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感激張懷義，順道再求一道符箓。

“小道爺，我也知道自己有點蹬鼻子上臉?！?

“實在沒法呀，還要繳賦稅，要是不能下河捕魚，就沒有其他營生了。”

這世道，求一道符箓貼在船壁上，求個平安，自己心里也安心，老村民摸了摸褲頭上縫的隱藏布袋，竟是掏出三塊銀元。

“老人家說實話，我也想要你這幾塊善錢，可是你要的安宅符我并不會畫，你還愿意要我畫嗎？”張懷義嘿嘿笑道。

“不打緊不打緊，小道爺給我一枚一模一樣的就行?！蹦抢项^，臉皺得像風干的棗子，頃刻間全部綻放，露出一口牙。

張懷義給畫他一枚六丙六丁符，但只拿走一塊銀元，等那老頭走后，破廟里徹底沒有其他人。

老漁戶架起的篝火，還在噼里啪啦燃燒。

墻邊還有一捆新撿的柴火，顯然是打算在這里，等自己幾天。

坐下來開始錘煉雷法內功，目標是一天之內運行一個周天。

現在他運行一周天，所用時間為三天左右，那一口炁還封在重樓……

睜開眼，快晡時了，還要回去向師父復命。

“十幾里的路，我走了兩天，回去要被師父揍死吧？”

張懷義開始提上速度，

晚齋鐘聲響起前，回到山門，先是拎著豬肉來到庖房交給掌廚師兄。

旋即，才來到天師府后院，

見師父張靜清。

張靜清率先道：“懷義啊，可以呀！連下院弟子都打贏了。”

張懷義嘀咕道：“師父啊，有一點之維師兄說的很對，咱們玄門師長好像都不喜歡有話直說，就愛搞敲頭三下三更來尋我那一套，

師父明明是想讓我下山會一會他，卻說讓我下山去送米?！?

張靜清眼睛虛著：“你是在教訓為師嗎！”

張懷義悻悻地說道：“不是啊，師父用心固然是好，可要是做弟子的愚鈍，聽不明白或者不能領悟，師父您不就白說了嗎？這是弟子的真實想法。”

張靜清嗯了一聲，問道：“那王然如何？”

“被弟子擊潰之后，應該有一些領悟吧。”

心性修持在于自身，

至于他能從中得到什么，張懷義也說不清楚。

跟師父復命后，

還有一些時間，

張懷義來到后山的山頂，

“在破廟里運行到一半的雷法內功周天，還有一半沒有運行完，正好可以完成一周天?！?

閉上眼，進入心體境界。

周圍很快寂靜下來。

有一口炁停留在絳宮中，猶如一團火焰，張懷義化去自身念頭投影，引導這團炁往下丹田而去。

睜開眼睛時，如殘陽一樣的晨曦已掛在天際。

“三天六個時辰，雷法內功仍然做不到三天之內一個完整周天?！?

算上在破廟的兩天，才剛好一個周天。

雷法內功修行，越急反而越慢，會起妄念。

張懷義下山，來到糧房幫忙清點余糧。

因為種菜，進賬和出賬都要經過糧房，月底統計一次。

龍虎山個個都是大飯桶，有幾個師兄拿金光咒當橫練功夫來練，不是碎大石就是打木樁。

吃的比他還多。

三個酒壇般的大米缸，只剩一些碎米，存糧所剩無幾。

又該托貨郎買米了。

張懷義來到存錢的那塊巨石下，取出六十枚銀元。

龍虎山上，恐怕除了師門，就屬他最富有了。

一塊銀元能買四十五斤大米，

但這是之前的糧價，現在恐怕又跌了，連四十斤都買不到，姑且算三十斤，一千八百斤夠吃上一陣了。

“天殺的軍閥……”

張懷義轉頭把錢交給掌勺師兄，托他下山找貨郎采買，這么多糧，那貨郎上山也不安全。

掌勺師兄接過錢，以為是張靜清給的，笑呵呵說道師弟啊，師傅越來越喜歡使喚你了。

張懷義撓撓頭說道這是自己攢的善錢，掌勺師兄驚訝的張大嘴巴。

旋即，想到師弟這幾日頻繁下山，也就釋然了。

張懷義也不管掌勺師兄怎么想的，反正又沒壞心思。

決定先看看種下的玉米，

來到菜園子。

本來應該冒芽的玉米，壓根沒看見青芽，一片坑坑洼洼的菜地。

“按我種下的日子推算，應該發芽了，難道是前日那一場大雨？可別壞在地里。”

召喚出金光，凝聚成一把鐵鍬，挖開來一看，原本梆硬的玉米粒，已經冒出嫩綠的芽。

只是埋的土太厚，還未破土而出。

等過一段時日便會長出來。

長熟了，就能磨成面做窩窩頭，世道越來越亂，多囤一些糧食沒錯。

見狀心才放下來。

田晉中挑著水桶走過來，“懷義啊師父是不是叫你下山了？”

自從上次接受楊家主的布施，他便對下山有種迷之向往，想幫人消災解難。

這兩日沒看見師弟，肯定是沒帶他，就跑下山。

張懷義回過頭，“師兄別多想，沒做善信，只是運送一批米到大上清宮?！?

“嘿嘿，懷義你上次說的，有幾分道理，是不是一片虛無的世界？有很多發光的炁團，我真的睡著睡著就進去了，可惜只有那一次……”

張懷義道：“師兄說的是內觀，內外既定，澄心自觀，心體的第一層境界，第一次進去極為重要?！?

“??？要是第一次沒斬掉妄念怎么辦？”田晉中嚇得隨手丟掉水桶。

張懷義沒有騙他，就算不問自己，也會去問其他師兄，“如果沒有斬去妄念，下一次就很難了。”

“我也只是隨口說說，師兄真能進去，也是師兄氣運好?！?

“師兄對符箓感興趣，不如專門修行符箓，若將基礎的符箓都掌握，沒準師父也會替師兄升箓。”

“是嗎……”

張懷義摘完菜。

來到藏經閣，原本有一座專門收藏道藏的敕書閣，但被一場大火燒毀，于是將經書搬來這座簡陋的偏殿。

偏殿六角飛檐，青瓦紅柱，上面斑駁老舊布滿歲月的味道，許久無有修繕。

他這次來是想尋找心性修持更高一境界的方法。

“內丹功法與心性修持，密不可分，我的雷法內功修行已經到了極限，不知這里有沒有突破極限的方法？”

張懷義心里想著，緩緩推開了門。

駐守藏經閣的老高道笑道：“是懷義啊，許久都不見你來藏經閣，身上的炁倒是凝實了不少。”

以前，張懷義常來藏經閣，

借著打掃的名義，偷偷翻錄背誦藏經閣里的道藏。

張懷義苦笑道：“師叔啊，是你跟師父告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