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寒冷的夜晚,一碗餛飩冒著熱騰騰的煙氣。
黃均平第一口還有著矜持,當滑嫩可口的餛飩入腹,他便停不下來,大口大口灌了起來。
“你多久沒吃飽飯了。”左煉見到這小子想吃,便是又要了兩碗。
“五天了。”黃均平說道:“我從冉家跑出來,加入了乞兒幫。五天前,從乞兒幫逃了出來。”
“為什么?”左煉詢問道。
“那個乞兒幫都不是人。他們打斷一些小孩子的胳膊,讓他們當殘廢,博取人同情,以此來討錢財。”黃均平眼神中滿是痛恨與畏懼。
“也沒人管?”
“哪里會有人管,他們上下都打點好。衙門里每年都上供,消失那么多乞兒。官府都不管的。”黃均平嗤笑道。神色中有一種看透世事的悲涼。
左煉突然被黃均平的一句話給提醒了,消失那么多消失的乞兒都不見了。
“送給蒼狼妖魔的人肉,是源源不絕的。只有這種拐賣的乞兒或者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失蹤才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
不提權貴人家,就是平安縣縣丞的女兒失蹤,就能攪得一縣上下,不得安寧。”
左煉對黃均平說道:“這乞兒幫有沒有被稱為全先生的?”
黃均平仔細思量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叫全先生的。”
左煉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他說道:“今天晚上,你宿在哪里。要不到我那小院去,跟我擠一擠。”
“我知道,左大爺,您是縣衙的差人。在這新安城,也是漂泊無倚。我不能給您添麻煩,您請我吃餛飩,我已經很感激了!”
黃均平摸了摸嘴巴,學著江湖上的人,抱拳說道:“今天一飯之恩,我他日一定報答。”
小小眉頭也學著大人一樣,皺的很緊。
二人離去后,左煉看著這少年,抱著胳膊,轉過小巷。
左煉搖了搖頭,會完了賬,朝著緩步而去。
他剛走了有十步,便覺察到自己被人盯上了。有人暗中跟在自己身后。
“有人跟蹤我?是五大姓家的人?”左煉邊想邊走,但是隨即便是否定了這個猜想。“是三個人,但這三人實力低微,膿包的緊。五大姓就算是派人盯梢,也不會跑這幾個人。”
“我剛剛與黃均平吃過飯,便是有人盯著我。剛剛看黃均平躲躲閃閃的,似乎在躲避著什么。難道是這幾人,乞兒幫的人?”
左煉信步向前,將腰間懸著的玉佩塞入了懷中,故意朝著昏暗小巷而去。他這是做誘餌,釣釣魚。
剛走到一個幽深小巷,月光似水,將整條小巷照得亮如白晝。
有三條大漢,在前面擋路。背后又有五個人截住了退路。
一個揮著紙扇的書生,笑吟吟說道:“朋友,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只想問一個問題!剛剛那小子在哪里落腳?”
“他犯了什么事么?”左煉眉毛一挑詢問道。
“不關你的事,我們在問你問題!”一個渾身長著粗硬毛發的九尺來高的大漢,捏著拳頭,惡狠狠說道。
白紙扇輕搖,悠悠說道:“那小子攪黃了我們一筆生意,得讓他賠。人鬼精鬼精的,跟油老鼠一樣滑頭。”
“哦,你們是做什么生意的?”左煉嘴上帶著一絲笑容。
“這不關你的事。”白紙扇面色一冷說道:“你要是行個方便,我可以給你賞銀。”
“是人口買賣么?”左煉云淡風輕,說話時很平靜。
白紙扇面色陰沉,冷哼道:“兄弟,不要多管閑事。江湖上的事,少打聽!”
“你問完我的問題,我也有問題問你。”左煉淡淡一笑,說著朝前踏上一步。
白紙扇輕搖手中折扇,說道:“宰了他!”一揮手,眾人便是齊齊跟著過來。
左煉將手搭在刀柄上。
“小子,我勸你不要動刀。面對我們這九個人,你會死得很慘。”左煉的身形,被淹沒那九尺大漢的魁偉身形之下。
搭在刀柄上的食指,微微向上一抬。左煉雙眸轉為冰冷。
一瞬之間,一股惡風從巷子里刮過。
白紙扇覺得一下子進入了寒冬之中,自己似乎被某頭兇獸給注意了。從后脊梁到天靈蓋,一陣冰涼。
左煉在一瞬間釋放了真龍罡氣中的龍息,那強大的威勢稍一釋放,實力薄弱者,當場就真龍氣息震懾住……
但白紙扇從剛剛那極端的威勢恐嚇中,清醒過來時,搖了搖腦袋注視著小巷。
咚!咚!咚……
九個身高體壯,狀若人熊的手下,如同一根根木樁一樣,直挺挺,栽倒在地。
雙眼翻白,口中吐著白沫。
左煉一步步走到那白紙扇面前,后者如同見到鬼魅一般:“鬼,鬼啊!”
“我說過,你的問題問完了,現在該我了!”左煉嘴角牽扯出一個笑容。
左煉抽出夜歸人,一刀便是砍下了一個大漢的腦袋。
月光之下,人頭滾動,鮮血在地上汩汩而流。
左煉一腳踏在那人頭之上,凝望著白紙扇,一字一句說道:“你們幫中,有沒有一個‘全先生’?!”
“沒,沒有!”白紙扇面色慘白,直接搖頭說道。
“有!”令白紙扇覺得恐怖的一幕發生了,腳下那顆馬流的人頭,竟然說話了。
左煉呵呵一笑,說道:“果然只有死人不會說謊!”
白紙扇嚇得腿肚子都軟了,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誰是‘全先生’?”左煉繼續盯著白紙扇說道。
這白紙扇嚇得面色蒼白,說道:“我們幫中的軍師,他……他便是姓全!”
“他有沒有把人口,專賣給妖魔?”左煉嘴角露出和藹之色。
“這……這個我不知道……”白紙扇拼命搖著腦袋,說道:“我……我真不知道……他極為神秘,身上總是罩著一件斗篷。我們連他長相都沒有看見過,他總是藏身在總舵的深宅之中……”
那顆人頭,嘴唇動了動,說道:“不知道。但是從他那里賣出去的人口,所有人都沒有再見過,大家猜測,那些人都死了。”
左煉說道:“你這次說了實話!”
“是的!”白紙扇咽了口唾沫。
“到了那兒,幫我給你們軍師帶句話,他的腦袋是我左煉拿的!”
“是,好的!”聽說還能帶話,白紙扇面露出欣喜之色、
一道白光閃過,白紙扇見到地面朝著他飛速沖來,天旋地轉之間,一顆無頭尸身,脖頸鮮血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