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凌景儀見機不妙，無法用血祭收服神兵，就此逃走了吧。而天水郡郡守之女恐怕也是兇多吉少。”歐陽文翰抿著嘴，猜測道。

陸鳴發覺有什么不對，卻又想不起來，只能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當即將已然尸變的白一弘頭顱割下收起，提議速速離開，以防生變。

隨后，一把大火席卷了洞窟，將血祭儀式的痕跡付之一炬。

......

三日后，雪后初晴，藥王莊衙門，高掛明鏡高懸的四字牌匾下。

臉色多了些蒼白，腳步虛浮的方文遠出來迎接二人，驚訝欣喜不已，講明前因后果。

原來其受傷后，當即打了退堂鼓，打算推辭不來，卻被白蓮教的人監管囚禁，有人偽裝成他的樣子隨陸鳴等人入山。所幸其生性謹慎，與座下的師爺有暗號，最終得救。

“能見到王公子和徐兄弟實在是太好了，本官還以為你們兇多吉少了，不知與你們同行的凌道友怎么樣了？”方文遠開口笑問道。

陸鳴與歐陽文翰提前對好了口供，本想暗中救出方文遠，卻未想省了這個功夫，只能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言自己三人斬得白一弘，與凌景儀失散，郡守之女和其下落不明。

“此番諸位能斬得白一弘這妖人，實在是我藥王莊之大幸。至于那郡守大人的女兒怕不是兇多吉少，只能請郡守大人節哀順變，我必會想郡守大人匯報二人功績，開一慶功宴犒賞諸位義士。”方文遠抖動著長長的八字胡，滿口許諾道。

陸鳴與歐陽文翰開門見山，直接提出索要前往龍尾道的路引。

前者是想盡快離開這渾水偏僻之地，收集更多的妖獸尸體。

后者是西麗人，身份敏感，須盡快回到西麗。兩人相同點是身懷神兵，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方文遠臉色似有些為難，但見三人臉色不善，去意已決的樣子，只能苦笑道：“既然二位大俠不貪圖虛名，那方某也只好成人之美。”

說罷，便將三人帶人后堂，催動官印，打開密室，小心翼翼地抽出三份道碟和兩枚三轉培元丹。

方文遠開口解釋道：“這三份道碟皆是朝廷所發的空白道碟，其隸屬于龍尾道的長生觀，龍尾道是什么情況，你們大概也明白。”隨即露出一個懂的都懂的笑容。

歐陽文翰似是知道不少，點了點頭，陸鳴亦只能不懂裝懂地同樣點頭，打算事后再問。

“有了這三份空白道碟，你們可以打入氣息，這樣你們就是龍尾道長生觀的弟子，可以搭乘朝廷的云靈飛舟，由龍翼左道直穿蠻荒，到達龍尾道。”

這個陸鳴倒是略知一二，大乾疆域之所以呈應龍銜珠的形狀，除卻北方的妖國，西北邊的西麗外，其余皆有原始森林覆蓋，有蠻荒兇獸出沒，其不同于妖獸，無靈無智，力大無窮，皮糙肉厚，身含原始蠻荒之氣，對煉氣士猶如劇毒，一般人沾之石化，其肉身又無價值，故而無人開辟其為疆域。

而其實力由筑基期到元神期不等，最弱的肉身堪比化勁武者，還會偶爾出現在各道的非官道中。故而各道間有了朝廷開辦的云靈飛舟，沒有路引，等閑人通往各道只能搏一搏運氣，這也是朝廷設立路引戶籍制度的底氣之一。

“當然，此次路引用一次就作廢，龍尾道易進難出的規矩你們是懂的。”方文遠補充說明道，陸鳴又提起了之前承諾的伏魔司職位來，這可關乎自己的煉妖鼎能否發揮大用。

“這個嘛。”方文遠似有些為難，又從密室拿出一封信來，其用紅色的朱砂封住，看起來極為貴重。

“這封是郡守大人親筆所寫的引薦信，可惜推舉一人為龍尾道清河城伏魔司的一巡風使職位。”方文遠肥胖的臉皮露出為難的笑容。

歐陽文翰擺了擺手，示意將其讓給了陸鳴，其只需到達龍尾道，自有其他辦法回到西麗，其余東西于她無用。

事不宜遲，陸鳴迅速收拾好東西，確認劉師傅早已離去后，與兩人在一處茶館內閑聊，靜靜等待一天后龍尾道回返云靈飛舟的到來。

在歐陽文翰的講解下，陸鳴對龍尾道的混亂局勢也有所了解一二。

在哀帝北伐妖國失敗前，龍尾道距前線妖國最遠，自然亦是最安定繁華之地，有“龍尾一片月，萬戶搗衣聲”之稱。可自妖國圍城，各道失陷，各類妖獸涌入，而這本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只需慢慢肅清即可。

可白蓮教赤焰神尊降神，赤地千里不說，龍尾道各大勢力元氣大傷，一時無力肅清。漸漸地，妖獸繁衍生息，殺之不絕，而龍尾道本就勢力盤根錯節，一盤散沙，無其余道有一統江湖的勢力，局勢自然就漸漸糜爛，各道為防妖物過境，龍尾道也就易進難出。

“沒想到昔日大乾開朝老祖起兵之地，竟化作妖物的樂園。”陸鳴聽聞，感慨一聲，實則心中暗喜，自己找到了一個好去處。

“千古興亡多少事，又有誰說得準呢？”歐陽文翰似有同感，開口感慨。

正當三人準備回房休息，靜待明日的云靈飛舟時，一道熟悉的男子身影迎面而來。

來者正是凌景儀的弟弟——凌景元。

陸鳴下意識抓緊手中的登山杖，凌景儀謀劃全局的智慧，煉氣后期的修為以及至今生死，謀劃不知給他留下的陰影實在太深。

卻不料凌景元略顯憔悴的面容，沙啞開口道：“我姐姐常道我不求大道，可末法時代，道又豈是如此求得。此番陰謀我早已有所察覺，可惜家姐先行一步，將我封印，三日后方才得以脫困。”

其又再一次誠懇地表達了歉意，說明了凌景儀曾加入白蓮教天部，接受到情報，打算獨吞神兵。

眾人一番寬慰后，與之道別。

翌日，三人站立在宏偉的云靈飛舟上，腳下的景物飛速倒退，身邊的云彩漂浮不定。

踏著堅實的地板，在有著三品先天武者守衛的飛舟上，陸鳴終于安下心來，在甲板上與歐陽文翰說起自己的猜測。

“凌景儀曾說其弟依仗外物，自身又怎會犯下如此錯誤，其必另有所圖。還有話說起來，最開始召集眾人的可能不是凌景儀，而是方文遠。”陸鳴推測道。

“而且方文遠一開始就問道凌景儀的下落，而不是郡守之女。據我剛剛和守衛打聽，天水郡郡守妻妾成群，子女眾多，其為一女兒如此，頗為可疑。”歐陽文翰托腮說道。

“不過這一切也與我等無關了。”兩人隨即相視一笑，自嘲道。

......

藥王莊衙門，密室中，方文遠望著已然熄滅的一盞魂燈，怒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凌景儀真是廢物，堂堂一個龍虎山青云榜上的弟子對付不了這些雜碎。”

隨即似乎想到什么，陰森森笑道：“這引薦信，也就你這土鱉小子趕著時間上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