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登上馬車。

羅恩公爵騎著馬跟在身后，他的騎士護衛左右，前擁后簇。

車流很慢。公爵踢著馬肚子，離開護衛的隊伍，與瑞克的馬車并行。

“讓我送各位一程吧！這本該是我的哥哥羅斯公爵的禮數。他是長子，你們是尊貴的客人。但現如今，他不在，因此由我代為送行。”

“大殿下沒有在宮里？”瑞克問道。

“他閑不住。”羅恩公爵回答，“相比較于內政瑣事，我的哥哥更愛指揮軍隊。十天前，他去了影子谷。”

“影子谷是什么地方？”瑞克道。

“位于馬略卡山脈深處的地方……你們本應該也去那兒，但北方出現了尸潮，那里需要新的行政官。”

尸潮？

瑞克能理解活尸在雪地爬行，但要用到“潮”字，莫非是一只活尸軍隊！

如果尸潮向軍隊一樣，可以被人指揮，那地方可就危險多了。他需要問清楚，這一點斯科爾斯可沒提。

“尸潮是指一整只活尸軍隊，還是一大群沒有腦子活尸？”瑞克問道，“如今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克拉拉也很關心那邊的情況。按照她的計劃，走南邊穿過帝國前線，直接進入馬略卡山脈為最優。

如今改走北邊，那么需要穿過巨人凍原。瑞克應該很高興，因為塞拉和杰克就在那里。

她拿出地圖，在膝蓋上展開，仔細尋找尸潮可能出現的路線。

“或許沒有腦子吧——”羅恩不確定地說，“這是一種新型現象，以前沒有出現過。”

克拉拉還在看地圖，目光轉向馬略卡礦井，用手指標出來。

“你們沒見過尸潮現象？我們要怎么應付他們？”瑞克道。

“這需要你去調查。”羅恩公爵說，“等你們去了那里，就能親眼見到它們。記得挖它們的開腦子，把看到的寫進報告。”

作為帝國的雇員，這自然是他們的職責。開拓團除了占領土地，清除占領地的威脅，也是工作之一。

“我想，我們應該避開礦井這條路。”克拉拉邊說，邊用手指指著馬略卡山脈背后的一個點。“至少在建立新據點之前。”

“你發現什么了？”瑞克問她。

“尸潮移動的方向，在這條直線上。他們躲在山脈里，如今被什么東西趕出來了。”克拉拉說。

克拉拉是如何分析出尸潮來自馬略卡，瑞克不得而知。羅恩公爵也不知道，從他的表情看，他很信賴這支開拓團。

“好好加油，伙計們。完成北部殖民改造，皇帝會封你為男爵。”他的速度慢了下去，落在后面。

馬庫斯的馬車在右后邊，他還不知道馬略卡礦井的情況。幸運的是，這一趟他不用直接去礦井。

他的工作是在地圖上畫出一條補給線，這份工作需要時間，因此他打算跟著瑞克去北方。

馬車離開掘金谷后，又在森林走了一會兒，到了岔路口，瑞克和羅恩公爵分別。至此，他們開始往北進發。

這條路很遠，路途艱辛。

兩輛馬車，依靠沿途茫茫多的補給站，前半道走得很舒服，有熱水，有食物。但進入后半道，補給站的守軍為了規避危險，都撤了回來。

這條補給線只剩下無人看守的鐵路。驛站也只剩下木頭和磚頭，這兩樣都不能拿到烤著吃。

“今晚只剩下這點面包，對付著吃吧。明天就能到峽風據點。”馬庫斯說道，“好在有火，不至于挨凍。”

此時夜已深。

車夫放心不下馬，在外面照料它。馬庫斯給他拿了些面包和熱湯，屋子只剩下克拉拉和瑞克。

克拉拉在測量地圖，一會兒用尺子，一會兒用手指丈量。

“你怎么知道尸潮在礦井里？你是猜的，還是聽誰說的？”瑞克問道。

“我看書知道的。”克拉拉頭也不抬地說。

“什么書？”

克拉拉從背包里拿出一本鹿皮書，遞到瑞克面前。

“掘金谷的一段歷史。”她說。

瑞克拿著書，往上面一看，還真叫“掘金谷的一段歷史”。

“誰起的奇怪名字，真夠直白的！”他說道，翻開一頁。當然，他根本不想看，只是下意識動作。

瑞克收起了書，見克拉拉沒有要講解一下的意思，他也識趣沒再問。

爐火烤著他的臉龐，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于是，他翻開口袋，拿出沒梅琳娜給他的“傳送卡”。

他剛拿出卡牌，上面就亮起一陣符文。有人在召喚，他聽見了聲音。屋子里，克拉拉神色正常，似乎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瑞——克——”召喚聲又來了

瑞克記得梅琳娜說過，高階巫師召喚低階巫師，必須要去。

他定了定神，起身走到隔壁房間，拿出卡牌，依次念出上面的咒語，將自己傳送到一座高塔里。

瑞克早就習慣了出現在各種陌生的高塔里。前兩次都在夢中。這一次，他可以確定，這不是夢。

窗外大雪紛飛，目所及之處，大地白茫茫一片，反射著月光。

“你來了。”有個聲音說。

瑞克循聲望去，看見高臺上，有一個男子背對著站立。男子穿著一件紅色斗篷，帶著兜帽，看不見容貌。

“你是誰……”瑞克說道，頓覺不對，改說：“閣下是誰？”

“我的名字消失了數百年，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男子轉過身，露出一張俊俏的臉和金色頭發。

“哈爾！”瑞克驚呼。

這位數百年前的巫師，居然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知道這不是夢，他告訴自己這一定不是夢。

“你記得我的名字，看來人們并沒有將我遺忘。”哈爾說。

“這怎么可能呢？你應該是幾百年前的人——”

“這不是我真身，瑞克。讓我把一切告訴你。”哈爾道。

瑞克愣住，有點弄不明白哈爾這句話的意思。他仔細瞧著臺上巫師，等他開口。

嗖——

哈爾瞬移到臺下。

“我是哈爾創造的鏡像，并非哈爾本人。很抱歉讓你產生了誤解。”他說道。

“那么，哈爾呢？”

“哈爾幾百年前已經死了。他讓世人忘記他，用了最厲害的一個咒語。”

“為什么？哈爾為什么要讓世人忘記他？”瑞克不解。

“哈爾守護著很重要的東西，他希望世人也忘記這個。不過，他創造了我，只為等一個人——你，瑞克。”

“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等我？”瑞克道。

“讓我來告訴你，瑞克。”哈爾注視著他。“你還記得自己的家鄉嗎？那是一顆藍星，在另一個位面……是我用召喚術將你召喚到這個世界。”

“你召喚我，到這個世界——”

“沒錯，可惜中途出了意外，以至于你被布魯斯盯上，簽了那個契約……一個單方面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