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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野氣

這幾聲略顯急促的呼喊,使得茶館內緊張的氛圍為之一轉,不止是吃瓜的看客,甚至連樸十年,也不由朝門外看去。

但見著,一個還未束發,穿著也十分普通的男子三步并做兩步,只幾個閃身的光景便走進茶館里來。

“樸公子,咦……”

青年男子看著不過十三四歲,卻有滿身的風霜之意,一瞧見茶館里的景況,先是詫異般撓了撓頭,這才在人群之中,似乎一眼便認出樸十年,講道:

“果然有人找麻煩,只不知道,卻是個戲子?”

他見著柳湘蓮和樸十年對峙,先入為主之下,就以為是涂了半張臉的柳湘蓮要尋樸十年的麻煩。

許是著實有什么事兒要尋樸十年,青年男子不想耽擱過多的時間,便一個健步走上前來,擋在兩人中間,更是不容分說,擂起拳頭便砸。

這男子雖然看著臉上稚嫩,但身姿魁偉,拳頭更是如沙包一般大,手上的骨節清晰可見,用力時,青筋泛起。

這陡然的轉變,許是柳湘蓮也沒反應過來,只好下意識間拿劍格擋,退了半步才喊道:“哪里來的野孩子,好沒道……”

理字還沒講出來,青年男子的第二拳已經又擂了下來,根本不給柳湘蓮喘息的時間。

到得這時,圍觀的眾人,似乎也才反應過來,有那覺著柳湘蓮遭了無妄之災的人便喝道:“少年好俊的身手,只不過卻打錯了人。”

聽到圍觀人的呼喝,少年這才閃電般停了手,一個轉身便抽了身,又撓頭說道:“打錯了人么,那當真是我的不是了,只是不知道,是誰在為難樸公子?”

貂珰被賴尚榮罵做仆虜,適才還在羞憤之中,這時聽到少年人的話,不由朝人群中一指,說道:

“就是這個姓賴的,想來是神京中賈府的人,小公子……”

話兒還未完,貂珰就見著少年人轉了轉身子,眼神犀利的瞅了賴尚榮一眼,而后不由分說,一腳踏下。

少年人這一腳,著實有些太過結實了些,正好踢在賴尚榮肚腹。

賴尚榮說起來也算是個讀書人,輕巧的身子骨哪里經得起少年人這一腳,只瞪大眼睛驚愕之后,倒地捂著肚子哀嚎。

“我說是誰家,原是神京賈府的人么,才敢這般囂張?”

少年人略有不屑淡淡說了聲,這才又轉身拱手講道:“樸公子,我有急事兒要尋你,這里太亂了些,不如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一邊講話,少年人一邊從袖口里亮出一枚鉤形的玉飾。

冪兒姑娘一直在瞧著茶館兒里的場景,只她一個弱女子,遇到這等事情,并幫不上什么忙,唯有心里急切而已。

可一瞧見少年人半握著的玉飾,冪兒姑娘不由驚呼出聲,講道:“公子,那玉……那是夫人的東西,早先時候,奴瞧見過的。”

“哦!”

對這少年人,以及他的作派和來意,樸十年一時并搞不清楚,只覺得自己被“破事兒”纏身,倒不如少年人快意恩仇。

如能像少年人這般,也不失痛快。

滿眼對少年人都是贊賞之意,又聽得冪兒姑娘這般說,樸十年心中微凜之下,腦中只閃過,莫不是母親出了什么事不成?

面上并不動聲色,樸十年回道:“換個地方也好,還請小公子帶路。”

幾人也不管茶館兒里眾人如何議論,那賴尚榮是死是活,收了行裝這便出得門來。

外頭依舊人聲如潮,十分熱鬧,高懸的日頭更是映得人群如粼粼波光里的浪花,那少年先是沒怎么說話,只悶頭帶路。

也不知道轉了幾處街角,待到了一處稍有隱蔽的地方時,少年人這才又有些激動的說道:“韓直,見過公子。”

公子和樸公子,雖只有一字之差,意思卻天差萬別。

直呼公子,顯然只有“自家人”才會如此。

樸十年雖疑惑,更是有些憂心母親,但還是不急不徐說道:“名為直,倒和你性子相仿,只不知道,咱們以前可曾在哪里見過?”

樸十年對過往的記憶并不完全,只能如此支應,卻聽韓直回道:“見倒也沒見過,但我韓氏一族,甚至邊疆百姓,多受樸家恩惠。

往年時,也曾聽過公子名諱,更是有諸多不好的……流言,想來是世人誤會了公子罷子。

如今樸家被抄,公子蒙難,又要做什么勞什子駙馬,不管族里親眾如何,我韓直萬不敢忘記大恩。

這才偷出家門,前來尋公子。”

韓直這話兒信息太多,全是以往樸十年不曾知道的內容,可眼下在街面上,并不好問明詳細,只回了一禮說道:

“韓兄弟,未曾想你是私出家門前來相助,十年感激不盡,可十年擔憂母親,不知道母親那邊,可是生了什么事端?”

樸十年知道母親被流放,原以為這已經是最壞的結局了,但也沒料到,即便如此,仍還有其他危險?

“著實有人想對伯母不利,但事兒已被平了下去。”

韓直說話時,又朝前帶路,一邊走的匆忙,一邊講道:“不過這事兒,并不是我親見,而是聽自馬兄,待會兒見到馬兄,自然明了。

不過我卻聽馬兄說,那尋事兒的,是北境之人,手段狠辣,哼!若是被我遇到……”

許是韓直踹賴尚榮那一腳,讓貂珰心里十分得意,對眼前這個不太注重著裝,卻又有幾分野氣,憨直的少年很是有好感。

他便插話兒問道:“那馬兄……不知又是誰?”

“這個……我倒是忘記說了。“韓直不由又撓頭,笑講道:”馬兄便是馬擴,在邊疆之時,他隨自家父親買馬,我又好馬,倒和他熟悉的很。”

“馬擴?”

一聽韓直提起這個名字,樸十年又是一凜,也可以說是喜憂參半,因在金陵時,兩人打過照面。

那時樸十年便覺得馬擴好似和忠順王府里來的人不同,雖名為護衛,護的卻不是忠順王府的人。

而且,自打從金陵離開之后,馬擴如同消失了一般,卻在這會子又重新出現?

如果說韓直當真如自己所說,是受了樸家恩惠,不遠千里前來相助,可謂算得上是自己人。

既如此,那馬擴又算得上是哪方的人?

他的背后,又是誰?

帶著疑問,一眾人已來到一處繁華的酒樓前,這里彩燈高懸,人流如織,比之剛才茶館兒周邊,還要熱鬧上不少。

但聽韓直講道:“公子,這處酒樓離著羅老爺的府邸并不遠,那鑒寶會,也便在這里舉行,馬兄已租了上房,已等了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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