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水劍氣息一閃而逝,波濤洶涌的清河頓時恢復平靜,數百丈的浪濤驟然平息,唯有倒塌的城門建筑,淹沒的房屋,心有余悸的百姓,方才顯現出萬濤驚波陣自爆的威力。
陸鳴施展水遁,以月籠紗隱匿于水中,靜靜等待事情平復后再出來,蓋因其方才以灞水劍感應到,清河城伏魔司內,有三道遠比自己強大的氣息出現,更有兩道赫然為上三品的氣息直直往那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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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城伏魔司內,被顧寒秋稱作顧老的庫房老大爺面露喜色,與大步流星邁來的顧寒秋并肩而立,齊齊與對面一道魁梧黝黑的男子相對而立。
其正是被李燦文稱呼為叔叔,準備襲殺顧寒秋,卻受顧老牽制阻止的李家家主次子,五品煉臟高手——李文波。
面對渡過天譴,攜天威而來,如今已是四品煉髓的顧寒秋,李文波袖袍下的手下意識緊緊捏住一張符箓,心中百感交集,時刻準備動手,開口恐嚇道:“當真好謀算,此次是我李家為你做了嫁衣,就到此為止。”
顧寒秋手提殘劍,冷冷道:“大乾律法有記載,與妖族勾結者,誅九族。”
話音剛落,顧寒秋與顧老齊齊出手,欲生擒李文波。
僅僅兩招,李文波便落于下風,蓋因顧老為從金丹境界跌落的紫府修士,戰力不凡,顧寒秋雖是剛剛突破至四品煉髓,可其招式狠厲,勢大力沉,若不是對面為了生擒自己,恐怕自己早已身死。
李文波一咬牙,當即捏碎手中的符箓。
此為父親留給他的呼救符箓,捏碎此符箓,即刻有挪移和呼救之效果,而他并不指望挪移傳送,只因方才其早已嘗試過其余挪移符箓,皆數無用,大概是清河城伏魔司陣法有封鎖空間之用,故而那老頭引自己入此,只能指望父親盡早來救自己。
顧寒秋雖有傷在身,可終究是四品煉髓武者,配合顧老的術法,漸漸將李文波壓于下風,正當要將其生擒時,一道無可匹敵的威壓降臨。
“爹,爹,救我!救我!”李文波感應到來者的熟悉氣息,大喜過望,急忙喊道。
顧寒秋不管不顧,強行抗衡威壓,殘劍化作血紅劍氣,浩浩蕩蕩,攜凌然殺氣直直往其喉嚨而去。
無聲無息間,血紅劍氣消散,一位白發飄飄,仙風道骨的老道出現,面容和藹慈祥,一身白衣道服,腰佩一紅一藍的標志性雙劍,手持拂塵,正是當代李家家主,假丹修士——李火冬。
其修煉家傳功法《冰心玉魄功》,另辟蹊徑,以陽火中和寒氣,陰陽相合,更是以此更改自身姓名,縱使渡結丹之劫失敗,堪堪成就假丹境界,轉而打理家族,成為李家家主,不親自出手已久,可終究是三品假丹,實力深不可測。
顧寒秋眉頭微皺,顧老往前數步,欲護住顧寒秋。
“顧齊之,好久不見,誰想當初,你結成中品金丹,得壽千余,卻為此小事,不惜碎丹,在此茍延殘喘,如敗家之犬,而我雖結成假丹,只得延壽三百載,做得李家家主,稱霸一道,可你我之如今境遇,當真天淵之別。”李火冬哈哈笑道。
顧齊之沒有理會其嘲諷,反嗆道:“今日你親自前來,莫非是想包庇你兒子,與妖族勾結,禍害清河城萬千百姓?”
“證據呢?你有證據嗎?”聽聞此言,仗著父親在,李文波惱羞成怒道。
隨著顧齊之捏動法訣,一道清晰的光影顯現,其清楚記錄了李文波進入水中洞府,與三首水妖溝通,安排威脅天璣布置萬濤驚波陣等等過程。
若陸鳴得見,就會發現其角度與自己在水中洞府所貼的符箓恰好相合。
“爹,爹,這是幻術污蔑,這是......”
還未等李文波反應過來,一只手已然搭上其肩膀,李火冬冷冷問道:“吾兒當真有此事?”
深知自家父親性子的李文波,結結巴巴道:“沒有,沒有這事。”
更是涕淚橫流,撲通一聲,雙膝下跪,磕頭哭喊。
“饒了我這次吧,爹,下次我一定會做好的,只要爹你現在殺了......”
可還未等其說完,一道火焰從其身上燃起,熾烈無比,頃刻,一位五品煉臟武者當即化作灰燼。
李火冬淚流滿面,泣不成聲道:“家有如此不肖子,當真是我管教無方,是我李家不幸。我李家與妖族不共戴天,勢如水火,對大乾朝廷忠心日月可鑒,天地可明。”
頓了頓,接著泣聲道:“今日,我身為李家家主,當大義滅親,以身作則。”
顧齊之臉色不變,顯然早已習慣李火冬這嘴臉,顧寒秋少見露出愕然的表情,隨即感應到一股主動顯現而出,又迅速遠離的三品先天武者氣息,頓時恍然。
清河城最高處,一位身著錦衣,腰佩繡春刀的男子遠遠觀望清河城伏魔司方向,暗罵一聲“老狐貍”之后,隨即離去。
若是讓玄都的權貴看見其裝束和修為,定然知曉其身份。
自哀帝設立,沿用至今的親衛——錦衣衛,而在龍尾道的唯一的三品先天武者錦衣衛,當即是持尚方寶劍而來,遵陛下旨意蕩清龍尾道妖患,卻從未真正露面的游文驤。
李火冬亦隨之離去,臉上仍帶有悲色。
“李文波已死,死無對證,空有其勾結妖獸的證據,無法證明其與李家有關,虎毒不食子,李火冬這手大義滅親當真狠辣。”
顧寒秋如此想到,卻又想到什么,又握緊了手中殘劍。
然而,這場清河城事件的余波遠不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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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龍首道,玉京皇宮。
“報,龍尾道,游文驤有急訊傳來,言龍尾道妖族與世家勾結,如附骨之疽,需刮骨療毒。”老太監小心翼翼地遞上具體的傳訊奏折。
文帝看過奏折,了解到整個清河城事情的始末,揉了揉眉頭,自語道:“七殺現世,灞水再出,江山動蕩,終究是躲不過嗎?”
一旁的小太監急于立功,進言道:“陛下,要不要再斬草除根?”
“不必了,該來的,終究會來的,替我傳司天監監首。”文帝嘆了一口氣,下令道。
司天監,人滿為患,卻靜默一片,皆等候著一位雙目失明的九歲男童發言,其正是如今的司天監監首——袁伯溫。
袁伯溫小手持黑棋,對著面前的空白棋盤沉默不語,最終笑道:“沒想到是大衍傳人率先落下兩子,我還以為是龍虎山那老東西先呢!當真有意思。”
落下黑子,袁伯溫當即起身,獨自一人前往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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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龍肚道,龍虎山,龍虎洞天。
一位白眉老道持白棋,與張一凡對弈,忽而笑道:“沒想到,有人比我領先一步,當真有趣。”
張一凡總管宗門事務,對情報亦有所收集了解,開口問道:“師叔是指龍尾道七殺現,灞水出,天下將亂的傳言?弟子認為灞水劍雖為神兵,但排名靠后,不足以引得師叔注意,大概是因那集齊七大名劍者,可再定山河,重整乾坤的預言?”
白眉老道捋了捋胡須,笑了笑,落下一子道:“你且下山一趟,攜我龍虎山出世一脈,以斬妖除魔為名,往龍尾道一行,助游文驤蕩清龍尾道妖氛。”
張一凡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露出訝然之色,師叔不是隱世一派首領嗎?今日怎么轉性了?可不敢多問,生怕師叔改變主意,當即道:“弟子遵命。”
“大衍傳人,不知你這一步是先發制人,步步領先,還是為王前驅,作人嫁衣呢?”白眉老道望向棋盤,似望見了大乾山河,北方妖國,西北西麗,東南南海,乃至整個東荒,獨自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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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大衍傳人陸鳴,只覺天機混沌,但似乎在往自己好的方向發展,故而沒有太在意,靜靜等待玄都特使的宣言。
“陸鳴,地道筑基,已通過六品考核,斬妖有功,記一萬功勛,升任玄都斬妖司甲隊隊長,可攜三位七品以下者一同上任。”
“顧寒秋,四品煉髓,已通過四品考核,斬妖有功,記三個大功,升任玄都誅邪司副司首,可攜十名手下一同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