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教授是余符的熟人,平日也最愛這個天賦異稟且熱愛天體物理的學生。
凡是上課,桌上必擺著空著的茶杯,等著余符跟宋陽親自來倒,旁人上手,則只能收獲老教授的一頓白眼,還要撂下一句馬屁精才肯罷休。
“余符,來了?”
老教授坐在椅子上,大馬金刀,眼神撇了撇桌上的空茶杯跟盛滿開水的水壺。
余符心領神會,滿臉堆笑,恭敬倒水。
杯中開水漸滿,茶葉也在開水中浮浮沉沉,最后舒張,茶香隨之四溢。
趙老教授看著自己的這位學生,頗為滿意,但隨即就想到了另一個讓自己同樣愛護的學生。
“宋陽的事,節哀?!?
余符的動作頓了頓,朝老教授擠出一個微笑。
以往這些活計都是宋陽跟余符共同完成的,一人倒水一人添茶,但此時少了一個,也只能老教授自己提前添茶了。
“去坐下吧,要上課了?!?
余符乖乖聽話,走到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坐下。
以往這是余符跟宋陽的專座,是好學生的專屬位置。旁人來坐,一堂課要被提問是七八次,且難度遞增,答不上來便要被臭罵一頓。
一學期下來,也就只剩下余符跟宋陽還在前排堅挺如初,其他人也都自覺退居二線。
這堂課也是如此,趙老教授奮筆疾書,板書出一道道精妙公式。寫完之后,驀然回首,銳利如鷹的目光在身后的一片學生當中搜尋,準備隨機挑選一個倒霉蛋。
“馬西成,你給我講講拉格朗日點的定義。”
馬西成同學面如死灰,兩股戰戰,艱難起身。
“我....我...這個...”
周圍同學捂嘴偷笑,紛紛面露慶幸神色。
這是找老教授的一般套路,先點名一個走神的倒霉鬼提問,等對方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之后,再頗為驕傲自豪的喊出余符或宋陽的名字。
后者負責完美解答出老教授提出的問題,隨后接受其他人羨慕嫉妒以及不忿的目光。
殺雞儆猴,最后樹立典型,百試不爽。
余符也樂得看這個熱鬧,轉頭盯著馬西成,加入其他同學看熱鬧的行列,教室內外充斥著快活的空氣。
不過余符卻注意到了幾個生面孔,他們躲在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面無表情,甚至有些陰惻惻的。
他們的位置分布相當有講究,有人居中審視全教室,有人把守出入口,但有意無意地把余符圍在了中間。
余符笑不出來了,因為那些人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自己身上。
而且這些人是生面孔,顯然不是青藤的學生。
這是沖我來的啊。
敵明我暗,余符不占優勢,而且連對方具體有幾個人都摸不清楚。
“余符,你來回答?!?
趙老教授滿臉期待,點出余符的名字。
在他心里,也只有余符宋陽兩人算是自己的得意門生,其他人,不過朽木而已。
余符眼珠一轉,心生一計。
余符站起身,信心滿滿的開始解釋拉格朗日點的具體定義。
“拉格朗日點,又稱為平動點,是天體力學當中...”
以往余符就已經對這些定義爛熟于心,現在又有底層協議加持,記憶力更上一層樓,自然解釋的更加清楚。
余符娓娓道來,特意放慢語速,隨后走上講臺,開始寫寫畫畫。
公式,天體模型一同板書出來,解釋完之后,余符便指著那些生面孔的其中一個。
“那位同學,我看你聽得很認真,想必是全都記住了,你來復述一遍吧?!?
生面孔同學先是一愣,隨后臉都綠了,他沒想到余符竟然這么堂而皇之的點了自己。
他們是受人之托來找余符麻煩的,本想著下課之后尾隨余符到無人之處再下手,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上來就要打名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應對。
“哎呀,趙老教授的課你不聽,我解釋出來你也不聽,你這么走神,對得起趙老教授嗎?你叫什么名字?又是哪個專業的?”
既然是生面孔,那大概率就不是青藤的學生,起碼不是該上這節課的學生,那余符只要想辦法讓從來不愛點名的趙老教授點名一次,就能把這些人篩選出來。
于是余符這才扯出虎皮趙老教授,準備借力打力。
趙老教授畢竟也是參與過戰爭,尸山血海里滾出來的老兵油子,先前就覺得這幾個生面孔有些不對。
此時他雖然還不明白余符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所深意,但余符畢竟是自己的得意門生,有所偏袒也是應該的。
“我三令五申!說你們不想聽課可以不來!來了就要尊重課堂!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掛了你!”
趙老教授順著余符的意思繼續補充,單手拍桌,以示自己的憤恨。
此言一出,生面孔同學面色一滯,迅速跟其余幾個生面孔交換眼神,但后者也沒一個想出辦法應對的。
他們是混進來的,上課名單上自然也沒有他們的名字,把名字說出來不就暴露了?
但是不說又不行。
這小子也太踏馬賊了。
“我...我叫朱由檢...”
好好好,編的這么隨意是吧,沖你這名字我等會也先勒死你。
余符操起講臺上的點名冊,雙手捧著,彎腰遞給趙老教授。
“老師,點名冊上好像沒這個名字啊?!?
于是趙老教授順理成章地接過點名冊,開始挨個點名。
“全體起立,點到名字的給我坐下。”
于是階梯教室的學生紛紛起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
“趙天一,馬本意,孫之....”
名字越念越多,坐下的人也越來越多。余下那幾個混進來的生面孔開始面面相覷。
很快,第一個人扛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講臺上的余符,隨后急匆匆的奪門而逃。
有了第一個,第二個也迅速跟了上去。
余符守在講臺上,死死盯著那些魚貫出門的生面孔們,暗暗計算著自己能不能對付這么多人。
如果只是單純的來找自己麻煩,倒也好脫身,但要是一伙不管不顧的家伙,在學校就敢動手,處理起來也頗為麻煩。
最主要的,余符不想牽連無辜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