身軀成了篩子。

話說回來，寧默曾經所受到的那些傷，看起來好像是恢復了，但實際上卻是他吸納了別人的氣血之后，將之強行粘在一起，同理，那些能夠快速恢復很重的傷勢的靈丹妙藥大多也是這個原理。

因為是別人氣血，而且能夠短時間之內恢復傷勢，就證明氣血的量特別大，所以需要一個同化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當中，需要不斷消耗自己的真氣，去填補自身軀體血肉，并且同化他人氣血。

正是因為如此，寧默所吸納的真氣，大部分都被這樣消耗了，所以體內真氣才是沒有長進。

不過這倒也不算是什么副作用，二十來年之后的基本上就恢復正常了。

問題是，寧默等不了二十來年，很多武者也是等不了這么長的時間。

要是突破四脈需要二十來年，那么五脈、六脈呢？

人生不過短短百年，誰能等這么長時間？

好在先輩武者也不是傻子，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并且給出了解決方案。

而蘇荷手中的藥方，便是其中解決方案之一。

只聽蘇荷道：“的確如此，我手中藥方名為‘無垢散’，其涂抹在武者身體之上，能夠消除各種暗疾，并且提煉氣血。”

“說吧，你想要交易什么。”

寧默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問道。

不得不說，蘇荷提出來的這個交易條件他很動心。

“不過若條件是讓我去幫你對付你那些個師兄們，那我不可能答應的。”

蘇荷剛說出條件，卻被寧默打斷。

“你放心，我不會幫我對付我那些師兄的。”蘇荷平靜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需要你護送我進入清平縣城即可！”

“啊？”

寧默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有些不確定道：“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蘇荷回答。

“你可要清楚，此地距離清平縣城不過十里地左右，如果跑快一點，說不定小半個時辰就能回到縣城當中。很可能你大師兄根本就來不及阻攔你。這對于你來說，有極大可能是一個賠本的買賣。”

寧默一時間不知道蘇荷在搞什么鬼把戲，畢竟這娘們昨天所做的一切可還都是歷歷在目，所以他只能是這般說道。

蘇荷簡直和昨日判若兩人，她臉上沒有一絲調笑之色，認真道：“我很清楚我那位大師兄，他絕對不可能只安排了一伙人前來劫殺我。看起來好像只有一段不遠的路程，可實際上卻危險重重。”

她說著，看了寧默一眼，“更何況，相比較我自己的性命來說，這個買賣就不可能賠本。”

“我昨天就應該殺了你的。”

寧默盯著蘇荷看了良久，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蘇荷笑著說道：“可你現在舍不得了，不是么？”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媚意，可卻充滿了誘惑。

寧默沉默不語。

他確實是舍不得了。

倒不是因為憐惜眼前的少女，而是無垢散對于他的誘惑實在是太大。

他可不想蹉跎半生，到頭來和劉宇一樣，卡在三脈境界不得寸進，然后稀里糊涂的死在這個世界。

在這一瞬間，寧默甚至于考慮過將蘇荷直接抓了，然后拷問出無垢散的藥方來。

可這個念頭不過是持續了一瞬間，就被寧默放棄了。

蘇荷既然敢說出這話來，必然是考慮到了后果，恐怕此前之時，她猶豫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寧默敢肯定，自己就算是抓了蘇荷拷問，也是什么都得不到。

從昨天晚上就能看得出來，蘇荷遠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她能夠在各種情況下做出不同的判斷，而且若是判斷錯誤，立刻就會改變自己的態度。

這樣的人，在其手中擁有一定籌碼的時候，將會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所以一般寧默遇到這種人，要么直接不打交道，要么直接宰了。

寧默很想直接將眼前的蘇荷宰了，因為他不確定蘇荷之后會不會給他帶來什么難以想象的危害，但是他做不到。

“那么這筆交易，你是否同意？”

蘇荷開口問道。

寧默依舊沒有說話，他還在思考。

蘇荷也不多問，就這樣靜靜的等待著。

許久之后，寧默無奈點了點頭道：“我同意，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兩個條件。”

“但說無妨。”蘇荷道。

寧默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個，我可以護送你前往清平縣城，但只到縣城城門之處，我們二人立馬分離，再無瓜葛，你之后無論生死，都與我無關！”

“自然如此。”

蘇荷深吸一口氣道：“我會在分離之時將無垢散的藥方給你。”

聞言，寧默又是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那么，我如何確定無垢散的藥方是真的，不是你耍我呢？我需要你確定藥方的真實性！”

“這一點我倒是沒有考慮……”

蘇荷沉吟片刻之后道：“不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可以展現出我的誠意，有了這個誠意，你無論如何都不會虧。”

“哦？”

寧默心中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