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朝陽映照而下,一處山坳中,鐘云楚盤膝而坐,紫雷天煞決緩緩運(yùn)行,調(diào)息體內(nèi)紊亂的內(nèi)力。
奔襲近四個多時辰,已然不知身在何處,體內(nèi)氣息不穩(wěn),只好暫且休息。
“不知老前輩是生是死,唉……”
逍遙老怪的陰陽九變邪門的很,鐘云楚每每見到一個大活人的生命,被生生吸干,如同枯槁,脊背就隱隱發(fā)寒。
此等邪門武功,自是被武林正道所不容,逍遙老怪也深知此點(diǎn),故將鬼影宗建立在蠻荒之地。
“萍水相逢,便可托付終身,相識不過兩日,便可以命相救,這,便是江湖嗎?”
鐘云楚自小在蠻荒之地長大,并未涉足過中原,只聽師兄們說起過,中原武林,門派林立,雖多是沽名釣譽(yù)之流,卻也不乏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之輩。
只是身為逍遙老怪弟子,無不是殺伐果斷,冷血無情之人,鐘云楚向來對江湖大俠,義薄云天之說不屑一顧,然而今日,老瞎子此舉令他心神震動。
“連云鎮(zhèn),沈秋明……”
鐘云楚默默念著,伸手入懷掏出那本‘天機(jī)妙算’,打開便發(fā)現(xiàn)一張拇指寬紙條掉落而出。
“華山腳下并無連云鎮(zhèn),且去東海之濱尋也!”
“原來老前輩之前說的話是障眼法,果然天機(jī)妙算,如此一來,逍遙老怪只能去華山尋我,而我卻在東海,妙哉!”
“嗯?有人!”
鐘云楚心知自己并未脫離危境,心神一直未敢松懈,此時察覺有雜亂腳步聲,當(dāng)下身體一躍,飛身棲在樹頂,凝神觀看。
盞茶功夫,一行人飛奔而來,為首一男一女狼狽逃竄,身后緊追不舍五六人,皆是殺氣騰騰。
“黎叔,我……我跑不動了,你自己走吧,莫要管我!”
女子二八年華,容貌絕美,一身華服看得出家世頗豐,此刻手中長劍杵地,香汗淋淋,一頭漆黑如瀑的長發(fā)粘在白皙的臉頰旁。
“小姐莫要如此說話,你且快快離去,我與他們魚死網(wǎng)破!”
名叫黎叔的中年漢子一身奴仆裝扮,面容剛毅,顯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此時也是氣喘吁吁,手中鋼刀抬起,虎口可見斑斑血跡。
黎叔眉頭緊鎖,環(huán)顧四周,心中暗自想到“莫非此地便是黎陽埋骨之處么,唉,可惜無法助小姐脫困,如此,便多殺幾個賊人!”
論武功,他自是不怵這幾個人,可惜還要照顧小姐周全,而對方也有心如此,爭斗只時不斷向小姐招呼,令他應(yīng)接不暇,接連中了幾刀,一番苦戰(zhàn)下來,內(nèi)力耗盡。
“黎叔,我們不是對手,都是我拖累你了,你快走,回去告訴我爹,讓他替我報仇!”
那位小姐面露焦急之色,不斷推搡中年漢子。
“家主對我有恩,在下如何做出此等賣主求榮之事,小姐,你快走,今日即便身死,也定當(dāng)為小姐拖延一些時間。”
鐘云楚居高臨下看著這對主仆,搖頭暗自嘆息“如此猶豫不決,最后誰都走不了,何苦來哉。”
“嘿嘿,主仆情深,好生令人感動啊。”
一名黑衣男子一臉淫邪,手中鋼刀挽著刀花,顯然并不著急出手。
“頭兒,這小娘子可真俊俏,帶回去給慕容公子享用,公子定會對你另眼相看。”
“言之有理,男的殺了,女的帶走,公子享用厭了,說不定會賞賜于我等,嘿嘿……”
“無恥之徒!我和你們拼了!!”
中年漢子怒目圓瞪,大喝一聲便一刀向著領(lǐng)頭男子揮出,可惜內(nèi)力全無,只憑一身怒意無法造成什么殺傷力,被對手輕飄飄一刀便格擋開來,刀鋒翻轉(zhuǎn),斬向其頭顱,大有一刀斃命的架勢。
中年漢子腦袋一偏,卻也僅僅避開要害,肩膀被削去大片皮肉,手中兵器再也拿不住。
“不自量力!”
“砰”
一腳將已經(jīng)廢了的中年漢子踹飛,領(lǐng)頭男子看也不看,直接飛撲那名女子,口中賤笑連連。
“啊……!你不要過來!”
女子顯然武功不高,情急之下只是將手中長劍亂舞,沒有一點(diǎn)章法,眼看就要被一群大漢近身。
“唉,我雖非善類,卻也無法容爾等雜碎欺男霸女。”
驀地一聲長嘆傳來,樹下眾人皆是一愣,一道青衣從天而降,長身而立在女子身前。
“你是何人!”
幾名大漢手中兵器一緊,全都凝神戒備,盯著這突然出現(xiàn)的少年目露殺機(jī)。
“浪費(fèi)口舌罷了。”
鐘云楚面露煩躁,“嗆啷”一聲,驚雷出竅,寒光一閃,劍鋒便已到了領(lǐng)頭之人近前。
“爾敢!”
那人眼中震驚之色展露,心中暗自驚嘆“好快的劍法!”
手中鋼刀一個上撩便欲挑開攻勢,眼看兵器相交,劍鋒卻忽然一頓,隨后再次吐露鋒芒。
“噗”
一劍貫穿對方喉嚨,鐘云楚一劍拔出,身體一側(cè),躲過噴射而出的液體,再次揮出一劍,依舊快如閃電,那人身旁之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一顆大好頭顱便已飛起。
鐘云楚在鬼影宗除了學(xué)了紫雷天煞決這門絕頂內(nèi)功之外,還會一種劍法,名為追魂劍,沒有華麗的招式,只是速度極快,追魂奪命。
這幾人武功稀松平常,鐘云楚不是逍遙老怪和老瞎子那等存在的敵手,但這幾條雜魚,對他來說只是隨手便可殺之,甚至連話都不屑多說。
女子呆呆看著眼前的青衣少年,初始對方站立身前,護(hù)她于身后,令她感動異常,可隨后幾息之間便面不改色,眼睛不眨的殺光幾人,又令她內(nèi)心恐懼,本就是大家閨秀的她,何曾見過如此血腥場面,也從未見過如此冷血之人。
“謝……謝謝,敢問公子尊姓……”
鐘云楚卻頭也沒回,驚雷入鞘,徑直離去。
“等一等!”
秦杏兒內(nèi)心經(jīng)過一番掙扎,還是大喊出口,她有種預(yù)感,如果就這么讓此人離去,她與黎叔,怕是會死在這座大山中。
“何事”
清冷淡漠的聲音傳來,冷冰冰的令人心中發(fā)寒,想起此人剛才一連斬殺數(shù)人的狠辣,秦杏兒沒來由的身體顫抖。
“能……能不能,請你救……救黎叔,黎叔他……”
看著昏迷不醒的黎叔,秦杏兒悲從中來,要不是自己任性,非要出來闖蕩江湖,黎叔也不會跟著,如今可好,身處荒野,黎叔又生死不明,這可如何是好,越想越是后悔,最后蹲坐在地,放聲大哭。
鐘云楚劍眉緊促,不明白這女人為何哭泣,敵人已經(jīng)幫她斬殺,這般又是作甚。
“他內(nèi)力枯竭,被人踹碎丹田,已然死去多時。”
“啊!黎叔!”
秦杏兒哇的一聲撲倒在黎叔身上,傷心欲絕,神情悲切,不似假裝,雖是主仆,關(guān)系卻非同一般。
“可……可我該怎么辦……,那幫山匪定會再次尋來,到時……到時……”
秦杏兒越想越是害怕,哭聲更大了些。
“你待如何?”
鐘云楚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師姐,曾經(jīng)告誡他莫要招惹女人,女人都是很可怕的,他對此深信不疑,因為他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在八歲時,師姐將一個男人砍掉四肢,丟在面前,讓他親手?jǐn)叵聦Ψ筋^顱。
八歲時,他做了一年的噩夢,并不是夢到那個被殺的男人,而是他師姐的笑容,那一年,師姐十一歲。
“請公子……公子可否帶我回蓉城,我爹是蓉城富商,定會……定會重謝!”
“沒空!”
鐘云楚邁步前行,不再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