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琳涵借著昏黃的路燈順著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看到滿臺階的啤酒罐

她想：我好像...看見了他流血的傷口。

蔣琳涵站在比他矮一步的臺階上，看著他背靠在墻上，腿前伸好似半躺在臺階上。

微風吹走了月亮前的烏云，月光重新灑下。

蕭宇廷眼角掛著的淚水順著兩鬢流到了臉龐。

“蕭宇廷，你要和我說說嗎？”蔣琳涵看著心里都不好受。

蕭宇廷一聲不發，回答蔣琳涵的只有無聲的眼淚。

蔣琳涵看著蕭宇廷不停給自己喂酒。

“那你喝吧，我走了。”蔣琳涵轉身就準備離開。

蕭宇廷起身拉住了她的手，“別走，陪陪我好不好。”

蔣琳涵也沒有真的打算走，就是嚇唬嚇唬他，“好。”

蔣琳涵和他并肩坐在樓梯上，“說說？”

蕭宇廷脫下身上的外套蓋住她的腿，“好。”

蕭宇廷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酒，低垂著頭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好像在掙扎著什么，“在我記事的時候，我爸和我媽就無休止的吵，我爸當時創業，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就忙著應酬，而我媽就在家一個人帶我，每當我媽把我哄睡著，我爸就回來了我就又會被他們吵架砸東西的聲音吵醒，然后一個人躲在房間里面哭。”他低笑一聲，“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是我爸的錯，如果不是他我媽又怎么會離開我，如果不是他每晚喝酒我媽又怎么會和他吵...直到后來他們離了婚。”

……

清晨第一縷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小蕭宇廷身上，他揉著眼睛叫媽媽。

穿著睡衣走進客廳，看見爸爸兩手撐著頭坐在沙發上，“爸爸。”

蕭憶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嗯。”

小蕭宇廷走進柳嫣然的房間，看見空蕩蕩的衣柜。

“媽媽呢？”

“走了。”

小蕭宇廷瘋了一樣地跑下樓，看見柳嫣然拖著箱子向一輛黑車走去，黑車旁邊站了一位穿著西裝的男人。

“媽媽。”小蕭宇廷跑向媽媽。

柳嫣然回頭看了他一眼，把箱子遞給了那個男人，“把我箱子放到后備箱里，嗯？”

那個男人摸了摸她的頭，“好。”

柳嫣然轉過身來問他：“宇廷，你怎么來了？”

“媽媽，別走好不好。”

“在家好好聽你爸爸的話。”她捂著小蕭宇廷的手

“媽媽帶我一起走好不好啊。”

那個男人走過來站在了她的旁邊，“解決好沒？”

“不好，我可不想多個累贅。”露出的眼神是小蕭宇廷從沒見過的樣子，接著柳嫣然直接站起來把蕭宇廷推倒在地，對那個男人說：“走吧。”

柳嫣然穿著白色緊身的旗袍，妖嬈的身材被那個男人半摟著扭動著身段，依偎在那個男人的懷里，全然沒了平時對蕭憶辰的囂張。

那么小的蕭宇廷被她推倒在地，沒有哭也沒有鬧，就那樣愣坐了很久，清晨的涼風灌進他的單薄的衣服里，他好像也感受不到。

他就這樣了很久回到了房間，躺在床上直直的盯著天花板。

蕭憶辰喂他吃飯，他也不吃。

之后蕭宇廷大病了一場，一直昏迷不醒，嘴里呢喃著媽媽，病好之后，他便很少說話了。

......

蔣琳涵不知是以一種怎么樣的心情聽完的，她作為一個旁人聽完這些都會鼻子發酸，更何況當時不到的蕭宇廷呢？

蔣琳涵用手悄悄抹掉眼角的淚水，“之后呢？”

“之后就是當所有人都說是我媽的錯，是她出軌不要我了，讓我不要恨我爸。”蕭宇廷自嘲著，“我怎么可能相信她會不要我，因為她是那么好的母親，即使晚上跟我爸吵完架不睡覺白天依然會帶我去游樂園的人，不管她有多累白天都會教我寫字畫畫的人。”

“遵循自己的心就好不必在意他們說什么。”

“其實我能夠猜到，只是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她是真的出軌了，直到今下午我回家聽見她跟我爸吵架，她親口承認。”蕭宇廷低笑一聲，“這么多年原來都是我錯了。”

蔣琳涵耐心地聽著，卻不知如何安慰，“感情這種事呢誰也說不準，阿姨還是很愛你的，所以你一直相信她呢是沒有錯的。”

蕭宇廷輕輕地點頭，“嗯。”

“蕭宇廷，你看著我。”蔣琳涵轉過身靜靜地看著他。

蕭宇廷抹掉眼角的眼淚，轉過去抬起頭，“嗯？”

昏暗的臺階，蕭宇廷借著若隱若現的月光看見對方的桃花眼里星光閃爍。

他聽見她說，活在這世上走走停停會遇到很多人，大多都只是過客，但終有一人會陪你到老。

......

回到房間已是凌晨，全身像散架一樣。

蔣琳涵坐在床邊望向天花板，腦袋放空，回想著今晚的場景。

眼前浮現著今晚蕭宇廷的樣子，耳邊聆聽著他說的話，平時偽裝成不可靠近的樣子，其實是為了掩蓋內心的脆弱。

她想：我好像無意間窺探到了他最脆弱的一面，和一直未愈合的傷口...

蔣琳涵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平復著自己不穩的心跳，走進了浴室。

花灑里的熱水沖走了蔣琳涵一天的疲倦，她不知是一個人待久了，還是今晚發生的事導致自己好累......

裹著浴巾的蔣琳涵剛出浴室就打了個寒戰，吹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手指在頭發間來回穿梭。

坐在床上給顧沈鋮發消息，可是顧沈鋮從傍晚之后一直沒有回應。

蔣琳涵翻著聊天記錄，顧沈鋮時而的熱情使她飄在了天上，可是...時而的冷淡就使她魂不守舍...

算啦算啦，先睡覺吧，或許明天就回啦。

她想，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