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找一個，能把營中那面石鼓敲響的人。”

“哦？道兄所指，可是那重明戰鼓。”

“自然！”

“這個不難，只要找一個通曉擊石之術的人，自然就能敲響那石鼓。”

“擊石之術？”

徐賜暗暗斟酌道，怪不得自己擂不響那面鼓呢！

原來是自己不懂“擊石之術”啊。

“那道兄，可還認識會此奇術之人。”

“這個嘛...”

張月鹿突然話頭一收，不說話了。

只是微瞇著眼，表情不言而喻。

徐賜也不裝傻，即刻一掏姜黃紙，咬破指尖寫了道火符遞給張月鹿。

接過符紙一看，那張月鹿卻是表情難看：

“道兄，這可就不地道了呵！貧道真心拿你當朋友來對待，你不能就給個屁火符，來誆貧道吧？”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他還是即刻祭起一道強知符，查看了一番手上的符紙信息。

不看倒還好，這一看，就見這中年道士的眼睛越睜越大。

“你...道兄...竟然是只神涅？”

“那這就不奇怪了，這就不奇怪了！”

“嗯？”

徐賜一時間顯得有點兒懵，這張月鹿，難道直接還看不透，自己的神涅身份？

“怎么，道兄看不出來，在下是神涅嗎？”

張月鹿尷尬一笑：

“貧道修為尚淺，據說那通了陰眼的修者，能夠看穿神涅身份。貧道未通陰眼，自然是看不懂的。”

“哦？通陰眼？”

這倒是頭一遭聽說，

“也就是說，那青行燈，至少是通過陰眼的？”

張月鹿接著解釋：

“神涅神涅，就是那已故之神的涅槃之軀，曾經沾了死亡的因果。只要是沾了死亡因果，神魔不論，都能被那些通了陰眼的修士看到。”

怪不得，就感覺那青行燈行事陰里陰氣的。

這又是偷人陽壽，又是收集九幽冥篁氣，還拜那亂七八糟的什么“武藏”…

也怪不得，她能看穿自己神涅的身份！

“敢問道長，這神涅的身份，可有法子掩蓋？”

張月鹿狠狠搖頭，接著就畢恭畢敬，把那張業火三災符咒穩穩收入囊中。

“道友所問這擊石之術，營里本有個名叫元鍾的鼓師，就通曉此術。”

“不過聽聞這鼓師，大戰后就不知去向了…然而無妨，貧道這就施法探查一番，看看那個元鍾如今是死是活，身在何處！”

“阿昴？”

張月鹿朝帳外一喊，那小道士屁顛屁顛就跑了進來。

“師父？”

“你去，找到昨個夜里那面石鼓，搓點鼓面上的浮灰帶來給我…”

“嗯？這道士打算作什么妖？”

徐賜一時間有點吃不準，對于這道士找人的本事，也就之前找青行燈那會兒，知道他有這個能耐。

但尚且不知道他是怎么找的？

如果自己也能學來這個本事，那倒是多了一門相當實用的神通！

徐賜之前也曾懷疑，《真陽令集》當中是否有這類找人術法的記載。

但翻了一通后，卻是無果。

甚至就連神涅之血強化的【強知符】，也都做不到。

自己瞎琢磨了沒半會兒，那阿昴就再次回來了，手上攥著個小黃紙包，和一個巴掌大的土葫蘆。

張月鹿接過兩樣東西，拆開紙包，將里面的浮灰倒入土葫蘆中。

猛地搖了幾下，葫蘆中傳來一股水擊之聲。

“聽著里面液體不多，應該是一種很清澈而非粘稠的液體，否則發不出來這個聲音。”

徐賜暗自猜度，正想問這里頭裝的是什么東西。

就見那張月鹿舉起葫蘆，一仰頭，把里面的液體，全部喝了進去。

“哈。”

張月鹿哈出一口氣。

“嗯？這個動作也是程序中的嗎？”

徐賜懵懵懂懂，正打算問那液體究竟是什么，哪知張月鹿竟是連連擺手：

“別問我，不教！”

將葫蘆遞還阿昴，立刻就開始掐訣念咒。

“真小氣！”

徐賜內心暗罵，眼神不自覺間，就瞟向了張月鹿身邊的阿昴。

“這小子肯定也知道這個法術，得找個機會把他給攻略了才行！”

瞎念了幾聲聽不懂是什么的古怪咒語，那張月鹿猛地一睜眼，隨即露出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找到了，元鍾就在肅州城內的嘉義坊，但那地方...看上去似乎是一塊空地！”

頓了頓，他又繼續給出剩下來的結論：

“所以，這人八成是已經死了！”

“死了？”

徐賜頓時內心一空。

“那不然呢？誰會沒事兒，守在一塊空地上？”

“有沒有可能，他正在那塊空地上屙屎呢？”

徐賜覺得還是有必要再多想些可能，雖然有點離譜...

哪知張月鹿一聽這話，直接原地驚呆：

“道兄思路清奇啊！可那地兒是鬧市區啊！周圍往來行人不斷，如何拉得出來？”

“現如今，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徐賜當即便打算前去嘉義坊探查一番。

便是元鍾當真就已經埋在那兒了，那自己也要去看看，他的墳頭到底朝西還是朝東。

“走...隨我一起。”

徐賜發出邀請，這道士先是眼睛滴溜兒轉了幾圈，最后才勉強開口答應。

不知道心里頭又盤算起了什么陰謀。

“阿昴，隨為師一起！”

“好的師父，師父，我們去哪兒？”

“師父，我這會兒該是有師弟了吧？”

“師父，以后這些雜活，能不能多分點兒給師弟，我想騰出時間來修習法術！”

“師父，你說...”

“閉嘴，跟上...”

“哦！”

一行三人即刻動身，一張強化【減重符】貼在了重明戰鼓上，一同帶著，就朝嘉義坊疾馳而去。

張月鹿攜自己愛徒，跨在一匹尾毛稀疏的栗色馬上，徐賜同樣騎著自己那匹駑馬，吃力跟著前方二人。

剛剛經歷過一場劫難的肅州，此時街上壓根沒幾個人。

加之剛下過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還蒙著淺淺一層沒散盡的薄霧。

馬速飛快，串過條條巷道，那些藏在暗處的稀疏行人，不時還投來道道驚懼的目光。

可能在他們眼中，馬嘶聲代表的，永遠都只是戰爭、混亂和死亡吧！

三人很快抵達嘉義坊。

“吁...”

剛一勒馬，立刻就走上來一個，要幫他拴馬拽蹬的伙夫。

徐賜也沒計較，交了韁繩就四處找那空地。

可抬頭一看，一股子清香的胭脂味兒，迎面就撲了上來。

“沉香閣！”

徐賜驚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