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必自斃。”

“咱就說這黑虎幫和七星派，往日里是多厲害，作威作福，如今呢？苗少俠一刀起落，噗噗，全沒了。”

“咱再說這玉泉觀，那門檻多高啊，逢年過節功德金，魚肉鄉里，又是苗少俠，噗噗，又沒了。”

“老先生，那依你看來，這飛魚幫能撐多久？”

“這飛魚幫吶…依老夫看來……嗯？哪來不懂規矩的后生，聽書就聽書，吵什么？”

“哈哈哈！”

日上三竿，景德正街，縣令府邸旁邊好運來茶肆。

說書先生驚堂木頻頻響起，義正言辭，說起近日清寧縣的幾宗大案，繪聲繪色，宛如親臨其境。

臺下滿座的吃瓜群眾，品著茶，嗑著瓜子。

不時有幾個鬧事后生打斷幾句，又惹得老先生吹鼻子瞪眼，陣陣哄笑。

“少爺，這苗玉麒如今名聲越來越大了，可沒人知道背后都是您的功勞，想想真虧。”

茶肆邊的小巷子，卓寧宇嗑著瓜子，趴在圍欄邊上聽著說書先生唾沫橫飛，越想越不服氣。

余飛注意力全在夜鶯會的消息上，聞聲掃了一眼正廳鬧哄哄的一幕，不以為意：“虛名罷了，不必介意。”

“哎，您倒是看得開，但他們哪怕不感恩，也不能在背地里還罵您是不？”

卓寧宇氣呼呼的：“咱和這苗玉麒非親非故，好處全讓他占了去，您圖啥？”

余飛笑了，挑了挑眉道：“若你介意，下次我殺人除妖，幻化成你的模樣，報你的大名？”

“呃！”

卓寧宇一聽，連聲求饒：“少爺太抬舉我了，樹大招風，這閻羅殺名，還是讓給苗玉麒吧。”

余飛翻了個白眼，沒理他，而是把從墻壁里挖出來的消息遞給任巍峰：“縣令府邸里頭的，是妖非人，夜鶯會賺這口飯的，實力都不弱，昨日兩名探子莫名死了，死狀殘忍，五臟六腑都沒了。”

任巍峰點頭：“那你怎么打算？”

余飛想了想，道：“里頭呆的應該是那窩猴妖，懂變形術，你分辨不出真偽，我正門殺進去，你去后門堵著？”

任巍峰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安排，也不廢話，一腳輕點墻面，縱身一躍便飛身不見了。

“少爺，那我呢？”

卓寧宇抱著匕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余飛瞥了對方一眼，眼珠子掃了掃，指著茶館里魚龍混雜的場面：“你去那呆著，注意警惕四周，若有意外，信號提醒。”

話音落下，他將樣貌變成前世模樣，足下輕點地面，身輕如燕，輕飄飄也躍過了丈余高墻。

卓寧宇見狀，羨慕不已，賊眉鼠眼掃了一圈四周，發現沒人注意，猛地一個沖刺一腳踏在高墻上也想要帥氣飛身。

“嗤啦！”

一不小心，腳底一滑整個人“咚”一聲撞在墻壁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連忙起身，捂住額頭泄憤踹了一腳高墻，又四下望了望，發現真沒人看到，這才抱起匕首，一邊吸著涼氣，一邊鬼鬼祟祟離開。

……

踏踏！

余飛輕身落入縣令府邸后院，頓時一股不適的感覺浮上心頭。

除了空蕩蕩的大人見不到人，空氣中還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

望氣術！

余飛雙目一眨，光華閃現，大院內整個氣場都映入眼簾。

只是，他橫掃了一圈也不見有活人，只是在東北角處，若隱若現幾道紫紅色的妖氣。

心中大概有數，他將氣息隱匿，朝著妖氣聚集處就飛掠了過去。

不多時，他便輕輕落在府邸后院的一條長廊上，借著參天大樹積蓄隱匿身影。

只不過往下一眼看去，任憑他這段時間見慣了生死，見慣了血腥，也忍不住胃酸翻涌，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長長的廊道正對著小院花園，彼時花園里花卉盛開，樹木如茵，景色宜人。

這本該是休閑賞花的好地段，此刻卻變成了人間煉獄。

整條長廊雕花刻畫的橫梁上，用鐵絲線串滿了一具又一具的尸體。

尸體四肢全被卸掉，徒留下光溜溜圓乎乎的軀干，鐵絲從其左側斷臂處穿入，再透體從右側斷臂而出，串了一整排。

余飛大概掃了一眼，足有五六十具尸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每一具軀體五臟六腑均被掏空，曬魚干似的吊著。

尸體面部表情僵硬，扭曲的五官殘留著生前最后的驚悚，恐懼的眼神透著深深的絕望。

這些人，都是活生生被折磨致死，四肢也是活著的時候被擰下的。

看到這一幕，余飛怒火沖天，穿越至今，他第一次萌生想要殺盡天下一切妖魔的念頭。

“咔嚓！”

長廊盡頭，一聲骨頭被嚼碎的咯嘣脆響打斷了余飛的思緒。

他抬頭望去，只見兩頭毛茸茸的猴妖正對坐在石桌旁，兩人正分食一具尸體。

尸體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女童，歪著腦袋，身子因為被不斷撕扯而一顫一顫，但定格的眼神卻始終看著余飛這邊。

眼神透著絕望，卻也寄托著希望。

女孩希望有人可以救她，希望解脫。

余飛只瞥了女孩一眼便把目光移開。

他不知道自己的解讀有沒有誤，但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殺！

咻！

身影落地，流云縱發揮至極致。

一道殘影，五六丈長的長廊，幾乎一息就從這頭掠至盡頭。

嘭！

勢大力沉的一拳，狠狠落在猴妖后腦。

霎時間，猴妖的腦袋像西瓜被砸碎，四溢的猩紅和腦漿，直噴得它對面的猴妖滿臉都是。

六猴爆頭，五猴嘴里還喊著小女孩的手骨，猴眼猝然瞪大。

“呃！”

一聲悶響，尚不及反應，小女孩的手骨就生生穿透了五猴的喉嚨，貫穿了它的腦袋。

從余飛出現到現身，只花了三息時間。

猴妖難以置信，但它最后殘留的眼神，與長廊上那些死者的眼神如出一轍，充滿了驚悚與絕望。

看著眼前兩具碩大身軀，余飛表情沉靜，看不出喜怒。

但出道以來，他第一次沒有轉身就走，而是留了下來，將兩頭猴妖的尸體挪到長廊空地上。

硬生生掰斷四肢，再將其擺了一個額頭磕地，跪伏懺悔的姿勢。

而在他完成一切的同時，長廊另一邊傳來了腳步聲。

雙方抬眸，見到彼此的一刻，雙眸同樣迸出了火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