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空曠的山林里，樹影婆娑，光影斑駁。

樹林里靜謐無聲，窸窸窣窣只有晚風拂動樹葉的聲響。

密林內一座高大石壁前，一處小火堆亮著橘黃色的暗淡光芒，火堆上架著一個支架，一只兔子被橫插在樹枝上，來回翻烤。

兔子已經烤得皮焦肉脆，香噴噴散發著陣陣香氣。

火堆一側，三匹駿馬埋頭吃著干草，耳畔輕動，長尾巴時不時掃了掃身上煩人的蒼蠅。

火堆旁，兩男一女圍坐著，各有所思。

紀芙月越覺得余飛全身都是秘密。

首先是武藝精湛，無論劍法、刀法、掌法、輕功，抑或是冷門鞭法……全都會！

而且，不是淺嘗即止那種，而是巔峰造極那種。

她精通劍法，曾嘗試著和對方舞劍切磋，結果一招落敗，讓她差點懷疑十多年刻苦練劍都白練了。

其次，神通廣大，懂得好幾種妖族和鬼族的神通。

幻術、傀儡術、望氣術、隱匿術、倍化術……

反正她見過的就有好幾種，沒見過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因此，隨著兩人漸漸深入了解，在余飛面前，紀芙月曾引以為傲的自信，眼下已淡然無存。

可讓她甘心從此男上女下又不行，于是一路走來，她腦瓜里一直在哭思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一定要改變兩人的位置。

火堆另一側，典史虞化光乖巧地烤著兔肉，全神貫注，沒有半點壞心思。

其實他不是沒動過歪念，只是在經歷了數次失敗后，他被迫學乖了。

現在的他覺得，自己在余飛面前就像赤條條似的，哪怕自己有一丁點異常，都逃不過對方這對銳眼。

更何況一路同行，他見識過余飛對付妖魔的手段，那可真是人狠話不多，一言不發就殺。

能留下全尸的，算是余飛手下留情，否則只要他稍稍動怒，輕則斷成幾塊，重則爆成肉碎，連渣都找不到那種。

“此處距離千湖群還有多遠？”

恍惚間，余飛一句話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紀芙月和虞化光同時抬頭望來，只見對面清冷男子眼中映著精光，熠熠生輝。

虞化光急忙應道：“千湖群在北冥山深處，距離猿妖洞穴不遠，距此地還有二十里地上下。”

余飛點了點頭，耳畔輕松，看向了密林的一處暗處。

紀芙月看著余飛，問道：“往生祭壇日夜受群妖看守，只有我等兩人，能行不？”

“怎么？你怕？”

余飛目光從密林移開，看向紀芙月問道。

紀芙月咬了咬牙，覺得被輕視了，胸口挺了挺氣呼呼道：“誰怕了，我的意思是怎么不讓任巍峰一起來，多個幫手好辦事。”

余飛輕輕搖頭：“老任要閉關，再說如今的戰斗，不達大宗師境，他幫不上忙，我也是趁著群妖在北境與人族眾高手對峙，來偷襲罷了，人多反而打草驚蛇。”

“……”

紀芙月張了張嘴，然后不說話了。

任巍峰不行？

那也意味著她不行，即便跟來也是累贅。

但傲嬌校尉肯定不會承認這事，于是也不問了，氣呼呼扭過頭去生悶氣。

颯！

可是，就在她扭頭時，身旁的余飛卻突然縱身一躍，唰一下就不見了身影。

“？？？”

紀芙月和虞化光相對視，一頭霧水。

……

密林深處，一紅一白兩名女子躲在大石頭背后，借著月色偷偷打量著不遠處的火堆。

兩妖受九尾狐命令，前來接近余飛，原本是前往清寧縣準備趁機混個身份，再試圖接近。

奈何行至半途，妖界小道消息傳來，稱西嶺血霧山的九幽蛇母座下毒焰郎君在岐陽鎮被殺。

兩妖驚訝之外，猜出可能又是余飛所為，于是便悄悄跑來。

憑著三狐的魅術，以及九狐的天賦神通神行術法，還真讓兩人找到了蹤跡。

只不過單單遠遠瞧著，兩妖就能感覺到余飛身上散發的那滔天戾氣，以及妖獸的殘魂散發的恐懼。

左思右想找不到合適機會接近，兩妖也開始犯愁。

“九兒，依你說，咱們以什么樣的方式去接近這個殺神好呢？”

兩人盯梢了一會，妖冶狐貍撩起垂鬢發絲，媚眼迷離，嫣然道：“你看是三姐我去魅惑他好呢？還是找幾個孽畜妖獸假裝劫殺我倆，讓他來個英雄救美好呢？”

“？？？”

聽見對方的話，九狐清冷的面容浮現了尷尬，輕輕搖頭道：“依我看，他殺氣那么重，魅術對他沒用，咱還是開誠布公和他好好談吧。”

“啊？”

三狐聽見九狐的話，一臉嫌棄，恨鐵不成鋼道：“傻妹子，你啥腦子呢，你可知他是何人？鎮守司。”

“鎮守司干什么的？殺妖的…咱是什么？是妖！”

“你這傻乎乎上前直言來意和人談合作，人家憑什么相信你？搞不好對咱姐妹來個先上后下咋辦？”

聽見對方的話，九狐無所謂道：“反正小妹覺得還是坦誠點好，畢竟娘娘交給咱的任務就是和他談合作，只要誠意夠，總比弄虛作假強。”

“膚淺，笨蛋！”

三狐很嫌棄地啐了九狐一嘴，挺起胸膛，用手托了托規模不小的胸懷，自信道：“依姐姐意思，還是先對其魅惑，等他上了姐姐的床，什么都是姐姐的，有那力氣，還不如床上使，費那勁做啥。”

聽著對方不羞不臊的言語，九狐俏臉微紅，嘆了口氣把頭移開了。

它本身就是狐貍里的異類，但不隨波逐流，可也沒法做到不與為伍，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九兒…九兒……”

九狐眼睛剛挪開，身后就傳來三狐慌亂的喊聲。

它不明所以，回頭望了過去，正好銀白月光射在鋒利劍刃上，映出耀眼的光芒。

一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它們身后，一把長劍架正在三狐脖頸上。

九狐愣了一下，大驚。

它們倆都是三級狐族，嗅覺敏感，警惕性很高，一般人絕對沒法悄然無聲逼近它們。

可眼前的黑衣人是如何做到的？

九狐下意識就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如果我是你，就該什么都不做。”

清冷的聲音宛若黑夜里的喪命鐘聲，捶打著兩狐的胸口：“若不然，它的腦袋就沒了。”

“啊，饒命啊！”

三狐聽見恐嚇，嚇得當場嚶嚶嚶就哭了起來：“英雄，我們姐妹可不是壞人啊，您要小女子做什么都行，就是別要我的命啊。”

聽見這話，余飛身子往前挪了一點，清冷月光下現出了他俊朗卻孤冷的面容。

只不過他冷面如刀，銳利雙眸正盯著九狐手中的長劍，努了努嘴示意對方放下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