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兒根本不會水,敢跳,也是下了大決心的。
這決心,可不都是蕭景鳴給的嗎。
蕭景鳴抱著她上岸的時候,她在蕭景鳴懷里哭得梨花帶雨。
她手里緊緊攥著那個鐲子。
“這鐲子,是我們大婚之前,你送我的禮物,那時你落魄,送不起什么貴重的,可我這么多年視若珍寶,一直帶在身上。”
“阿景,我一時一刻也不會忘記你,我是有苦衷的,阿景,你相信我好不好?”
蕭景鳴紅著眼,當著府中所有人的面,將林慕兒緊緊抱進了懷中。
“慕兒,我信,你說什么我都信。”
“我從未忘記過你,慕兒。”
林慕兒抬眼,朝我看了過來。
她的眼中滿是挑釁。
事情就是這樣,我知道她的目的,她也知道我早就清楚她的一切安排。
但她就是料定了蕭景鳴對她的情意,料定了我拿她毫無辦法。
事實也確實如此。
她成功了,她大獲全勝。
瞧瞧,蕭景鳴愛得多深呢。
蕭景鳴將她抱走的時候,同我擦肩而過,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而我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眼眶模糊了很久很久。
于是從那天起,盛京又開始流傳一則趣聞。
人人都說,蕭將軍府上那個不要臉的正妻,因為將軍抱著心上人離開坐在冷風里哭了半天,手都摔爛了將軍都沒有回頭,估計馬上就得收拾收拾卷鋪蓋滾蛋了。
畢竟將軍真正的心上人回來了。
哪里還會有她一席之地呢?
這傳言流傳得不錯。
林慕兒自認為抓住了蕭景鳴心的第二天,就來找我挑釁了。
聽說昨晚她與蕭景鳴徹夜互訴衷腸,交頸而臥,今晨的時候人人看著我的眼神都帶著憐憫和嘲弄。
此刻我正在整理府上的賬本。
林慕兒此刻穿著的已經不是婢女的衣服了,她又恢復成了往日雍容華貴的模樣。
“喲,妹妹,兩只手都摔爛成這樣了還有心情理賬本呢,馬上就得收拾收拾被掃地出門了,你不擔心么?”
她走到我面前,然后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時不時從鼻腔之中發出幾聲哼笑來。
我頭也不抬。
我平靜的態度終于激怒了林慕兒,她手一揮,將我桌上的賬本全部推倒在了地上。
“林清也,你裝什么呢你?這盛京誰不知道你不要臉,嫡姐不要的男人你上趕著倒貼,聽說你愛阿景愛得死去活來啊?”
“那又怎么樣呢?我只是一回來,稍微勾一勾手,阿景就又對我死心塌地了。”
“那天你在冷風里哭了那么久,嘖嘖,撕心裂肺痛哭流涕呢,你知道阿景跟我說什么嗎?他說啊,聽到你的哭聲就煩。”
她伸著細長的指尖,戳著我的肩膀,咯咯笑了幾聲。
“你兢兢業業輔佐阿景三年,到頭來,這些還不都是我的?”
“從前在林府的時候,我看著你跟你那個狐貍精的娘就犯惡心,哦對了,你還記得那件你寶貝得不得了的裙子嗎?”
我當然記得。
那是娘親跪在主母院子外鋪滿鵝卵石的地上替我求了許久才求來的料子。
我那時正在長身體,不做新衣服是不行的,府里克扣娘親的份例,爹從來不管,娘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替我求來一塊布料。
她徹夜替我做新衣,她的手真巧啊,做出來的新衣那么漂亮。
可是那條裙子我甚至沒來得及穿,就被人奪走了。
林慕兒嫌棄地拿著那裙子,轉頭哭著跟爹說,是娘親偷了她裁制新衣的布料。
爹很寵她,連問都不問,過來就踹了娘和我一腳。
他大罵娘是手腳不干凈的賤人。
我娘甚至連給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林慕兒再落幾滴淚,我娘就被拖了出去,被亂棍打死。
我跪在地上給林慕兒磕頭,求她網開一面,放過我娘。
可林慕兒只是一邊鼓掌一邊笑娘死得好,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忽然抬腳狠狠踩在了我的背上。
“低賤之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若是可以,我還真想讓你們一塊去死。”
我怎么會不記得那條裙子呢?
那是娘親用命換來的。
此時此刻,林慕兒站在我的眼前,眼中的得意和戲謔都溢了出來。
“這么多年,你永遠都不是我的對手,永遠只配匍匐在我的腳下。”
我站起身來,比她高了一頭。
我冷冷睨著她:“青樓三年,竟還沒教你學乖嗎我的好嫡姐?”
聽我提起青樓,林慕兒臉色驟變。
只是短短一瞬,她很快又笑了起來。
“那又如何?阿景喜歡我,我就是還是這里最尊貴的女人,我們走著瞧吧,這些東西,全都是我的,我會一點一點拿回來的。”
“你到時,可別和你那該死的娘死的那天一樣,跪在地上求我哦,有骨氣一點,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