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奶奶的葬禮上，陸云琮表現得像個局外人，只是象征著地出席一般，并沒有過多地跟這些前來吊唁的人打交道。

他眼里看到的只有虛情假意。

小柔因為年紀還很小，跟太奶奶的接觸也不多，還不太懂生離死別，這也是她記事以來第一次參加葬禮。

只是在她外婆的帶領下做著一些她根本不懂的儀式，加上她本來就有些害怕她外婆，整個人表現得很拘謹。

陸云琮在角落抽煙打發時間時，忽然收到了Levi發來的消息。

一張從窗外拍的圖片，圖片里是宋檀和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坐在一塊吃飯的畫面。

陸云琮立馬追問：【她在哪？】

Levi：【不好查。】

陸云琮轉了錢，Levi馬上就把定位發了過來。

“你又要去哪？！”唐裴蘭過來拉住他，“昨晚就沒見你人，打幾個電話也不接，全是陸云衡在你爺爺面前表現，老年人最看重這些了，你平時不懂事就算了，這種時候也懶得裝裝樣子？！”

“你不是在這裝嗎？”陸云琮回完話，就頭也不回地往停車場走去。

只留下唐裴蘭在背后恨鐵不成鋼地罵著。

……

餐廳。

桌上已經上了菜，兩個人邊吃邊聊，氣氛也沒剛見面時那么尷尬了。

嚴易彬問：“我聽我媽說你也是學醫的？”

宋檀點點頭：“嗯，現在還跟著夏老師在學習。你是什么科室啊？”

“兒科的，現在就在御城兒童醫院上班。”

宋檀笑笑打趣說：“怪不得剛才一直感覺你很像幼師，不像我印象里的醫生。”

嚴易彬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問：“是說我很幼稚的意思嗎？”

宋檀忙解釋：“啊？不是，是覺得你很隨和，不像大部分醫生那么嚴肅。”

嚴易彬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看上去特別陽光：“大概是跟小孩子打交道比較多吧，不過有時候也會裝裝樣子嚇唬嚇唬他們。”

宋檀坐的位置背對著餐廳的門，這會又正是飯點，人來人往地也沒人會注意人員的進出。

長桌可以坐四個人，她跟嚴易彬面對面地坐在長沙發凳上，所以宋檀身邊其實空處了很大一片位置。

兩個人談笑之際，忽然有個人大剌剌地坐在了宋檀身邊。

嚴易彬夾菜的手僵住，抬頭看去。

宋檀也有些詫異，看清是陸云琮后立馬皺起了眉頭。

“……你朋友嗎？”嚴易彬雖然有些尷尬，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詢問宋檀。

宋檀也拿不準陸云琮想干嘛，只是干笑著點了一下頭。

但可以確定的是，陸云琮肯定在跟蹤她。

“相親呢？”陸云琮盯著對面的嚴易彬，眼神明顯不友好，嘴角似乎還有些嘲弄。

總之就是很不顧場合的沒禮貌。

宋檀壓低聲音小聲問他：“你想干嘛？”

陸云琮輕嗤一聲：“眼光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啊。”

他說話的聲音也絲毫沒有收斂，這話落到嚴易彬耳朵里自然是不中聽。

一旁服務員路過，陸云琮還叫住服務員說：“麻煩添副碗筷。”

宋檀暗暗瞪了他一眼，陸云琮也全當沒看見，還厚顏無恥地沖著宋檀勾了勾嘴角說：“你們繼續。”

嚴易彬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宋檀也有些拿陸云琮沒辦法。

服務員送來碗筷的同時，將先前點的兩杯果汁端上了桌。

陸云琮向來不愛喝氣泡果汁，但他伸手遞了一杯給宋檀后，自己端起另一杯就喝了一口。

末了還把自己喝過的那杯放在了嚴易彬那邊，笑笑說：“味道還不錯。”

這種侮辱人的做法宋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把那杯果汁拿回來，將自己這杯遞給了嚴易彬，然后微笑著對路過的服務員說：“麻煩加一杯這個果汁，謝謝。”

陸云琮看著嚴易彬說：“我以為我用過的東西你不介意。”

宋檀面色明顯一僵，嚴易彬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

他冷眼看向宋檀說：“我沒逼著你非要跟我談出個什么結果，你沒必要找人這么惡心我。”

嚴易彬帶著憤怒起身離開，宋檀無力解釋什么。

沉了口氣，埋下頭，也沒去跟陸云琮爭吵。

她挑的位置靠窗，左手邊就是墻，右邊坐著陸云琮，想走也沒地可走。

她干脆拿起筷子，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飯。

陸云琮剛才的話，侮辱的不只是嚴易彬，更是踩在了宋檀心里邁不過去的坎上。

不過在陸云琮面前，她似乎的確沒有什么尊嚴可言。

“剛才跟他不是聊得挺開心嗎？跟我就沒話說？”

宋檀頭也沒抬，挑出碗里的魚刺放在旁邊的空盤子里：“陸先生想聽什么？”

“我比不上他？”

宋檀扯了扯嘴角，故作輕松地調侃：“陸先生這是在干嘛？跟我的相親對象搞競爭？你要娶我？”

她話里滿是嘲諷，怎料陸云琮反問她：“如果你隨便找個人都能嫁，那個人為什么不能是我？”

宋檀覺得有點可笑，說：“陸先生是不是忘了自己有婚約在身？”

他理直氣壯地說：“訂婚又不是結婚。你在乎這個？”

陸云琮本來想表達的意思是，他跟縐涵訂婚都不是認真的。

而宋檀理解的卻是陸云琮三觀有問題。

宋檀對他說：“陸先生要是不在乎，那不如等我找人把婚訂了，再來跟你談戀愛如何？”

陸云琮聽明白她的意思，拋出了條件說：“那我取消婚姻，你就搬回來，如何？”

宋檀這才側頭看了看他，他來真的？

但她以前被何清川畫的餅多了去了，她也不覺得陸云琮真的會為了她做出取消婚姻這種事。

她勾勾嘴角說：“陸先生要是喜歡我，起碼用單身的身份來追求我，而不是在這跟我討價還價談條件，連最基本的誠意都沒有。”

陸云琮愣了愣，腦子里瘋狂分析著宋檀這番話是什么意思？

給他機會了？

宋檀用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說：“麻煩陸先生讓一讓，我趕高鐵要遲到了。”

陸云琮起身的同時說：“我送你。”

“不必了。”

看著宋檀坐上出租車離開，陸云琮還在腦子里回味宋檀剛才說的那番話。

仔細回想來，他雖然一直很喜歡她，但從來沒正兒八經地追求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