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云城李青陽熟悉的地方不多,再次來到伯倫樓,只覺恍如隔世。
“這白云城,可有什么消遣的好去處?”
隨手丟出去兩塊仙石,他李青陽現在也是財大氣粗的主兒了。
伙計還是從前一樣的恭敬,卻沒認出返老還童的李青陽:“您是頭回來吧,白云城有四絕,咱伯倫樓的酒,摘星閣的棋,瀟湘館的絲竹,眠月樓的美人兒,整個北境都是數得著的。”
李青陽嘿嘿一笑,四絕?我怎么只聽到了一個地方?
眠月樓...眠月樓?
李青陽神情一凜:“眠月樓在哪,你現在馬上帶我去。”
“我還有別的...”
李青陽掏出一大袋仙石:“這些都給你。”
“好,好好,您這邊請。”
眠月樓。
名字起的香艷,造型卻古樸典雅,并沒有刻意營造奢侈艷俗的氛圍。
雕花大門,琉璃屋頂,僅從外觀來看,倒像是詩書風雅之處。
走進門來,也沒有庸脂俗粉的鶯鶯燕燕,燭光搖曳,琴聲悠揚,給人以若即若離朦朦朧朧的感覺,充滿了誘惑和神秘感。
要不是老鴇嗲聲嗲氣地一句“公子可算來了,奴家想死你了”,李青陽還以為走錯了地方。
李青陽試探著問了一句:“你們這有沒有人認識一個叫趙玄誠的。”
趙玄誠,正是礦場趙老大的全名。
他臨死前嘴里一直叫著眠月樓,不甘的眼神李青陽記憶猶新,特意趕來,就是想探明緣由。
一聽這名字,老鴇的臉色瞬間冷淡了下來,語調陰陽高聲叫道:“琥珀,你的情郎又派人來找你了。”
從里間走出來一名高挑女子,風姿綽約,體態柔美,神情明顯有些不悅,可看見李青陽熒光流動的華貴衣著,又刻意收斂了幾分,施了個萬福道:“公子,請跟我來。”
進到樓上房間,珠簾低垂,半遮半露,一張粉紅閨床橫在里屋,欲說還休。
“公子和趙玄誠是朋友?”
李青陽本想問同樣的問題,反倒被對方堵了嘴。
“算是吧,那你們呢,是什么關系?”
琥珀抬起頭,笑容燦爛:“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緣而已。”
僅僅只是這樣?李青陽心中猶疑,難道真的只是普普通通一發入魂的單相思,或者爛俗一點的風塵糾葛?
“公子稍坐,我去為公子上酒。”琥珀低著頭,倒退著走出了房間,眼底略過一抹陰狠,卻是李青陽沒看到的。
等她回來后,身段愈發柔軟,殷勤勸酒,媚態憐人。
只是每次李青陽問到趙玄誠,都被搪塞了過去。
“如此良辰美景,公子何必談些不相干的人。”
這種地方的女子,或純潔,或嫵媚,或妖艷,或清冷,千變萬化,李青陽自然不會輕易被蒙騙。
可惜無論他怎么問,對方都是只談風月,沒有半句話落在實處。
“趙玄誠已經死了,你知道么?”李青陽決定單刀直入,說罷認真地看著她的臉,想從上面看到一絲真情流露。
結果注定要讓他失望了,琥珀起身,笑容緩緩褪去,沖著樓下大聲道:“七爺,就是他,一直在打聽紅河石谷的消息。”
呼啦一聲,樓下涌進來一大堆甲士,進到房間里把李青陽包圍得水泄不通,進出的各個通道也均有人把守。
李青陽心里明鏡,暗叫糟糕,佯怒道:“這就是眠月樓的待客之道?果然是店大欺客啊。”
叫七爺的大漢上前一步,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打聽紅河石谷的消息?”
“我打聽你老母啊,我有提過紅河石谷一個字嗎,你們就直說,是不是想訛錢?”
七爺壓著火氣道:“那就請你跟我們回去,調查之后...”
“調查你妹啊,下次你和你老母滾床單的時候,我也找你調查調查?”
李青陽毫不客氣地打斷,滿口污言穢語,卻坐在那安然不動。
這些身穿重甲的個個都是好手,真動起手來他絕挺不過第二招。
他把仙識探入須彌戒中,不斷地撞擊那副山水畫卷,試圖喚醒里面正在睡覺的哼哼。
甲士們看他大大咧咧坐在那,以為他有所倚仗,也不敢冒然動手。
畢竟涉及到如此驚天血案,誰也摸不透李青陽的底,只要把消息遞回去,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犯不著拼命。
場面一下子僵在那里。
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待聽說是和紅河石谷有關后更是炸開了鍋。
“你聽說了嗎,姜家在紅河石谷的礦場被妖族搶了,在場幾萬人一個都沒活下來。”
“聽說了聽說了,姜家可是發布了天字一號追殺令,懸賞一百萬仙石呢。”
“妖族真是無惡不作,就該殺入四梵天把他們趕盡殺絕。”
“這小子看上去也不像妖族啊,難道是人族奸細?”
“奸細更該殺!聽說這次就是有奸細里應外合,才打了姜家一個措手不及。”
群情激憤,卻也有些不同的聲音。
“妖族?妖族已經數千年沒什么動靜了,怎么會為了區區一座礦場大動干戈?”
“區區一座礦場?紅河石谷,那是北境最大的礦場,這位兄臺好大的口氣,想來也是出身仙王世家吧。”
“正因為是紅河石谷,正因為是姜家的產業,我才覺得蹊蹺,姜家強者如云,妖族得出動多大的力量,才能把數萬人無聲無息間全滅?數千年來,四梵天已經淪為人族狩獵場,大妖隱世不出,怎會突然為了點仙石動手?”
李青陽已經被姜家甲士重重包圍,看著熱鬧卻沒什么參與感,有幾個年輕人多嘴了幾句,一下子成為這些急公近義的熱心腸們攻擊的焦點。
“有什么難理解的,妖族豺狼,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
“說的就是,豺狼之心,不屑揣度,你要是能理解了你也成妖族了。”
“諸位,諸位,看見沒有,他居然為妖族說話,必是奸細!”
這邊還在對峙,看客們已經先亂起來了,吵得是唾沫橫飛,不可開交。
須彌戒中,哼哼終于給出了回應。
李青陽伸了個懶腰:“諸位要是給不出什么說法,我可要先走了。”
甲士們緊張起來,為首的七爺一咬牙:“上!”
“哼哧,哼哧。”一道粉白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包圍圈中央。
眾人一呆:“豬?”
下一瞬,就不見了李青陽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