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見諸葛樂的表情，當即知曉自己猜對，也懶得為難他，拍了拍其肩膀，笑道：“隨口一說，隨口一說。”

天權能派諸葛樂來護送囚車，說明其有辦法在玄都將其余三人撈出來，又或者說，押運轉押囚犯這件事就是他所提出的，如此方才能從清河城伏魔司撈人。

而至于為何本是通緝犯的天權搖身一變，成了玄都誅邪司熊司首的幕僚，還能影響其決策，便不是陸鳴所能猜測得到的了。

諸葛樂不知陸鳴通靈萬物的神通，只道其憑借自己的只言片語猜出天權身份，心中暗暗叫苦，下定決心要遠離這個既能打又有腦子的人物，與其處在對立面，實在過于恐怖。

而陸鳴卻不知自己已然在諸葛樂心中留下如此陰影，得知邢云已然從丁皓嘴中得知諸多情報，與李浩鵬尸體所說的相符，解除諸葛樂體內的術法禁制，讓其先行離去。

眾人收拾好現場，將犧牲的同僚尸體一一帶回，趁著入夜前，馬不停蹄地回到清河城伏魔司，剛到門口，一副慘象映入眼簾。

門口嶄新的石獅子四分五裂，化作塊塊碎石，大門洞開，儼然不翼而飛，內里殘垣破壁，鮮血流淌成涓涓細流，司內一片平靜，宛如死寂。

殘余的眾人本就傷痕累累，宛如驚弓之鳥，此時見到如此場景，更是膽戰心驚，當即便想扭頭就走。

“李家怎么殺上清河城伏魔司？可若是死斗，怎么會沒有尸體？”如此疑惑浮上陸鳴心頭，還未等其邁入查看。

一道瘦削修長，臉戴鬼面的黑衣人影出現，煞氣深重，不似好人，卻讓眾人安心下來。

“顧司首。”

“顧司首，那囚犯化作石頭，這到底怎么一回事？”

眾人連忙問好，七嘴八舌地問道。

“此乃我的計謀，可惜賊人手段高明，識破計謀，清河城伏魔司地牢遭劫，所幸我來得及時，無人死亡，可惜地牢內的囚犯仍被人所劫去，此中事情，你們便無須多問。”顧司首下令道。

“是。”眾人雖仍有疑惑，卻不敢違逆顧司首的命令，齊齊稱是。

“能越階斬五品的顧司首，加上藏在庫房的五品高手顧老，也攔不住李家嗎？那么李家這次可是下了血本。”陸鳴暗中思索，只能暫且按下心中疑惑。

陸鳴一行人押著丁皓為首的清河城伏魔司內鬼，本欲送往地牢，卻見地牢已然破碎坍塌，似受劫囚時打斗余波所波及，只能暫且囚禁在庭院中。

來到內里的庫房前，邢云將丁皓所說的一切，一五一十，一字不落說出，此外還硬著頭皮，履行承諾，為丁皓保住性命求情。

“我知道了，暫且將其收押，派人看守，秋后問斬。”顧司首冷冷的聲音道。

邢云在清河城伏魔司混跡多年，早已熟悉顧司首睚眥必報，說一不二的作風，情知這已是丁皓最好的結局，少受了皮肉之苦，伏魔司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可不少，沒有抗辯，當即與寒煙遵令退下，只留陸鳴一人。

而陸鳴沒有選擇和盤托出，而是將李浩鵬的出現，王鎮平死前不可置信的神色，隱隱約約摻雜自己通靈所發現的線索，做成自己的推測，小心謹慎地說出。

顧司首靜靜聽著陸鳴的講述，微微點了點頭，向陸鳴解釋道：“此番乃是顧老以水中月的幻術施法，卻不料其傷勢加重，不慎被李燦文識破，率隊殺上清河城伏魔司，天璣，天璇，搖光三人皆被劫走。”

“李燦文是？”陸鳴有所猜測，遲疑問道。

“當代李家家主之子，亦是當年的鬼王，現如今奪舍李玉鳳，修行冰心玉魄功的天才人物。”顧司首肯定了陸鳴猜測，隨即遞給陸鳴一個棕褐色，觸感光滑的玉筒。

“這次你做的不錯，揪出了內鬼，知曉你曾兌換過鏡中花這一幻術，顧老曾收集到水中月的全本，以此轉交于你。”

顧司首頓了頓，接著道：“若你有意地道筑基，冒著生命危險，爭此機緣，大可于二月二，封神大典前兩天的夜里來伏魔司此處尋我，否則最好趁早離開清河城。”

仍是那冷漠的聲音，可陸鳴卻從中聽出了一絲猶豫遲疑，卻看不清其鬼臉面具下的表情，無從確認，只能接過玉筒，低頭稱是，轉身離開。

陸鳴離開許久后，顧寒秋仍站立在庭院中，右手緊緊握住劍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還有清河城伏魔司的手下皆本可作為你的邁入玄都的助力，本以為你方才救下留守的伏魔司成員是這般想法，沒想到你終究還是沒變，還是那副性子。”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語氣復雜，摻雜遺憾感慨，若是讓陸鳴聽見，定能認出此聲音，正是看守庫房的老大爺顧老。

顧寒秋握劍握的更緊了，冷冷道：“我的仇，我自己會報，憑我一劍足矣。”

一聲長嘆傳來，兩人靜默無言，偌大的伏魔司再度歸于寂靜。

............

陸鳴并沒有察覺顧老的存在，徑直回到自身庭院內，強迫自己修養調息完畢，方才迫不及待地查看其玉筒中記載的水中月來。

鏡中花，水中月，夢中人，為世間三大幻術，各有千秋。

而水中月與鏡中花不同，其并非以神魂手段施展，而是以氣道手段施展，控制靈氣，模擬出幻象，空有其形，無有其實，可因而非神魂手段，故而縱然為陽神真人，亦難輕松看穿。

當然，如此一來，其對靈氣的掌控度要求極高，而這與氣丹法的要求不謀而合，陸鳴很快便上手掌握。

“這么說，那顧老果然是紫府境的煉氣士，方才能施展如此手段，聽顧司首所言，而這還是受了傷，境界跌落，不能輕易出手，那其原本豈不是玉液期，乃至結丹期修士？”

陸鳴不敢多想，即使是結丹期修士，亦因結成金丹的品質不同，有天壤之別。

最下者，為假丹者，空有玉液成丹形，境界不得寸進，戰力為三品，其次為真丹，列為二品，最上者，為金丹，圓缺不漏，得一點真性，可求長生，一旦結成，戰力位列一品，堪比法相武者。

可即便是假丹者，在如今末法時代，亦是鳳毛麟角，戰力位列三品，不是清河城這一小小縣城能出現的。

沒有繼續無意義的多想，屏除諸多雜念，陸鳴進入書中世界，習練起水中月術法來，同時繼續嘗試收服灞水劍，卻仍不斷失敗。

但意外之喜是陸鳴發現能憑借煉妖鼎的威壓，狐假虎威，強行御使灞水劍出體外，至于能發出多大威力，陸鳴不敢試，亦不想試。

距城隍封神大典只余兩天，陸鳴從家中而出，收拾好瀚海煙波陣陣盤，給寒煙，邢云留下警告訊息，來到王記面鋪，準備吃完最后一碗面便遠離清河城，三千小字亦好不容易出來放風，東張西望。

“天殺的，是哪個龜孫，這么奢侈，把大禹治水的鎮海神針碎片，藏在符箓下面，就這樣貼在這里？”三千小字凝望門后上次陸鳴口述的鬼畫符，低聲罵道。

還未等陸鳴反應過來，門口便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風風火火，臉上焦急異常，所去方向正是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