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宣的話徹底打破了陸良的沉默,略一思索,他將話語集中在了關鍵之處。
“你能結束這件事嗎?”
幸宣的回答出人意料的平靜:“我會盡力的,但時機還沒到。”
或許是陸良疑惑的目光太過明顯,亦或是他也明白自身狀況看起來并不怎么樂觀,所以他隨后便補上了一句話。
“我沒受多大傷,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也要恢復一下狀態,到時候才能阻攔。”
陸良點頭,掃了一眼四周后道:“要我帶你出去嗎?”
幸宣搖頭,“出去容易,但再想回來就不簡單了。”
話落,他招了招手,示意陸良靠近一些。
等陸良靠近之后,他抬手一揮,周邊漸漸趨于安靜,林間被風吹拂的聲音驟然消散,宛若進入了另外一個安靜的空間之內。
“你得多和我坐會,大致的事情我已經知曉,只是一些細節的地方我不太清晰。”幸宣露出和煦的笑容。
陸良點頭,之后便隨著他的問話將自己所看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幸宣聽著,臉色始終沒有太大變化,就算有些地方問得十分仔細,但也是那般平靜如水的感覺。
“那你可以說說,這里發生了什么嗎?”一切說完,陸良開始詢問關于林間發生的事情。
幸宣的身體略顯慵懶的靠在身后的大樹之上,情緒不高,緩緩道來:“我那一日入山與你遇見,之后便一直在這山中,一開始,我是為了尋一頭天降祥瑞,也是師門臨時安排的事情。”
“入得山中不久,我便發現了一些異常,之后便調查跟蹤,直至遇見了祈冥會之人,一開始我并未引起重視,只是好奇。”
“直至,我在山中發現了第一只被妖轉化而成的冥傀,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我這人啊,對自己太過有信心,并未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所以戰斗從那一刻就開始了。”
“自大的人總要付出代價,仔細一想,那一次其實就是對我設下的陷阱,他們的支援很快,也很強,可惜了,以我一個人的力量,只能在那種情況下殺掉一名護法,然后狼狽逃亡至今。”
平靜的陳述中并無多少語氣變化,只是其中蘊含的兇險卻讓陸良眉頭不斷挑動。
一次對著幸宣設計的伏殺,自然是在了解幸宣實力的情況下所安排的,而這種伏殺,不僅沒有成功,還讓他反殺一名護法后逃亡如此之久。
護法……也不知道袁塵所遇見的黑袍人能不能算得上護法,大概率應該不是吧!
可以說,月川市這一次之所以能夠挺過來,很大概率就是幸宣在山中拖住了大部分的力量。
“那你所說的時機是什么?”陸良沉默良久,消化了這些信息后才問道。
幸宣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輕聲道:“不知道,要到了那個時候我才會知道,只能等。”
說罷,他手中突兀的多了一個葫蘆,仰頭灌入嘴中,神色在此刻紅潤了一些。
“要來點嗎?”他舉著酒葫蘆搖晃一二。
陸良聞到了一股清淡的酒香問,搖了搖頭后問道:“你清楚他們的目的嗎?”
降仙或許是他們的第一個目的,但這尊仙想要做什么,那才應該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呼……”
幸宣呼出一口濁氣,淡淡道:“降仙這個事情本就難如登天,準確來說,自世間無仙之后,仙人就不可能降下,所以我對這件事抱有很大的興趣。”
“不過興趣歸興趣,我也不會自大到讓他們成功,所以無論他們怎么做,目的又是什么,我都會盡力不讓他們成功。”
頓了頓,他又道:“冥傀你看見了,我覺得冥傀的存在并不是要打造什么強大的生物,這些力量,很大概率是要破開天地規則的一個漏洞,然后制造一副能夠讓仙降臨的身軀。”
“然而,剛才得知的消息,特別是客棧那一批完好被帶走的人又證明了一件事,光有冥傀不夠,他們還缺一副適合的身體。”
陸良聽著點了點頭,心里感受了一下大白的位置,距離不算遠了,只需要再往前一段距離就能找到。
這段時間順義叔都沒有出山,顯然,他那邊也在面對著一些難以處理的事情。
而這一想,他忽然發現山中的力量并不弱,幸宣、順義叔再加上靈桑,一個比一個強,如果是這樣的組合,想來真的有機會。
未等細思,慵懶的幸宣在此刻忽地站起,手中已然從握著酒葫蘆變成了長刀,目光則朝著空中一個方向望去。
這個時候,陸良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刀,這刀和普通的刀不太相同,刀柄更長,刀身更窄,若是不仔細看,倒有些像似劍。
而且,刀身宛若青光流轉,十分耀眼,劍柄上帶有刻字,只是比較小,只能看到“橫斷”兩字。
“小兄弟,如果你進來就是為了找我,那你現在可以走了,接下來會很危險。”
陸良的目光微抬,望向他的側臉,從側邊看起來,他的長相從普普通通變成了不錯,自帶一股溫潤如玉之感。
“我準備繼續向前,那里有我一個前輩。”
“好,那你等等再走,我會把敵人拉遠點。”
他說著回過頭望向陸良,笑意溫和:“小心點,里面很危險。”
話音落,一個白袍身影出現在了他之前目光望向的方向,腳踏虛空,身后還跟著五個黑袍身影,黑袍人身側都帶著虛幻的黑色線條,只有白袍人沒有。
見此,陸良倒吸一口涼氣,第一次清晰的了解幸宣的強大。
那些黑袍身影的其中一個,就是袁塵在月川市對付的敵人,而那白袍,大概率就是幸宣所言的護法。
這樣強大的力量圍殺,幸宣竟然還能反殺,不僅如此,這幾人中還是他殺了一個護法之后剩余的力量。
此時,幸宣腳步一點,輕輕在陸良肩頭拍了一下,身體隨之躍出。
他的刀光不像袁塵一般明亮鋒銳,反而更為含蓄,一刀斬出時幾乎沒有引起破空之聲,而且刀光自浮現之時就到了白袍身影之前,似乎完全不被空間所影響。
刀光剛現,白袍和五個黑袍人的目光就鎖定了突兀出現的幸宣,露出的雙眼中充滿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