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了。跟隨寶鏡的指引,三人向著破舊的木屋走去。
腐朽不堪的小屋外面,滿是斑駁點點的青莧。外弦的立柱刻有模糊不清的奇獸異紋,窗扉上鏤空著飛鳥百花,許是雨水消融了曾經的色彩,只遺下草色木顏。
云生緩緩推開半掩著的陳舊的木門。
嘎吱——吱
“小心!”
一道黑影朝云生撲了過來。即使沒有林峰的提醒,他也注意到了。有時候,修士的靈覺或者說武道的直覺還是挺靈敏的,一開始他就反應過來。然而,他并沒有后退,而是想著一劍封喉——叮叮,一擊不成,反手揮作劈掛,直取丹心——當,被反震回來。
定睛一看,卻是個褐金白髯,身著海馬補子,頭戴花翎紅帽的銅尸映入眼簾。銅僵者,非一般法器破其天罡。眼前這一具便是如此,僅練氣九級,靠著一身銅筋鐵骨,尋常筑基如無利器難傷其根本。
云生所持之劍雖不是靈器,卻是請鑄劍閣以天火懸鑄的,怎么可能破不了。寶劍取天外之元磁隕鐵,玄冥白鐵,遺上古九幽之精鐵,封嵌星華,一百二十余日,神火鍛熔而成,長三尺七寸五,名赤霞,專破邪魅魍魎魑之流。只是此時,實力不濟,空有寶劍無成。等到以后,靈溯洄從,添以寶材名料,神紋異篆,靈器仙器易成。
而僵者,集天地怨晦二氣??,不?不死不?不滅,不在天地人之內三界,而棄眾?六道之外,浪蕩?依,流離失所,在?世間以怨為?、以?為?。
一般,僵的劃分為紫僵、?僵、?僵、綠僵、?僵、飛僵、魃、將神。銅尸便是毛僵一類。也有血、蔭、肉、皮、玉、行、詐、汗、走、醒之列。法不同,時不同,稱呼便相異。
“林峰你先別動手,我能行。爺爺你幫我看著,別讓他跑了。”云生叫道。之前遇到的異獸差點意思,咸魚是不能再咸魚了。心中暗下決心,這僵,今日非斬不可。
退出屋子,立于樊籬中央。云生和銅尸對視一眼,仿佛看到他眼里的怒火。沒有廢話,掐動法訣,準備解開劍身封印。“千霞第一式——晨起朝輝!”。
爺爺和林峰在旁邊不遠處截守他的退路,成三人合圍之勢。
塵動風起,待煙霧散去。云生已一劍刺穿他的心臟,而他的獠牙近在眼前,云風左肩被洞破。他蒼白的面頰稍稍緩轉,眼里好像含著淚光,好似已經解脫。“呃,嗬嗬,呃……。”云風拔出利劍,他就在那兒站著一動不動。
一招解決了,云生也不明白他只是抓住了自己的左肩,沒有轟向自己的胸口。回過神來,有些心悸,害怕。累得快虛脫了,靈力并不是那么好使的,山門初開,異界裂隙,僅僅是泄露少有一點的靈氣,身上的靈氣用完了就需要時間補充。這也是一開始云生只想用普通的劍招解決或者用符篆,畢竟僵尸抗揍,現在的靈氣如果沒有靈石補充連普通的陣法都維持不了。只有那些洞天福地、宗門門派、大世家才有足夠的靈石,現世的靈氣太少了,雖在緩緩提升,但難見金丹以上修士出行,唯有武道因靈氣的復蘇更加強盛了。
“沒事吧,云生哥?”林峰上前,拿出兩瓷瓶,倒出一赤紅一瑩綠兩粒彈藥遞給云生。“這是補氣丹和補血丹,我閑著練著玩的,只是初入九品,藥效還行。”他笑著說。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煙影閃過,竟然趁云生受傷之際,向二人襲來。
“煌煌天威,以雷引之!”
一聲晴天霹靂,刺破云霧,擊中了那道黑影,雷鳴之后只剩一撮黑灰。爺爺用一枚雷符滅了它。
“我是怎么教你的,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想想你死去的那位隊友吧。”
“我……”
是的,三年前因為云生的一時疏忽。
間接的害死了執行任務中一位隊員。
隊友都安慰說不是他的錯,可他是隊長啊,卻沒能護住隊友。曾想自己沒心沒肺的忘記了,還是忘不掉啊。
云生一直沒當回事,直到三年前,是人境九級和練氣九級,現在的他依舊沒能突破到下一境。就像破了一角的鏡子,哪怕拼上也有了裂痕。
云生的情緒有些低落。
“好了,云生哥,過去的還提干嘛。這屋子還沒搜過,邪魔死了,僵尸死了,小孩還沒找到呢,我們進去找找線索。”林峰寬慰云生道。
進了內堂,破舊的案幾,發黃的閉簾,視乎,添了新油的銅盞。還有幾個白面饅頭?轉眼墻上的一幅殘舊的畫卷吸引了,那是一個齊星眉稍稍,赫赫呾呾的有匪君子。青黑長褂,紅銜鯪魚,帶著和善的目光,牽著一個孩童。
“找到了,云生哥,那個小孩找到了。他躲在后面的楠木柜子里。”說著便拉著云生走去。
到了后室,云生輕輕的將他抱起問道:“小朋友,你怎么躲到這里來了?叔叔是你家人叫來找你的,不是壞人。”
孩子默不作聲。
“我……我在街上玩的時候有壞東西,是一個好叔叔幫了我。他將我帶到這里來了,他斯斯呀呀的也不說話。剛剛那壞東西又來了,就把我藏在了柜子里。你有看見他嗎?”
“他……他……”云生不知怎么回答。看著懷中這個和畫卷上十分相像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執念嗎?即使自己死了,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孩子,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想著讓他躲著,保護著他。那案上的白面也說得清了。所以說,是自己與邪魔之爭?還逆人心?
“你的叔叔有事先走了,他把你交給我們了,我們先帶你回家吧!想爸爸媽媽嗎?”林峰轉過,接過云生懷里的孩子將他放在肩頭。“我們去找爸爸媽媽好不好?”
“好。”他喜笑顏開忘見了。或許,這就是年紀小的緣故吧?
什么是邪?
書云:非正為邪。又說怪誕不經妖異不中為邪。自己殺了一個邪,又幫一個邪,又害了一個邪,最后死了一個邪。
去邪無疑。——《尚書》
莫邪,莫邪,我為正邪?同于真邪?
“云生啊,勿妄念。”爺爺拍了云生一下。“走吧,回去吧。”似乎看透了云生的想法。“妖邪鬼怪有好有壞,卻比不了人啊,你看‘妖’字視為女夭,‘邪’字視為牙阝,‘鬼’字視為田中人亡,‘怪’字視為忄又土,哪個不是人心啊?”他一笑,又說道:“你也不想他不生不死的痛苦地待在這世間吧?就是因為他沒有害人才更應該幫他解除痛苦。”
走出小屋,云生忽然發現門口兩立柱后面刻著兩行字——‘池小堪留月,亭虛不礙風’。
得一天絕地靈之地,蓋章俞從西風,葬環珠靈穴,勢與天高愁,引地脈龍氣養浩氣,逢天門初開,濁氣狄狄,造就一靈尸。時也,命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百年之后重見天明卻見不得天明,幽谷霧蹤,靈尸玄隱,這或許就是他的一生兩世吧,世上也再無武生。
回去的路上,云生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竹林篁篁,‘疏影橫斜水清淺’,緩步踏下沙沙聲,一點一點,曼曼的寽過。
走出幽谷,回到了來時的路。小孩早睡過去,被林峰背在背上。三人覺得還是盡快返回村里,日已過當午,把孩子早點送回去最重要。幽谷的小屋肯定還有其他的,沒有被發現,比如說:他為什么被葬在那里;他是何人葬在那里;小屋絕不是荒廢了幾百年,可能就幾年;他的主人是誰?或者說他是誰?那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武將就能請得到的陣法大師布的陣。只是我們去的時候陣法年久失修基本已失效了,只余些許地脈之氣和天之浩氣。一切都要等之后再探。
越過天光云影,穿過那青山綠水。一行人走到了村口,村長幾人也已經在那兒等候著。
“村長,孩子我們找回來了。一會兒請您幫忙送回去吧。”爺爺上前把叫醒的小孩子抱給村長旁邊的人。“那個害人的邪魔已經死了,不過我們沒有發現它從哪里出來的。所以,告訴村里人,不管有事沒事,今后若要進入山里,最好是幾個人在白天一起進去,夜里一定不能有人落單,即使是在村里。這是我之前準備的辟邪符,一人留兩張。還有,有奇怪的事先報警,再打電話給我,或者找之前的那位道長。鄰村幾個也拜托您通知一下,讓他們找個人來我這來拿符篆,家里供著神仙菩薩等的要真誠相待,山神大仙或不知道什么的雕像牌位請小心為上。好了,就這么多。”說完將一疊符篆遞給村長,幾人便準備回村去了
——
南山之余渤海,有鳳來儀,自歌自舞,非梧桐不止。渤海之央,裂空穿云,濤浪翻天,電馳風掣。走出一女子,持太浩上劍,凌空止鳳前道:“凰妹今何在?”鳳前稽首曰:“見過紅云真人,凰妹今往東昊天。我欲出黃海尋神木,多時見歸。不知真人所求何事,鳳當驅使之。”女子含笑說:“今山門洞開在即,吾欲尋凰妹佐鎮守之,人間繚亂,大能者或隱世或飛升,代代羸弱,當不得荼毒。”“真人何故念凡間?山海歸故里應天地之勢,群獸祁盼,人食獸,獸食人,此天地輪回邪,上古商商,今應劫色。況乎,魔域孱出,天界豈不歸。惜乎,小卒勢弱,愿盡綿薄之力,為解煩憂。”鳳低首敬然。“善,此通天之建木,余幸得其殘褪,便作謝禮。雖不及爾適,也可觸類旁道。”女子御風而行,往東尚。“多謝真人,吾往矣,定不負所愿。”鳳言復南歸,挾鵷鶵、鸑鷟、鴻鵠,尋九鳳,威百鳥,暫定皞闕。
東昊天,太陰玄門,帝一正闊,以瓊宴。伏天皋金鑾,碧波鎏戞,玄音邇菲,霞勝窕云嶼,飛禽嚛萬顏,層層疊宛墅,杲杲殳曳桀,琮珩瓛璐,無不郝?。璊皎扶玖賜戍甲,瑎柱璜欖雕緇龍,烏沛蚪螭應潛處,精鴐鹔鵠風澹淡,赤瑕玫瑰琉璃煞,蒞刻玄天太陰鑒。瓊琺瑯琊,鐏??味旦,煊奇珍異草,釜醞佳洵美且異,羬羊?牛多?魚,嘉果累累,玉膏湯湯,何故美人吟。陞旗縡袍,羅天將將,群妖王獸籌杜康,言復言,語復語,樂乎轇輵。時帝一詢:“真人圣俞,畢盛也。”一纖衣紅玉女子道:“機正宴,吾有欲請諸道友彌步山海一朔,勿耽擾人間。請覆言爾。”帝回曰:“紅云真人莫不搉拿者眾?天地華宇,機緣應會,靈圄尚不美。吾等當不得勍殤無辜,然犯余者皆誅,可否?吾定監斬之。”“善,今匆豫章章,借數千萬載靈乳嘗眾人。然也,凰妹可否歸去?”女子語笑嫣然,從眾者邀凰遠闊。帝一應眾人:“真人之喻,忘乎焉。知非福,吾等勁力之。但凡擾者其卻戮之,真人必不撓北。”
昆野麟祖,其千百麒麟兒數諧仁者,普照五洲,傳鐘呂鎮邪,擇天地靈秀,物阜民豐,伍德圣獸矣。傳呼形者——龍首、麋軀、馬蹄、龍麟、獅尾,實形為異耶,或獅虎或龍馬或彌鹿,千姿萬形曰開明守之。或后稱走獸之長焉。善噫,紅云匪道噫,友從之。
——
回到村里,已入黃昏。“斜陽草樹,尋常巷陌”,到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云生回來后就徑直去了姐姐那邊。他曾天真的想不能是再被動的時候了,活著不應是被守護,而是守護。心中下定決心,定要好好參乎。“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自己雖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什么君子知之者乎,也不愿當一個惡人。即使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或許區別于凡人僅僅是因為會一點仙法,那什么是仚,人在山上,人在山中,終究還是人。亂世將臨,想愿盡自己的力量幫助一些人,但沒有實力就是空談,連一個小妖小獸都可能打不過。
懷著些許沉重的心,云生敲響了門環。
“嘎,當……”
門開了。
“你來了啊!”
“啊,是的,是的,姐,我來了……”云生吞吞吐吐的答到。
“進來吧。”她轉過身往里走去。“看你這樣子,是挨揍了呀。我今個高興,準備多教你兩式。”她今天穿著一襲白衣,束起了長發,想來是準備教習特意換的裝扮。
“都說一日之計在于晨,練武同樣如此,不過此時晚霞行千里,山外山,這句怕不合適。然學問無先后,達者為師。晚是晚了點,不過你不一樣。今晚先教你拳意,學不好晚飯可沒了。”她接著說到,拉著云生站在院中央,讓云生打一遍長明神拳。此拳法源于長拳和明猴神拳,雖是普通人也能修煉,但沒有內力確是空有其表,威力不及萬一,也可靈力代替,這也是云生只修外功而沒有修內功的原因。拳法凌厲厚重,當無先后,傷敵與內,也可外形氣放,臨敵與勢。
長明神拳不同于太極拳的樣式與氣勢。太極重于內,平日外放架工,形意隨即,以求圓神,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懸復上接,虛實結合,變換自如,善巧而得力。最耳能聞詳便是我們常說的四兩撥千斤。
一舉一動,合在其氣,占非意而動于先。非力達,非形快,以后發制人先發或醞陰陽,需以起承開合,借勢力而遂渾圓。
周身須氣之柔軟,氣勢磅?如玉盤雙魚并瑎,無懈可擊,行之氣自如而能遍及全身之境地。非懂勁后,煉極精境地者不可得。是以氣運而走內勁,所謂是以氣言,無形無聲也。
“‘神凝意靜。不僵不拙。自然合度。首尾一貫。一氣呵成。滔滔不絕。長如江流。’此拳意之精也……”她說道。“此是長明也非長明。”
“……所向無敵。這并不是說無敵之法無敵之勢而是要有無敵之心。這也最重要的是一點。無敵者云云,勿乏其光。擊敵人之真虛之處以言我之無人之境也。如何可以長驅直入。不頂者,以己之長,不打敵之有也,微微克短。所向無敵者,大毅力大異力非彼之,無敵在我,以敵弱無敵也,也可以說敵之意與力空出。此時我定當力復之。不須猶豫。勿失良機……”聽得我恍恍惚惚,昏昏欲睡。我只聽得一點,料敵先機,形意相隨,不離不棄,無敵之無敵。以往我重形,而輕意,是走偏了。
“……佛講慧根,仙講緣法,武講資質,神講靈源……你雖然笨是笨了點,但資質還是有點的,不高也不低,緣法不必強求,你比大多數人都幸運。好了,我就講到這里了。你再打一遍我看看。”
云生劃地而輪,長嘯出擊,忽影忽襲,中出于震,上喉結蔭,下起尾正……一套打完氣虛喘喘,又餓又累。
“腳步要正,下基要穩。出拳快慢,看敵手,不輕易擊之。拳出于龍必大捷,反手為之,不可勢退。當然知其不可而為之那是傻子。長明者不在于守而在于先攻,退亦可守。意思就是先攻其不備,亂其心志,以己之長克敵勝短。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如果打不過要換方式,實在不可為,要想辦法跑路,死磕不可取。接著練,我先去吃點東西。”說完她便躍進小屋。此時月已過柳樹梢頭,星稀云隱,一望無垠的深藍嵌著皎白的泛著微光的玉盤。
一次,兩次……云生對比著每一次的拳路,想著自己的拳意該是怎樣的。
“呼……喝……嚨……??……哧……”
守氣于心,靜宇還動,無物無悲喜,陳玉丹心。皓然長空,痛歌一聲——哈——哈
氣發天地,崩空烈嘯。地境成,便可臨空虛度,即使只有幾丈高也非人境可比,氣機更加悠長內斂。身后柳枝飛舞,驚落兩小只灰雀。踏空幾步,登上屋檐,望著遠處漆黑的大山,星星點點的燈火,前塵長空,縱聲一笑。
這時一道劍氣襲來,將云生從空中擊落。
“誰?”云生吐了一口淤血驚奇道。
“大半夜,不睡覺,嚎什么?既然拳法小成,明日便教你輕功和劍招。幸得小院有隔絕陣法,不然明天全村都知道有個傻子了。給你準備了藥浴,在偏房,受傷了還突破也不怕傷根基,不過沒事,就你這境界而言。記得,明日晨起。”說完便關門歇息……
“你……”
云生竟無言以對。
來到偏房,房中央熱氣滾滾的木桶,撲騰著迷人的芳香,“郁郁菲菲,晻薆咇茀”。這確定不是釀造香水,我帶著疑惑下了水。
嗯,啊,好,熱水舒服地云生叫出聲來。練了一晚上的武,還是洗個澡好,還是自己姐姐懂得生活,果然還真是親姐。
泡了一會兒,云生覺得不太對勁,感覺全身赤熱,渾身難受,好像萬蟻噬肉,針刺骨髓,準備起身離開。誰知自己姐姐帶著面罩就在一旁候著,一把按住云生的頭往木桶里塞一邊說著:“還好我過來看看,不然浪費了這桶大藥,再堅持半個時辰就行,加了這么多香料還是那么臭,下次不管你了。”隨著疼痛加劇,身體排除污垢,云生也聞到了惡臭,快熏暈了過去,又被疼痛痛醒。痛得死去活來,又醒了,又繼續,反反復復,時間很快過去了。“洗精伐髓,明日過后你便能好好筑基了,我先走了。忘說了,我加了點猛料,效果會更好,只是比尋常多疼一點。”
你就不能提前和自己說說,讓自己準備一下好嗎?美麗貼心善良的姐姐。
會這仙法可真好,這叫什么名,還是比他心通更厲害的,在一定范圍都能知道想法,嗯,什么時候自己也能學,漂亮的姐姐?
不敢亂想,心累了,身乏了。云生起身洗凈擦干后,往后屋廁所倒掉藥水,回到屋中,倒床頭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月落天明,晨起朝露。蛐蛐兒仍叫錚錚,鳥兒還在睡夢中驚醒。
云生已換了一套青灰色的短服起身。衣服嘛到是很好,就是小了一點,而且不是新的……算了,進后院煮了兩碗荷包蛋,給她留了一碗在旁。
千霞一共九式,現在云生只會了晨起朝暉,不過等筑基了就可以學第二式——云海,第三式——曦光,剩下的實力不夠是無法使出的,余下幾式分別是旭日、灼日、殘照、余暉、千霞以及最后一式微光。
打了一遍拳法,當云生準備練習劍法時,她出現了。
“衣服小了點,以前徒弟的,將就一下吧。今天給你再講講基礎劍法。”她走向云生前方。
“劍,百戰之兵,御守為身也,也可御敵于千里之外,先為上也。雖然有人把劍稱作君子劍,但是我們修道者和劍修不同,劍乃是殺人之器,防人之心。”
“劈、刺、點、崩、擊、提、挑、斬、截、托、按、掛、削、撩、挽、穿、壓、云、抹、架、掃、帶、抽、攔、捧、推、搓、絞。這是基本的劍招,脫胎于擊,刺,格,洗……”一邊說著一邊用一根木棍在院中演示。一套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身著白衣,弗若一條白色絲帶在空中變幻無常。“我說的你明白了嗎?不必拘于物,不求拘于形,神似非似,意似相似,每個人都有差異的。”
會是會了,理解是理解的,就是可能使出渾身解數也是有些僵硬,不似天明月隱般自然。
云生的道是為強身健體,是為斬妖除魔,也是為尋求那縹緲的仙,然貪念欲盛,更是戡以亂。隨己惑心,不守恒道,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身死道消。
一道道虛影,在靈念中重現,看她宛若鴻雁長飛般順其自然,再看看自身步伐不謹,長劍僅僅是外物,而不是自己的劍。不求身心合一,但求劍法自然。什么是自然,自然而然也。《楞嚴經》:“非因緣生,非自然性”,《道德真經廣圣義》:“以無為體,以無為用,自然為體,因緣為用。此皆無也。”
長發機兮以太一,尋往菏兮旦暮遲。
是心太浮了。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
她看著云生迷惘的雙眼,接著說道:“是不是懵了?罷了,今日便讓汝等看看我之劍。總有一些宵小不聽勸啊,以為偷偷摸摸溜出來沒人發現。怎么說來著,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今日我便讓它鬼也做不成。你且看好!”
長發綰芨佩,乎乎風起天闌靜,“哧”,一道寒光,劃過小山村,沖破九霄。天外之際,不盡遠處,一個小村莊,有兇襲人,婦孺矜寡皆亡于口。熠熠青光,叚以天摧之勢,從天而降,奪滅神魂。轟天裂地,方圓二十里已成巨坑。幸爾深山之中,已再無人跡。
沒過多久,就見一個黑點靠近,很快一把劍飛來,自動飛入劍鞘。
“劍發于心,傷敵于千里。此劍蘊養二十載,此次只能一擊。哎,我不知道有沒有一年時間,他們給的是現在的人間歷一年。剛剛彳敖彳因提前跑了出來,不過我已讓它神魂俱滅。回去告訴爺爺吧。今日我便不留你了,本來打算多看看你的。”說完,她便緩緩出了院門。
回到家中,云生閑著沒事打開手機刷刷新聞,才發現她那一劍的意義。
“一劍霜寒十四州”,此劍一出,神州恐動。只有知情之人才越發恐懼,震怒。不知何人惹仙人大怒,天將飛劍滅地。又怕何時眼前突兀再見。劍懸于天,惶惶不怠。
神州官方給出的解釋是,天外有天隕墜于深山之中,無人員傷亡。聯播新聞特意解說,讓大家不要惶恐,意外事件,天文臺并未監測到其他隕石。事實,只有高層知道。那是一個小村落,現在已經消失了。衛星的監控畫面中,一柄飛劍穿云而來,造成了這次意外。不過此事已列為了絕密,因為當乘坐直升機的軍隊和調查人員到達現場,除了天坑,寸草不留,那炳劍也沒找到。只好封鎖現場,不讓人靠近。
沒過多久,就有國外的視頻泄露出,國外的衛星拍攝到一柄利劍飛天攬月而來,似乎向一個怪物擊去,畫面不是很清楚,因為劍的速度太快了,加上衛星只是無意間拍到的,還沒來得及跟蹤。但神州內部大部分都認為視頻是假的。因為近來外國神跡頻發,什么天使,惡魔,神明,都出現了,上天堂,下地獄都正常。
而神州內部這時才明白為何仙人震怒,原來是有妖魔噬人。不過他們也不會去說明真相的,國內有好事者去拍攝天坑都被軍隊扣留了。
回到家中,瞅見正準備好飯菜的爺爺,云生問道:“爺爺,姐姐說還有一年時間,是什么意思?她說完就出門了。”
他沒有說話,坐下夾著一塊糖醋鯉魚咽了下去,又呷了一口酒,嘆了一口氣才說道:“你還沒有筑基吧?這幾日可有把握筑基成功?我知道這急不得,但不得不急啊!”
筑基可真急不得,練氣,練氣,便是為筑基打好基礎,因為筑基這一步才是踏入修仙的第一小步,資質不行,悟性不好,又沒有財力與天材地寶之類,難以成功。筑基這一步打好基礎,成就金丹元嬰的可能更大速度更快。
有人把筑基分為天道筑基、地道筑基、人道筑基,便是因為基礎也有好壞,成就也有上限。凡各界筑基,無不尋千百年天材地寶以提升筑基幾率。有以筑基丹筑基,有以寶物法器筑基,有以自身血軀筑基,也有以神魔奇異之物筑基。其實筑基這一步正常來講是水到渠成的,達到練氣九層基本就能筑基了。練氣十層是為不圓滿的或者追求更高的基礎的準備的。
云生一口答到:“今日便可乘風起。”他似乎松了一口氣,臉上神色漸舒緩,笑著說:“好,你需要什么跟我說,我還是有一些收藏的。”說完臉上又有些肉疼。
“不用了,我打算正常的普通筑基,不需要筑基丹這種雞肋,也不需要什么寶材。”云生回道。
“好,其他的等你筑基再說。”
一頓午飯就這樣,慢慢吃過。
下午,云生來到離村不遠的后山,在小溪邊隨便找了個有樹蔭的大石頭,坐在上面準備著。閉上雙眼,席坐而下,聽著叮咚叮咚的溪水與林間鳥雀的歡叫,聞著山間星點的野菊花和不知名小花的芬芳。最后,恍恍惚惚,他竟然——睡著了!!!
一覺醒來,正是千里霞光萬丈。對的,沒錯,這是云生早已算過的一卜。此時運轉太陰經和瓊霄錄。感天地陰陽之交泰,五行輪轉之應息。恒宇萬物,渺渺其觀,玄門妙哉,樂哉,悠哉,以和光同塵,之子之外,以為玄牝,已思晨晦……
清風徐來,月起東皋。今日入筑基,來日長仙路。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心中不由得想起這句話。
今日過后,云生便正式踏入仙路了。
筑基,筑基,這一步難倒多少天資卓越之輩。
回到家中,發現爺爺還在小院中。走進一看,他一個人下著圍棋,喝著小酒。
觀察了一會兒,云生道:“白棋快完了?”
“成了?”
“成了。”
“身在這天地棋局中,又有多少人物能逃離!”他嘆息了一聲。
“明天和我一起去一趟都城。”說完也沒有回答云生的問題,徑直走向了屋內。
又是明天,回來了,明天真多。
睡了一下午,又感悟了大半夜,云生是一點也不覺得困。就研究起了易數,都說后天演先天,連后天都搞得不清楚哎,怎么演先天。繼續重溫舊夢,睡不著,可能看著就睡著了。
干,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干、兌,金;坤、艮,土;震、巽,木;坎,水;離,火。
甲乙東方木,丙丁南方火,戊己中央土,庚辛西方金,壬癸北方水。
子水鼠,丑土牛,寅木虎,卯木兔,辰土龍,巳火蛇,午火馬,未土羊,申猴金,酉金雞,戌土犬,亥水豬。
干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
天理易數,神明難晦,凡人不一……
仙道渺渺,仙道昌昌。
困于樊籠之中,難說卻離。
在云生的困惑中,月盡天明,雞啼人行。然后也成功把自己困了。今天還得趕路,云生向老爺子,嗯,提議坐車去吧,太困了。修行之人也得注意熬夜的問題,實在是把自己坑了一把。
“放心,有人來接我們。”爺爺神神秘秘的說。
“差不多到點了。”
“轟轟隆隆。”
老遠云生就聽到直升機的螺旋槳聲。心里很是疑惑,這山溝里,誰來哦?
不一會兒,一架涂著迷彩的直升機飛到了院子中央的上空,扔了個繩梯下來。
這,就這樣爬上去?怕不是飛上去撞著螺旋槳了……
村里人應該都被吵醒了,這聲音太大了。爺爺三兩下點著繩梯跳上去坐好了。
“還不快上來,墨跡什么?”
云生老老實實的從梯子爬了上去,對于這種情況,膽子比較小,不敢飛,讓他自己慢慢飛還行,但那傷靈氣啊!別說幾下子跳上去了,沒那膽子。
“瞧你這點出息,筑基時說的那么自信。怕啥?”
我怕機毀人亡那個啊!怕啥,我要金丹了就不怕了,筑基而已啦,惜命矣。云生心里不好說。
坐上飛機,駕駛員沖云生笑了笑,云生也尷尬的笑了笑。
隨著飛機慢慢的攀升,小村也越來越遠了,望向下方的大好河山,感嘆白云悠悠,會飛的感覺真好啊,除了那轟隆的聲音太大了,震得云生趕緊帶好耳罩。
飛了十幾個小時,晚上終于到了燕都。太好了,終于到了。云生似乎有點暈機。心中卻是另一種想法:一定是駕駛員的技術不好,不然我這種修為能暈機?爺爺倒是面帶微笑。
“謝謝了,小李,麻煩了你跑了這么遠。”
“沒事,林老爺子,您客氣了。”駕駛員說。“我就不送你們了,那邊有人接你們,我休息一晚便回去了,你們慢走。”
二人下了飛機,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前面等候著。走了過去,司機沒有說話,做手勢請二人上車并幫忙關好車門就出發了,一路上穿過喧鬧的街市,沒有開口說話。半個小時后,到地方了,司機請二人下車,到了一個大飯店,門口有四個氣勢洶洶的人守著。
煊赫大門,走進去,晶壁輝煌,各色吊燈璀璨奪目。賓客基本都落座了,桌上各色佳肴珍饈,玉杯瓊漿。一位服務生邀我們往舞臺方向走去。
“林老爺子,就差您了,其他人,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一位身穿褐色西裝不威自怒的中年男子起身迎來。
“咱們先吃飯,一會兒再開會說說。喲,這是您孫子吧,一看就是一表人才。來來,侄兒快請坐。”
“叔父您客氣了,爺爺咱們坐吧。”
有一便有二,其他賓客也都起身向云生爺爺問好,都回了之后云生才敢坐下,感情是來認人的。
觥籌交錯,眾賓客俱歡顏。
從爺爺和他們的談話中,云生得知各大世家(王氏、謝氏、裴氏、陳氏、盧氏、楊氏、李氏、蕭氏),十大門派(太一、昆侖、青城、西極、白夜、神門、玉雀、浩然、血府、極地),三大仙宮(絕情、昊天、圣墟),八大古氏(姬、姜、姒、嬴、妘、媯、姚、姞),海外門派勢力,還有曾經避世的幾個洞天福地,以及一些邪派都派人來了。
宴過酒罷,步入正題。
這位便宜叔父便是王家來的人,他拿著一個話筒,恭請爺爺在原處站立起來,將話筒遞上,示意爺爺可以開始說了。
“這不是一個正式的會議,主事的人都沒有來,不過我希望你們回去能詳盡告知。”
“相信你們都發現了,近來異像頻出。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這事是避不開的。”
“山海初窺,泄露了靈氣,而地源的封印也開始松動了,復蘇成了必然。”
“此事有好有壞,一個應付不周,可不止一人身死道消,一派灰飛煙滅這么簡單。”
“此次就是告訴大家,它們只給了一年時間,一年能夠做什么,恐怕還不夠某些人打個盹,喝口茶。”
“成仙做祖的機會來了,你們能把握得住嗎?”
“我只希望神州盡可能不亂,至于其他地方,你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們聽不聽也沒事,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走吧,云生。”
“老爺子,這,您不來統領全局,誰來啊。這次請您過來就是……”
爺爺打斷了王海的話。
“王海啊!回去告訴你爺爺王天霸,望他早做打算,該舍棄就應該舍棄。”爺爺說完,不等他反應,就拉著云生急匆匆的走出了宴會。眾賓客嘩然,不明白為什么就這么簡單就走了,沒多時,便喧鬧起來。
出了大門,司機還在那兒候著,看見他倆出來,馬上打開車門。
坐上車,云生問了句:“師傅吃了嗎?我們這是去哪兒?”
“吃了。”他笑著說。
“去一個老朋友家里,少問多看多記。”
“好的,爺爺。”
車子出了城市,往郊區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