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這個弟子，老天師張靜清傾盡全力，道：

“性體，有氣性與真性。”

“氣性乃人之根本，人心卻是偽作，所以要以上天之道來定人心。”

“人心之中，若出現五氣相克，就能使小天地顛倒，倘若人心能順應自然，而同時發生五行相克，就能使各種變化穩定下來。”

張懷義閉上眼。

所以，師父這一番話，說明了五賊的來歷，以及他要做的，就是讓五賊相互制衡。

可偏偏，師父并不明說，喜歡彎彎繞繞。

幸虧，這個他做弟子的能聽明白。

“人稟五行之氣以生，所以會有一種性格成為主導，讓五賊相克，就能使心性穩定下來。”

身邊出現五團炁，比先前小了一圈。

是讓他吃的。

人誕生時，

五團炁有大有小，

并不相同，所以需要通過修行，將它們平衡，

張懷義，把那一團大的、名為仁的氣，啃食大半。

現在五團氣大小，處于同一水平線，開始相互制衡。

張懷義來到氣海前，

以前難以做到，雷法內功周天在三天以內，在這種心體狀態下，念頭一動，起火的速度快了幾分。

羊車牽引這團氣，在經脈中游走，

仿佛原本荒涼一片，五氣同起，忽然出現了一條蜿蜒曲折的路。

“心性修持真是玄奇，難怪與內丹功修行密不可分。”

人體有三件河車，

第一件運氣，第二件運精，第三件精氣皆運，

羊車輕柔，鹿車迅捷，牛車奮猛。

“雷法內功如果止步在三天一周天，說明沒有修行雷法內功天賦。”

“這一次應該能進入三天了吧？”

每個人行氣的路線只能一樣，想要提升速度，只能通過心性修持。

也就是天賦悟性！

同一門功法，為什么修行方法一模一樣，能達到的高度卻不一樣。

也是這個原因，

張懷義明白這個道理。

原身把心思放在琢磨金光的變化上，顯然是舍本逐末，不對的路子。

而他從來沒有輕視心性修持，

五雷正法，作為正一道性命雙修的上等功法。

對心性修持要求自然不低。

張懷義這一路，倒也不無聊，畢竟五賊只是在他內觀世界中鋪出一條路，像起火，引導穴位方向該干的活，還是要干的。

當全身心年頭投入，

一個周天很快結束。

明顯能感覺到比上次快了些，應該能進入三天了吧。

“師父過去多久了？”張懷義問道。

張靜清見弟子醒過來，便說道：“二天八個時辰，不錯。”

快了四個時辰。

張懷義右手微微抬起，原本掌心召喚出來的雷電微不可察，像針一樣細的看不清楚。

而此時，

在周圍，涌現出幾道手腕粗壯白色的雷霆，在跳躍，在追逐，在翻滾，將他護在中央。

這些雷霆，活像一條白色銀蛇，圍著他舞動。

不解問道：“師父這算快嗎？”

張靜清不作聲，背過身去，“還行，懷義啊，日后就沉下心思在山上修行，不要懈怠了功夫，也別琢磨金光的變化了，那不過是雷法的基礎。”

抬手一揮，好像是有一只大手將這些雷霆全部收走了。

張懷義點了點頭道：“弟子明白了！”

接下來的日子，張懷義按照師父說的話，澆完菜就來后山修行。

張靜清有時候也會跟上來，但都是打坐入定。

“一陽始生，人天一體，聽說一陽開始初升時，按照陰降陽升的行氣路線，是一種脫離大小周天的境界。

師父正在這種境界中。”

張懷義有些羨慕。

一個月晃眼過去。

張懷義來到藏錢的那塊大青石下，原本藏錢那個布袋空了。

自打穿越以來，

一直在買肉，這個錢袋子承受了它原本不該承受的壓力。

“不過，得益于這些錢，我的身體長得極好，性命修為更是見長。”

畢竟還是人，沒法達到脫離食物的辟谷狀態。

“唉，是時候下山做點善信了。”

張懷義輕嘆一口氣。

“雖然不想浪費時間下山，但天上不會掉下錢來，這年頭主動上山做善信的人本就少。

山門倒是有給弟子發例錢，卻是杯水車薪。”

要下山走一趟。

背上布袋，跟庖房的掌廚師兄說，今天不用留飯了。

順著小路來到山下。

隨著進城的人流，進入上清鎮，

街道像條游蛇似的，蜿蜒地夾在一排高樓和一片居住區中央。

“做善信不必主動登門，只要在大街上晃蕩就行。

如果有人求符箓、或者想做法事，就會出聲叫住我。”

到時候，只要給對方一枚符箓，收下善錢，善信就算辦成了。

“懷義小道長？真是您啊！”

張懷義買了一張馕餅，還沒來得及啃，便聽到了一道極熟悉的聲音。

楊家主眉梢上掛滿笑容，老天師雖沒點明，但他知道懷義小道爺的本事，道：

“您怎么下山了？”

張懷義咽下一口馕餅，“是楊家主啊，貧士在山上無事，便下山做做善事。”對方一臉細密的皺紋全部舒展開，

不過想想，上清鎮就這么大，碰到也正常。

楊家主道：“我正想上山找您呢？”

“楊家又出事了？”

楊家主輕嘆一口氣：

“倒也不是，是我一個相熟的朋友，做陶瓷買賣，去了一趟西北，回來時途經一座山，山峰奇絕，萬壑松風，一泓碧水蜿蜒流過，聽當地人家說常有異光凝聚在山頂，山頂上住著一位靜修的簡先生，是個高人。”

“唉，我那朋友喜歡結交朋友，于是就上了山一趟，去拜會那簡先生。”

“兩人見面，柜上擺著許多碟子，桔餅，芝麻糖，粽子，燒餅，煮栗子，吃茶相聊，下山時，一口氣幾十個階級，也不覺得氣喘，我那朋友還以為，得了什么好處。”

“直到兩日過后，才覺肚中不適……”

“人呢？”張懷義問。

“快死了，動不了，我正想上龍虎山先問問小道爺，愿不愿意下山幫忙瞧瞧。”

“這年頭，我朋友雖然陶瓷生意不好做，楊某做擔保，二百塊善錢還是能奉上的。”

楊家主臉色平靜，并不催促對方答復。

做事總是讓人無可挑剔。

與這樣有分寸的人往來，也不覺得讓人厭煩，張懷義收起馕餅：

“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