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義
- 厲鬼紀元
- 幺八山
- 2466字
- 2024-02-04 12:00:00
時間暫停了,停在了張懷義的回憶里。
他有些恍惚,因為這條花紋走廊他蠻熟悉,喬遠的酒量不行,有一次他喝大了,是張懷義馱著喬遠回家的。
張懷義很生氣,便想讓喬遠少喝點,可喬遠總會揮揮手,打著酒嗝,迷瞪著說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
酒逢知己千杯少。
張懷義瞇了瞇眼,走廊的盡頭有風,吹的眼睛疼。
喬遠時常會對張懷義說:
“懷義,你就是太板正了。”
“你總覺得凡事都要一個道理,可這世上沒有道理的事情多的去了,你總覺得做事要一個說法,可說法成千上萬,你要哪個說法。”
“可我也好羨慕你,沒有道理的事情你要去找一個道理,成千上萬的說法你只要那一個說法。”
“你會吃虧,可你始終會是你。”
“政場如戰場,如果有一天,我不知道我錯了,那我唯一可以判斷的只有你,因為你哪怕不做,也要做正確的事。”
“只希望你不要害怕不夠及時出發,不要后悔晚做正確的事情。”
“亡羊補牢,亦為時不晚。”
......
......
風動了,張懷義舉起了手機,屏幕里倒映著自己瘦的崎嶇的臉,他整了整衣領,筆直的站著,用盡量端正的聲音說道:
“夏國的人民們好,我叫張懷義,是上城城長秘書。”
“現在是418年8月3日下午8點37分,道仙入侵上城的第十四天。”
“首先我要肯定夏城對道仙的定論,道仙是邪惡的,是詭異的,所謂的進化是砒霜的蜜糖,是炮彈的糖衣。”
“為盡快撕開道仙的偽裝,我與摯友‘喬遠’不久前進行了一場人體實驗。”
“現將實驗結果進行公布。”
“道仙,擅模仿人類,蠱惑人心,修煉過程中,不僅需要遭受極其恐怖的痛苦,更在即將成功的時候,成為道仙的食物,真身也被假身所替換。”
“從目前的信息來看,假身在替換后,將完美繼承真身的一切信息,從舉止到性格,一模一樣,這點同樣在事件中被證實,也正是因此,我們遲遲不敢對道仙進行定論,至使道仙擴散。也總有人抱著僥幸心理,去信奉道仙。”
“今天,這個情況終于被我與喬遠的試驗所推翻了。”
“我將帶大家去看見真相。”
“砰!”
張懷義舉起了錘頭,用盡全力的錘在了門鎖上,砸的門鎖歪裂。
全國人民的內心猛地一滯,張懷義被震得手臂發麻,他緩了緩,同時面無表情的說道:
“根據實驗情況,現對之前的理論進行修改——”
“道仙能完美模仿真身修仙前的所有行為,但......他并不知道,人類在修仙后,會是怎樣的。”
“砰!”
又是一錘,門鎖被砸歪了,張懷義的聲音大了許多,聲音里帶著急促,帶著哀傷,帶著瘋狂,帶著平靜。
“哪怕他們能完美的模仿人類,可他們的行為仍舊被無數人懷疑的原因便是——他們的思想是不對的。”
“他們認為,人類始終是自私的,是圖利的,如果人類真的能修煉,他們對未修煉的人類是鄙視的;如果真的能修仙,那么將是無數人向往的;如果擁有了力量,人類是會爭斗的。”
“當初,我曾詢問道仙信徒為什么要打架時,信徒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無法給出解釋,也不明白我為什么會這么問。”
“因為他們覺得人有了力量,自然會爭斗,不需要理由。”
“同樣的,從來沒有修行者說過修煉的不好,是因為他們認為人對于好的東西,是趨之若鶩,沒有理智的。”
“修行者從始至終對人報以鄙視的眼神,是認為人如果掌握了力量,會致力于分清階級,分清高低。”
“他們以此為基準,模仿修仙后的人類。”
“可他們錯了,人類不是這樣。”
張懷義笑了,笑道仙的天真,也笑他自己的后知后覺。
“他們考慮了人類的自私,獨獨沒有考慮到人類的大義。”
“砰!”
張懷義手中的錘子狠狠的錘在了門鎖上,震的他聲音都在顫抖。
“總有人獲得力量,是為了消滅階級,是為了平等。”
“砰。”
“總有人獲得力量,是為了和平,是為了不爭斗。”
“砰。”
“也總有人獲得力量,是為了讓別人不受到痛苦,知難而退。”
“砰。”
錘頭掉在了地上,門鎖終被砸開,張懷義因慣性踉蹌了兩步,他后仰著身子,癡癡的看向房間里的景象,喘著粗氣。
窗臺上,一尊熟悉的佛像矗立著,臉朝著外頭。
“所以,哪怕他們沒有露出一絲破綻,可還有無數的人在質疑道仙修煉的真實性。”
“因為他們永遠學不會人類的大義。”
“你說對嗎,喬遠。”
張懷義喉頭涌動了,看清眼前的場景。
假身將神像放在窗臺上,是逼迫喬遠看著人類一步步墜入深淵。
這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神像顫抖著,他的身體做不出太大的動作,可他清楚,他一直很清楚。
他可以相信張懷義。
張懷義走進了房間,走近了雕像。
“道仙很狡猾,他們還會將自己最大的破綻放在最明顯的位置,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他們甚至知道,我在喬遠家里安裝了隱藏攝像頭,于是將神像放在了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以免我發現。”
“也正是這個欲蓋彌彰,讓我發現了答案。”
張懷義醒了醒鼻子,話語帶上了濃重的鼻音,他眼眶泛紅著,每一個字都說的歇斯底里。
“夏國人民們,你們看著,真正的人,被換到哪去了!!!”
張懷義猛地上千,三步并作兩步,高高的舉起窗臺上的神像,然后狠狠一摔。
“砰!”
這是決裂的信號,這是清醒的號角。
碎片濺散的七零八落,而真正的喬遠也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這是一塊被擠壓的無限變形的,所有器官都揉雜在一起的肉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還有著微弱的呼吸,身體隨著瓷像裂開舒展,可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模樣。
“我,我......”
張懷義哽咽的呼吸著,他覺得胸很悶,他手足無措的跪下,眼眶的淚一滴又一滴的滴落,他將手機支在了凳子邊,想要捧起喬遠,可他揮舞著,卻無從下手。
他想說些什么,可半響后,他只能說一句:
“喬遠,我來晚了。”
“嗯!”
聽到張懷義的聲音,分不清楚的肉塊突然開始急劇的震動,他竭盡全力的,以加速著自己的死亡為代價,他努力著,肉崩裂的快要散掉,死亡追趕著他的理智,他用最后一份力氣,要說出最后一句話。
血肉模糊的肉塊吐著含糊不清的四個字,便再沒了動靜,沒有人聽清楚他說了什么。
可張懷義知道他要說什么。
那是他們為之奮斗的目標,那是他們用無數生命換回來的答案。
抵制道仙。
張懷義舉起了手機,擦掉了止不住的眼淚,他振臂悲嗆,高呼著:
“抵制道仙。”
南方的人民舉起手,帶著憤怒與悲涼,呼喊著:
“抵制道仙。”
北方人民帶著清醒,蒼涼與絕望的吼著:
“抵制道仙。”
夏國人民舉起了手,滿含熱淚,暢快淋漓的,不再迷茫,帶著破釜沉舟,憤怒的呼喊著:
“抵制道仙!”
“抵制道仙!”
“抵制道仙!”
“抵制道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