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鵬宇的頭伸進桌洞里伸不出來，尹延潤看見了問道：“你干嘛呢？”
“我真服了，還得改錯去……”
顏鵬宇拿出紅筆就頭也不回地出了教室，留著尹延潤、李泳奇一行人回頭尋望。
“不是，他干嘛去了？”李泳奇指著顏鵬宇的背影問道。
“他剛才說什么？”魯子恒提著水杯路過問道。
“他說去改作業……咳嗯……”李泳奇答道。
“啊？是去批作業嗎？”魯子恒遐想道。
“啊？”李泳奇繃直了眼神，緩足了勁看過來問道，“老師讓他批作業嗎？”
旁邊幾個默不回應。
尹延潤也慢慢地被帶進了節奏，一遍遍地看著顏鵬宇桌子上敞開的筆袋和散落滿桌的各色的筆，依然看不出有什么線索，猶如一團陰云籠罩起來。
鈴聲乍起，同學們回到座位，一個瘦高的同學走上講臺，擺弄著電腦，打開一個共享的畫面，畫面里的鼠標漏過鋪天蓋地的廣告點開了音樂軟件。
顏鵬宇寫完最后一筆，興奮地交給安老師。
安老師皺著眉頭審了又審，摸清每一個字母的筆跡，說道：“書寫太差了，你從現在開始就要開始練了。啊？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顏鵬宇習慣地答道。
“他們從上個學期就開始練英語書法了，你要抓緊，跟他們縮小差距。”
顏鵬宇換只站腳，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安老師看到最后一行，寫了個B，讓顏鵬宇回去了。
顏鵬宇一搖一擺地走進后門，全班同學對著屏幕站著唱著歌。
尹延潤在旁邊也同樣高唱，四處高響，聽不見回聲。
薛老師繞到顏鵬宇身后，貼到他的耳邊說道：“這是課前一支歌，你先學著唱。”
顏鵬宇點點頭，遙望大屏幕上的字幕一字一句地學唱道：“一路上你……擬狗！”
尹延潤聽了實在難忍，強擰著臉不露出笑樣，繞過背后伸過手掐他胳膊肘。
“喔！”顏鵬宇應激地抽縮回手，肆無忌憚地唱道，“擬狗的鎧甲……”
尹延潤捏住了顏鵬宇的胳膊，看著窗外沒人，合手一攥。
顏鵬宇一手瞬時卡在咬合的劇痛中，無措地看著尹延潤。
歌曲接近尾聲，同學們間斷長音，簡短結束。
尹延潤實在忍不住憋斷了長音，捏著顏鵬宇的肩膀投訴道：“增圣，你知道這孩子剛才唱什么嗎？”
“什么？”范增圣轉過頭問道。
“擬狗相撲鎧甲。”
范增圣聽了也嗤嗤地憋笑。
尹延潤拉著顏鵬宇緩緩坐下，而長影縮了一段卻停在桌面上。
尹延潤正詫異，猜疑著是不是顏鵬宇形成了什么新的凝聚態，忽然一個巴掌落在肩膀上。
尹延潤抬頭，正看見薛老師緊板的臉。
“唱歌怎么還說笑？不知道保持紀律嗎？”薛老師問道。
“啊……”尹延潤眼前一黑，直直地望著墻角的光斑，回想著剛剛發生的瞬間，醞釀著言辭道，“唱歌的時候沒說話。”
薛老師轉又貼向顏鵬宇的耳邊幽言道：“一定要保持紀律，唱歌也一樣。快上課了，上課用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嗎？”
“啊？什……什么東西？”顏鵬宇問道。
尹延潤忍不住喘笑起來。
“你上課用的東西啊！課本和學案！”
“哦哦……哦……”顏鵬宇翻著桌洞回應道。
薛老師站起身來放聲說道：“還有幾天放假一定要保持狀態，有些同學狀態全無！我發現你了沒說你，給你留點顏面，自己找回狀態，別到最后讓我找到你！”
薛老師說罷就離開了教室。
顏鵬宇長舒了一口氣，碰碰尹延潤的胳膊說道：“嚇死我了，怎么唱歌還不能說話啊？”
尹延潤笑著問道：“你說呢？”
顏鵬宇不住地噓氣感嘆著。
“張笑隆！”走廊里的窗戶又響起薛老師的聲音道，“我又看見你了！自己一點都不注意。好了，安靜！準備上課了！”
顏鵬宇憋著氣懸吊到嗓子眼，看著身后大概陰暗了一瞬，斷定薛老師應該回辦公室了，舒緩著胸口說道：“不是……咱剛才說話不會被他發現了吧？”
“嗯……”尹延潤構思一會，說道，“你還活著，說明沒事。”
“不是……他真沒看見我嗎？”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沒看見就沒事唄。”
“哎喲……他剛才在窗戶那我真都看不見他。”
“你看不見他，他也就看不見你啊！”
“啊？為什么？”
“上課！”一名戴著粗邊眼鏡的女老師走上講臺說道。
“起立！”教室正當中傳出一聲命令道。
顏鵬宇正找尋著誰發出的一聲，全班同學都站了起來，一邊鞠躬一邊說著“老師好”，屁股隨著直起腰身，不自主地下沉。
“同學們好，請坐。大家拿出學案，今天我們繼續講三角形的全等。”
轉眼間尹延潤那邊“唰”地抽出一張奶白色的字紙。
顏鵬宇問道：“上什么課啊？”
“還能有什么？不是數學嗎？都三角形了……”
“哦……哦哦……這個發了嗎？”
“發了啊。”
“什么時候發的？”
“嘶……好像是你來之前……”
“咱倆一塊看吧……”
尹延潤拿過學案，放到兩桌中間。
顏鵬宇趴到學案旁邊，像有了護盾，一整節課沒再引起過老師的注意。
下課鈴聲響起，顏鵬宇捶了捶酸痛的腰背。
尹延潤放下筆，側身倚到墻上問道：“你上課之前說什么？你之前背過那篇文言文嗎？”
“不是……我說那個人看的時候我就在那，他說的跟這個寫的完全不一樣，然……然后我一動人都跑了。”
“他們說的什么啊？”
“我……我也聽不清，好像說的和我們平時說話差不多……這個可能是假的。欸，不過……為什么老師在窗戶那看不見咱們說話啊？”
“不知道……反正之前張東淏坐這里都沒讓老師發現過，我們就發現這個規律了。”
“哦……搜嘎……你真是個……額……”顏鵬宇伸出手指對著尹延潤組織語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