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長老的嘴角又機械地（好時髦的詞）向上抽動了一下，笑卻比哭還難看。他道：“掌教，陰陽峰作為本次大典的...”

“掌教，我們眾人都有事務，唯獨飛沄長老——二長老無峰無弟子，從當任二長老后便很少在天靈山上出現(xiàn)了。不知掌教和二長老對此有何看法呢？”陽長老的弟弟陰長老突然打斷了哥哥的話，陰陽怪氣地暗諷了若盈和飛沄一番，但若盈經(jīng)過多次大起大落，此刻依然泰然自若，面無表情地道：

“在座各位都知道，千年前黃水一戰(zhàn)后，天靈山元氣大傷。二百年前，上任掌教舊傷復發(fā)逝世，本門亂作一團。當時門中只有本座，陰長老和白仁長老三位仙人，其中白仁長老道行最高深，曾參加過黃水之戰(zhàn)。本來本門掌教應由白仁長老接任，但白仁長老......所以只能由我等后起之秀角逐了。關(guān)鍵時刻，飛沄長老及時出現(xiàn)。權(quán)衡利弊下由本座接任了新一任掌門。而后十幾年中，飛沄長老用她驚人的才智恢復了本門大半元氣。本座本欲讓飛沄接任暮云峰長老的，但飛沄長老淡泊名利，所以才會出現(xiàn)而今一幕。希望眾位理解。”

陰長老暗暗罵了一句“同流合污，狼狽為奸，說得這么冠冕堂皇有什么用？當年若不是飛沄橫插一腳，今天的天靈山掌門還不是我的！”。

陽長老作為陰長老的哥哥，道行卻不怎么樣。當年陽長老被若盈擠下掌教寶座時，他也一度十分憤慨，但仔細思索過后仍選擇了笑臉相迎，只是為了讓若信任他好讓弟弟有機可乘。但陽長老卻不了解哥哥的良苦用心，認為哥哥沒有骨氣，也就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的尷尬局面。（疑似有點搞笑了）因為這件事情，若盈一直難于和二人面對。

氣氛開始變得很微妙。突然，紫薇長老站了出來。她姿色尚好，只是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不是嫵媚而是淡漠。

“眾位長老稍安勿躁。明日大典至關(guān)重要，本座希望大家不要在這些小事上糾結(jié)。關(guān)于大典，從場地到新弟子都有諸多缺陷，不如我們大家一同商討完善一下，可好？”

氣氛總算活絡了些。若盈輕嘆，飛沄漠然。

——————

“道法果真是博大精深，精妙無比，我學了二日仍無法參透個中奧妙。”趙恒然一身道服，若有所思。

也不知是寒水教得好，還是趙恒然適應能力強，這才剛上山二日，就差不多把天靈峰了解清楚了。剛?cè)肷綍r身著道服的青澀與緊張已蕩然無存，現(xiàn)在的他，身著道服顯得成熟許多，手執(zhí)長劍竟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意了。

山里出來的人大都很樸實、刻苦。每天結(jié)束功課后，趙恒然都會在后山小亭中參悟片刻，然后回到前山小屋前的樹林中對著瀑布思考。幽雅的環(huán)境更能陶冶人的情操、性情，更容易進入冥想境界中，方有所悟。

“趙師弟。”寒水席地而坐于趙身旁，同時眺望著不處遠的瀑布。瀑布名為仙音瀑，距說數(shù)十年前一弟子于瀑內(nèi)洞中參悟，終悟道家無上真法，名噪一時。她，就是若盈。

“師姐。”趙恒然施一禮，重新坐在斜坡上的一棵大樹下。

“趙師弟，明日即是祭祀大典，眾長老講話后便是新弟子的講會，由各長老和門下大弟子為新弟子講論道法。我們天靈峰本次主會長老是二長老呢！”

提到二長老，趙登時就想起了那個神秘的飛氏長老。剛要開口詢問，二弟子宋辛成著急匆匆趕了過來，身后跟著暮云峰的孫達和明曉悟。見到寒水即施一禮，仿佛沒看見趙一般從他身前走了過去，將一封書信交與了寒水。寒水掃了兩眼面色漸漸凝重了下來，最后一用力，那封信竟然化作了粉末被山風吹散了。

孫達上前一步，對寒水小聲說了點什么，后者輕輕點頭，對趙說了一句“先走一步”然后便化作流星離開了。孫達、宋辛成、明曉悟緊隨其后。

趙愣了一下，目光中一片茫然。

——————

乾坤府。

小晶仍是昏迷不醒，半臥在一塊軟榻上。一旁，若盈和飛沄正在談些什么。

“妹妹，當日你與碧雪漣二人合力擊漬松一，卻不曾找到雀盤。后來凝成松一的戾氣散盡，原本應該......”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戾氣散后本應留下一件法器或其他能吸聚法力的物件，但事后卻一無所獲...我記得古籍上曾有記載，世間有一物可以將無形之物化為有形之體，如果此無形之物消散，本物也會隨之消失，但不會剝離本體，而是會在暗中為此無形之物化為有形之體助一臂之力。此物極其厲害且屬妖器，倘若松一真的以此為修煉根本，那么在如此強大的幫助下，不出十年即可復出。”

“三棱明石？”

“正是。”

“...且不說這件事。松一一出將霧靄山圣宗會盡數(shù)毀去，碧和剩下數(shù)十弟子落荒而逃。你可知他們逃到了哪里？”

“不知。”

“唉。途中圣宗會弟子又因重傷而逝，現(xiàn)如今僅剩二十余人。姐姐我認為趁此時機偷襲一下他們弟子是再好不過的了。可最近被派下山的弟子回報說，圣宗會竟遷到了天靈峰北數(shù)里外的陵陽城，在陽山上安營扎寨，僅僅數(shù)日就已重整旗鼓。陵陽城是北部一邊緣小城，民風彪悍，加上近幾年大旱，半數(shù)已投靠于圣宗會下。昨日有弟子回報說，碧雪漣在簡單整頓了一下圣宗會后消失了，與此同時幾名下山的弟子也不見了。我自知不妙便讓他們先行回山。”

飛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碧雪漣究竟想要干什么？”

“方才我把寒水、宋辛成同紫薇門下的孫達、明曉悟叫到了巽閣，把本情況簡略地說了一下，讓他們把暮云峰和其余小峰的巡視弟子加派一些，以防碧搞些什么小動作。明日祭祀大典是最混亂的時候，碧一般會在此時乘虛而入，所以還請妹妹多留心。”

“姐姐放心就是了。天靈山乃千年大派，又有你我二人，定不會有什么事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此處百草陰毒仍有殘余，你不宜久留，先回去罷，小晶由我照顧。”

“多謝姐姐了。”

十、

萬里無云。

天靈峰海拔較高，盡管是在半山腰，向上看去也有一種觸手可及藍天之感。秋高氣爽，天高云淡，樹影婆娑，映襯著清泉瀑布，倒不失一種淡然。

廣場一側(cè)，仙音瀑畔，天靈峰眾弟子已經(jīng)在各自的屋前站好了。寒水當先，身后站著二弟子宋辛成和三弟子劉吉春，再就是各弟子了。趙恒然資歷最淺，排在最后。

“眾師弟、師妹們，發(fā)吧！”

寒水不光是天靈峰大弟子，在整個天靈山一脈都是資歷最老的，她自幼便被送到了天靈峰，如今已是二十許，道法也是最精湛之一。但盡管如此，七十年一遇的大典她也沒參加過，此時心中也甚是激動，更何況身后的小字輩了。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廣場上。這時暮云峰和仁興峰的弟子已經(jīng)到了，整齊地站在廣場邊緣，靠近天靈大道的地方。寒水走上前與孫達說笑了幾句，而后轉(zhuǎn)向仙霖殿望去。同時，四面八方的林蔭小路上，依稀可見匆匆趕來的眾弟子的身影。

——————

主殿仙霖殿。

原本空曠的大殿顯得更加空蕩，除了一些供臺之外，別無它物。在大殿中，有幾個渺小的人類。

“掌教，現(xiàn)在各峰弟子都陸續(xù)趕來了，您看...”

“嗯。紫薇，你先去把場面控制一下，待弟子到齊后帶他們?nèi)グ伞！保ㄎ耶敃r說話真的一板一眼）

“是。”

又走了一個人，大殿中只剩下若盈和飛沄了。

“姐姐，歷來大典都在此玄武廣場舉辦，極少數(shù)是在仁興峰上的八卦廣場，怎么這次改成了太極廣場了？”

若盈供上三柱細香，道:“碧雪漣很可能會來偷襲，玄武廣場面積廣大，不方便排查，八卦廣場只有在新長老接任或舊長老登仙時才開啟，眼下明顯不適合。所以只能去太極廣場了，倒是你，一會兒怎么去面對趙恒然呢？”

飛沄一改愁容滿面，傾城一笑道:“天靈山祖訓有云，除非外敵入侵、天災、長老逝世等重大突發(fā)情況，任何長老、弟子不得缺席，否則將被逐出山門。如此說來，我倒有理由不露面了。”

若盈點點頭，繼而又有些不解地問:“你怎么這么要確定碧雪漣今天會出現(xiàn)？”

飛沄自信一笑，然后一轉(zhuǎn)身消失在了大殿里。

天靈峰打頭，上千弟子浩浩蕩蕩向太極廣場出發(fā)了，經(jīng)過天靈峰弟子休息的一排小屋，眾人來到了仙音瀑，在瀑后的水橋前停了下來。

水橋建在仙音瀑后的巖壁上，穿過此橋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太極廣場了。可此時，水橋上盡是積水，最深處達十公分！木橋的建設可是讓工匠們費了一番心思，也使水橋在近萬年（好家伙）中堅固無損，盡管置身于瀑布之內(nèi)但因其巧妙的設計濺不進去一滴水珠。

現(xiàn)如今水橋變身積水橋，顯然是有人故意的。上千人被堵在了橋邊，時間長了，便開始躁動起來。陰陽峰上一個以急性子著稱的弟子身先士卒，運用著尚不純熟的御劍之術(shù)，搖搖晃晃穿了過去。身后眾弟子登時亂作一團，一時，幾乎所有掌握御劍之術(shù)的弟子都爭相要穿過去。

“慢！”

一聲輕喝從最后端乍然響起，盡管聲音不大但在眾弟子卻如雷貫耳。大家都安靜下來。

一道絢麗的藍光劃過天際，下一秒，橋前出現(xiàn)了一位女子，鳳目朱唇，卻是暮云峰的紫薇長老。

“大家莫要慌亂。大典開啟在即，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趕到太極廣場。請大家分成二隊，左側(cè)是掌握了御劍術(shù)的弟子，右側(cè)是道行尚淺的弟子。”

要說紫薇長老還有點威懾力。很快，千余人乖乖成了兩隊，聽候調(diào)遣。“左側(cè)每位弟子帶右側(cè)一位弟子御劍穿過水橋，剩下的隨本座來！”

迷迷糊糊的，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閃到了趙恒然身前，一把抓過了他。原來是暮云峰三弟子凌空。

“抓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