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寧說是要給江淇和沈遇創造機會,于是飯還沒吃完就說自己有些胃疼回了酒店。
餐廳外,淺秋的風吹著,說不上冷,但也要穿個外套。
男人白襯衫很合身,襯的肩膀寬寬的,脖頸處的肌理可能因為酒精的作用微微泛紅,但他的臉還是那樣,冷峻,令人挪不開眼。
劉叔的車因送許婉寧還沒回來,許婉寧就拖著劉叔讓他陪著她去醫院。畢竟是千金,劉叔也不好抗拒,于是給沈遇發了個信息。
“車暫時回不來了?!?
江淇先是一愣,“啊……別墅離這不遠,我們走回去也可以。”
男人輕聲嗯。
一路上很尷尬,倆人沒什么共同話題,也沒什么可說的。
“你知道猞猁嗎?”
江淇眉頭挑起,“猞猁?”
“嗯,貓科食肉動物。長得像貓,卻有著矯健的四肢。善于隱藏自己,利用周圍環境進行潛伏,等待合適的時機出擊?!?
江淇總覺得沈遇在點她。
點她刻意接近他。
“它看起來體型不大,卻能捕食比自己大很多的動物,外表確實很可愛,但未免太虛假了些?!?
就是在說她。
她不知道為什么,她所做的什么讓他這樣感覺。兩人繼續沉默走著,默契的,誰也未開口。
或許是暴雨登上了他的車,又恰巧和他出來旅游,在單瑾面前不小心打翻的咖啡也看起來很刻意,新換的勾勒身型的衣服,樹蔭里和他一直坐著,人群中對他的一抹微笑。
都很刻意。
但都不是她刻意做的。
“對不起?!彼穆曇艏毤毜?,溫涼如水,“我不是刻意接近您,也一直對您沒有其他意思。我所做的一切或許讓您有點誤會,但我絕對沒有任何想法?!彼咀∧_步,男人也隨即停了下來。
他默默注視著,像看一件不起眼的藝術品,之后轉身,“江淇,你很可愛。”
以后一句話也沒說,江淇在后面走著。
連道歉都顯得刻意。
別墅樓下,男人鈍住腳步。
江淇一路走來心里都很難受,明明是很開心的出來旅游,卻被別人誤會,換誰應該都很難受。
但為什么偏偏是她,明明她沒做什么。
“上去吧?!蹦腥松硢〉纳ひ粝褚桓?,刺穿她的肌膚。
江淇不知道說什么,不想跟他說再見,也不想看到他,只是微微點頭,打開了門。
許婉寧躺在床上,一臉得意,“怎么樣淇淇,獨處時光,很不錯吧。”
江淇沒說話,沉默著。
許婉寧坐在江淇身旁,“我哥是不是特有魅”話即將說出口,聽見江淇啜泣聲。
眼淚一點一點砸在地板上。
“淇淇……”許婉寧連忙從旁邊抽出幾張紙,“怎么了淇淇,誰欺負你了?”
江淇搖搖頭。
隔壁別墅里,沈遇半躺在床上,他沒有抽煙的習慣,有心事的時候自己閉眸躺著。
他想著,今天她穿的裙子很漂亮。
但他遇到過,比她漂亮的女生。
不過,都不是江淇。
他不是一個一見鐘情的人,五年的工作經歷,讓他能第一眼看出一個人,身邊投懷送抱的美女少嗎?當然不少,只不過,他看都不想看。
他記得,暴雨的夜晚,女孩發絲邊上的雨滴。
想跟他說話但又不敢的樣子。
他不會一見鐘情。
但是他卻這樣做了。
年齡的隔閡和自身的教養不允許他去主動接近一個女孩,他也不想讓她接近他,因為會有很多雙眼睛盯上她。
今晚和她獨自散步,他什么也不想說,想慢慢走完這條路,但是總要說清楚。
他說他是獵物。
但他甘愿被捕。
“誒呀,別傷心了淇淇,一切都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你倆”
“沒事?!迸⒋驍嗔怂脑?,“但是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許婉寧氣的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找我哥去。”
女孩一腳邁出去,卻被江淇拉住手腕,“不要?!?
許婉寧也知道,如果她去找沈遇,又回徒加她的“罪名”,但她想不到沈遇為什么要這么做,在她十幾年的印象里,沈遇不是這樣的人。
隔天早晨,江淇睜開眼睛,經歷了昨天那種事,她不想起床,不想面對這種尷尬的一天。
“淇淇,下樓吃飯吧。”
琳瑯滿目的早餐擺放在桌子上,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身穿蕾絲短裙睡衣,整個人透著欲的美,身材線條凹凸有致。
站在餐桌前,靜默了十幾秒。
“婉寧,我出去走走?!彼D身上樓。
“不吃飯了嗎?”許婉寧問。
“不吃了?!?
一會的功夫,女孩換了身短袖短褲,打開門走了出去。
“淇淇,一會可能下……”抬頭,女孩消失在視線里。
外面沒有太陽,幾縷微風吹過,帶來些許涼意。江淇沿著路邊一直走,一會,幾滴雨滴墜落。
又是傾盆大雨。
江淇找了周圍也沒有避雨的地方,慶幸自己沒有走太久,這里離別墅不太遠,她想著跑回去,可是再快也要跑個十多分鐘。
她呼了口氣,朝著別墅方向跑回去。
身上衣服全濕透了,她被雨打的幾乎睜不開眼。
“上車。”
低沉的聲音,像是比這雨更能刺痛人。
江淇轉頭,男人目光帶著審視,看著他,神色冷漠。
江淇有些不敢面對這個人,他會不會認為,暴雨偶遇又是她設計的。
第一次見他,也是暴雨。
“不用了,謝謝?!苯繘]猶豫,轉頭接著跑。
“江小姐,上車吧。”轉身,劉叔為她撐著一把傘,他獨身站在雨中。
江淇握著傘柄,將傘推回到劉叔頭頂。
“劉叔,我已經淋濕了,不需要傘了,這傘您撐著。”
車內男人眸子陡然亮了亮。
劉叔又把傘撐到江淇頭上,“江小姐,請您上車?!?
她知道,劉叔和沈遇就是一路人,她不上車,劉叔也不會上車的。她自己執意要出來的,怎么能讓別人跟她一起淋雨呢。
江淇坐在沈遇旁邊,甚至不敢喘粗氣。她不敢說一句話,她已經害怕她在他面前說的每一句話。不過看著自己身上的水全都滴在車座上,她仍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就這樣一句話不說。窗外雨越下越大,與他們第一次相遇不同,閃電照亮云層,天空都變得暗淡了起來,天黑猶如末日。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一字一句啟唇,除了帶點沙啞之外,聽不出任何情緒。
不要曲解?他那話說出來讓人不要曲解?簡直是搞笑。
“您想讓我怎么理解?”
像是被她的反問驚住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微笑的弧度。
“你就當,我是給小孩講故事聽?!?
“誰是小孩?”
說罷,一條毛巾溫柔的撫摸著她的發絲,脖頸處陣陣酥麻。
“你叫我哥哥,你不就是小孩?”
郊外的馬路空無一人,車內涼氣席卷,沁人心脾。
低沉的聲音劃過,男人的體溫,透著并不遠的距離傳了過來,讓她又些心慌意亂。
她奪過毛巾,“那就謝謝哥哥給我講的故事了”,她屈肘摩挲著發絲,“我會,謹記,您說的每一句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