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頃仍舊沉默，沈肅清無奈的直起身，就打算徒步走百里地，只怕再走回來某人就要餓死了。

她躲在身后看夠了適時開口：“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聽見她說的話，沈肅清立刻停下腳步，抬手打了個響指，他們所處的這一片上空飛滿了仙禽。

他從地上撿了許多石頭，不再用靈力，就站在原地，試圖用石子把鳥打下來。

周寄頃就坐在不遠處的樹樁上支著頭看著。

沈肅清用靈力召過來的這群鳥特別機靈，從他彈出第一顆石子時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所以四下逃散。

可既然是靈力召過來的，那么在以沈肅清周身一百米內有一道屏障，任憑這群鳥撞破腦袋也逃不出去。

第一顆石子沒打中，第二顆就肯定會中的，第三顆也不例外。

沈肅清打了兩只就不再打了，他把他的佩劍變成一把小匕首，處理了這兩只鳥，然后架在火上烤，做了點小手腳，架在火上的那只鳥就開始自己轉了。

他又坐到周寄頃旁邊：“我打完了，現在可以用靈力了嗎？”

周寄頃下巴支在手背上，微微轉頭，挑了下眉。

沈肅清抬手又打了個響指，想把屏障解開，放那些鳥離開，卻不知為何在心中默念的咒語居然念錯了。

于是方圓數千里，天光驟亮，下的周寄頃一把握住了沈肅清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你要干嘛？”

沈肅清反應過來，又打了個響指，天光驟降，屏障也破了，仙禽四下飛走，這里一瞬間變的安靜。

沈肅清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說他咒語念錯了？

讓人笑掉大牙了！

他偷偷的用靈識探查了千里之外的地方，只有一間房子，應該無傷大雅。

沈肅清正絞盡腦汁想找個體面的理由搪塞過去，解釋這天光乍泄的驚天烏龍絕非他本意——名震天下的天才少年念錯基礎咒語，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張臉還往哪兒擱？

然而，他偷瞄向周寄頃的眼神還沒收回來，就瞥見她握著的手還沒松開，臉上那種戲謔又了然的表情已經收了起來，只剩下一絲探究的疑惑還未完全散去。

“咳，”沈肅清清了清嗓子，故作輕松地想抽回手，“小意外，靈力運轉略有阻滯，一個小法術有點……嗯，偏差。不必在意。”

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解決了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寄頃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瞬，那力道不大，卻足以讓沈肅清的動作僵住。她的目光沒離開他的臉，聲音帶著一點剛才被驚擾后的余顫，卻異常清晰：“偏差點亮半邊天？”

沈肅清的臉騰地紅了，被那精準的揶揄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他避開她的視線，強撐著最后一點鎮定，目光飄向篝火上那只烤得滋滋冒油、兀自緩緩旋轉的鳥，嘴里嘟囔著：“……都說了是意外。咒語……過于簡單反而更容易忽略細節罷了。不信你看火候剛剛好，可以吃了。”

他像是急于轉移話題般起身去查看烤鳥。天光復暗后的林間徹底恢復了平靜，只余下篝火的噼啪聲和烤肉的香氣。

沈肅清背對著周寄頃，動作有些生硬地取下烤好的鳥，一邊用小匕首分割，一邊在心里瘋狂祈禱她別再深究剛才那丟臉的失誤。

周寄頃終于松開了手，慢慢直起身，依然坐在那樹樁上。

她看著沈肅清有些慌亂的背影，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素那種波瀾不驚的沉默。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專心致志”地片烤肉，只有眼神深處殘留的一絲光芒表明，她剛才的確是被那道莫名其妙亮徹千里的光驚嚇到了，并且對他的辯解——無論是“阻滯”還是“忽略細節”——一個字也不信。

殳從萬鬼幡里飄出來，環顧四周，說：“你這個幻境還挺會挑，凈給自己往死路上逼。”

殳張嘴就是嘲諷，根本不管周寄頃的死活。

周寄頃睜開眼睛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又閉上了。

殳站在虛空里問她：“你打算怎么辦？”

“等死。”

“……”

“能說點吉祥的嗎？”殳簡直被她無語住了。

“我的問題？你沒聽見那家伙怎么說的？你去打？”周寄頃炮彈式的問題砸過來。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殳也沒轍，上次和沈肅清一起上連那條蛇的身都沒進，何況這次他們是單槍匹馬進來的。

殳嘆了口沒氣的氣，泄氣般的坐在周寄頃身旁。

一人一鬼就這樣坐著，直到袨蛇再次出現。

他變化成人身，往前走著，一直走到鎖鏈的盡頭才停下：“想好了嗎？”

周寄頃眼神掃過去：“你說我是誰？”

原地不動永遠是等死，不如問清楚，死也死個明白。

“綮。”袨蛇說了個字，隨后用靈力在空中落下一個字。

周寄頃皺眉，袨蛇是上古產物，如果認識她，她應該會是仙，可這名字她從來沒聽說過。

袨蛇似是知道她心中說想又說了個字：“謖，聽說過嗎？”

如雷貫耳。

她的表情證明了一切，袨蛇繼續說：“我們上次見的時候，和你一起的那個人就是名震天下的謖神。”

師兄？

周寄頃大腦飛速流轉：“謖神不是隕落了嗎？”

袨蛇搖頭：“神是不會隕落的，他們與天地同壽。”

周寄頃問：“那為何說他隕落了？”

“因為他神識被封。”

“他不是眾神的神嗎，誰能封印他？”

“他自己！”

周寄頃錯愕，她又問：“那我也是神識被封的神？”

“不”袨蛇順著她的話接上“你是真的要隕落的。”

“神像被砸，神廟被推，你也被封印在地底，神識被釘在無人可破的法陣里，永世不得轉生！”袨蛇說話間，回頭看了眼他身后深不見底的潭水。

永世不得轉生？

周寄頃笑了：“誰這么恨我？上輩子死了還不行，還要永生？”

袨蛇頓了一下，沒立刻開口，過了一會兒才說：“天道，你稱它為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