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聽到這兩個字從陸云琮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她頓時就覺得事情肯定成了。

但并沒有表現得多高興，因為她覺得陸云琮說“可以”的前提下，必然有一定的附加條件。

在她安靜等著陸云琮提條件的時候，卻見陸云琮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出餐廳，背對著她說：“去放洗澡水。”

宋檀默了默，不清楚陸云琮在打什么算盤。

但至少說明陸云琮的確有讓何清川永遠無法翻身的證據，只要她依順他，事情就會按照她的意愿發展。

宋檀什么也沒再問，聽話地去浴室放好了水，也做好了接受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的心理準備。

“陸總，可以去洗澡了。”

陸云琮走進浴室，宋檀拿著他要換洗的睡衣跟著走了進去，將衣服放在架子上后，她并沒有離開，主動問他：“你傷還沒好，要我幫你洗嗎？”

陸云琮回過頭去看她，不等他回答，宋檀就已經走到跟前幫他解襯衣紐扣了。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你還穿這么薄。”宋檀聲色溫柔地數落著，像是真切地在關心他一般。

陸云琮一動不動地站在，只是低頭看著她。

他拒絕不了她的主動，卻又清楚地知道這一切只是假象，但他還是會控制不住地深陷于此。

就好像在做一場明知道會醒來的美夢，內心卻還是盼著夢能夠久一點，哪怕醒來后圍繞著他的只是會漫長的孤獨和難熬的空虛。

在陸云琮深情的注視下，宋檀以為他是入戲了，她便更加配合地偽裝成他心愛的人。

雖然有點不道德，但就當做是這個特別的日子里一份特殊的禮物吧。

襯衣褪去后，清楚地看到他結實的小臂上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口。

她的指尖輕輕落在那道最深最長的傷口處，抬頭望向他，澀聲問：“還疼嗎？”

陸云琮沒回答，雙手撐在宋檀身后的置物柜上，將她圈在身前，低頭便吻了上去。

宋檀身子微微往后仰去，但并未閃躲，仰著頭主動嘗試著卻迎合他的吻，即便動作有些青澀。

她抬起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踮著腳，緊閉著雙眼，心跳快到她大腦有些缺氧陷入一片空白。

宋檀表現出從未有過的主動迎合，而陸云琮卻拿出了宋檀從未見過的溫柔。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仿佛暗藏著無數的愛意，宋檀和他對視的時候，總有一種陷入漩渦難以自拔的悸動感。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眉頭的隆起述說著他的隱忍，卻也沒像之前那般蠻橫粗魯地對待宋檀。

……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房間里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源。

宋檀背靠在陸云琮懷里，耳邊能聽見的只有窗外的雨聲和他輕柔的呼吸聲。

她在黑暗中睜著雙眼，身體很疲憊，腦子卻很清醒，絲毫沒有睡意。

“事情結束后，你打算去哪？”

耳邊忽然響起陸云琮略微沙啞的問話聲。

宋檀身子僵了僵，扭轉頭去看了看他，但黑暗中什么也瞧不見。

她不知道陸云琮是不是在試探什么，便違心地回答說：“……之前不是答應過你嗎？只要你還有需要，我就會一直留在這。”

陸云琮：“我說的是這之后。”

宋檀意識到陸云琮大概只是單純想跟她探討這個問題，才認真回答了自己的打算：“夏老師讓我去幫她，她打算新開一個醫館，就在我妹妹上學的城市，所以我大概會搬到那邊去。”

看來她的確早就做好了離開他的打算。

沉默片刻后，宋檀又說：“明恒這邊我也還會繼續工作的，現在我還處于理論學習階段，所以去外地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在夏老師那里幫忙也能學到很多東西。當然陸總要是有了更合適的人選，我之后也會配合陸總的安排。”

陸云琮依舊沒接話，宋檀卻隱隱覺得他抱著她的力道收緊了些。

他大概是在打算跟過去做割舍了吧……

良久的安靜后，宋檀輕聲開口說：“其實……你也該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了，這么自欺欺人地活著只會讓你更加痛苦。”

“別說話。”陸云琮厲聲打斷她的話。

宋檀悻悻地閉了嘴，僵著身子聽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聲。

就這么待了快一個小時，宋檀還是沒有睡意，但陸云琮一直抱著她，她又不敢亂動。

不過他應該睡著了吧？

正當宋檀糾結著要不要去客廳拿手機的時候，禁錮著她的手臂忽然被抽走。

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伴隨著細微的“啪嗒”聲，陸云琮那邊的床頭燈亮起昏黃的光線。

宋檀閉著眼也能感覺到光源，但她依舊一動不動地躺著，假裝已經睡著的模樣。

她以為陸云琮是要起床去上廁所，但燈亮起后，并沒有感覺到其他的動靜。

房間里再次安靜的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有什么東西罩住了她，擋住了那微弱的光線。

陸云琮在干嘛？

宋檀好奇得不行，但又沒敢睜眼去看。

忽然她感覺鬢角處傳來明顯的觸摸感。

陸云琮伸手輕輕將她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后，手停在她的臉上，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

宋檀更加不敢動彈了，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在加速。

陸云琮就這么坐在床頭，靜靜盯著她的睡顏看了許久。

帶著愛惜和不舍，微微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輕輕吻在她的額頭上。

只是蜻蜓點水般，多停留一秒他都怕自己下定的決心會因為舍不得她離開而產生動搖。

他輕手輕腳地走下床，給她掖好被子，從衣柜里隨便拿了套她以前搭配好掛在架子上的衣服離開了臥室。

不一會，聽見外面的大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宋檀才睜開了眼睛。

床頭他開啟的燈還留著，照亮了那一半空著的床位。

宋檀伸手摸著額頭處他親吻過的地方，仿佛還留有余溫。

大腦被窗外的雨聲擾得一團亂，手捂著胸口，加速跳動的心臟依然久久未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