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河大橋上的大家都井然有序地各做各的事情。伴隨著清風,一首古老悠揚的樂曲從遠方飄來,花盆上那幾朵鮮艷的玫瑰花有幾只蝴蝶在嬉戲。
鑫楓手中的那只小靈獸此刻正趴在貓耳帽少女的頭上,絲毫沒有鬧騰。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兩張宴會邀請券,上面的某個圖案讓他的笑顏瞬間凝固在臉上一刻。
是象征著“天族”的標志,一個尖銳的正“3”字形。
也就是說這場宴會是天族貴族舉辦的,他們居然會來到“玫瑰之都”嗎?
宴會時間和地址在右下角:今日下午,“玫瑰之都”中央廣場。
他將其中一張伸到貓耳帽少女面前:“今天有場宴會我們可以去參加,你去不去?”
“什么宴會?”她接下了這張邀請券。
“是天族貴族舉辦的一場宴會,說不定在場會有很多好吃好玩的。”鑫楓此時想的是不去白不去,“一起吧,反正也多出了一張邀請券。”
“都可以。”
少女沒再說話,只是將邀請券揣在手心中繼續向前行走。
后面路上的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而周邊異常喧囂。
“你平常……都不怎么說話的嗎?”鑫楓像是思索了很久很久才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而走在一旁的貓耳帽少女如夢初醒一樣回過神來,回答道:“不喜歡,所以就不說。”
“是嗎?”他微微笑了笑,“所以你一直都是一個人?真不可思議。我要是也像你這樣,我早就憋死了。”
“一個人待著的話會不會覺得無聊啊?”鑫楓對她獨特的生活方式感到非常好奇。
“你問題怎么這么多?”
“互相了解一下唄。”
“沒必要。”
后續即便她沒再說話,鑫楓也在一旁樂此不疲地講述著他在各種地方經歷過的各種事情。作為傾聽者,她也慢慢地覺得稍微有點興趣起來。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鑫楓’,你呢?”
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白發少年的笑容很純粹,他擁有著一雙好看的紫瞳,里面仿佛藏匿著靜謐星河。
“‘羨嵐幻月’。”
她回答道。
此刻玫瑰之都的中央廣場,是一塊圓形的空地,交通都匯聚于此,四周環繞著標志性的潔白建筑物,而廣場的最中央是一座高聳壯觀的雕像噴泉。臨近下午,一些侍從在這里裝飾著廣場,用靈力將許多需要的物品搬運過來,頃刻間廣場上多出了大大小小的白色桌子,鋪著一張整齊的桌布。而提前準備好的樂隊已經在開始彩排。在宴會準備期間,廣場上只有一些正在進行工作的人。
鮮花、糕點、下午茶、音樂,還有交錯懸掛在頭頂上空的彩色氣球。
一切準備就緒后,被邀請的人員相繼入場。
“您好,歡迎來到宴會,祝您擁有美好歡快的一天。”
在天空之下道路的盡頭,夕陽的照射之中,兩個黑色的人影邁著強大的步伐向著廣場走來,他們每人的手中都捧著一顆椰子,一旁的少年穿著一身在風中肆意揮舞的黑色風衣,而少女的氣場很是寒冷。
這就像是……某種演繹出來的情節一樣。
“話說回來,你干嘛要戴墨鏡?”
濾鏡在一瞬間碎裂,兩人回到了現實,他們正站在廣場入口處的人群之中,戴著貓耳兜帽的羨嵐幻月疑惑道。
“因為,帥。”鑫楓甚至不忘有些得意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個“V”字形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羨嵐幻月差點把剛進嘴的椰子水噴他一臉。
“走吧,不耽誤時間了。”
他一手撩起墨鏡戴在頭上,神情很是認真。
兩人入場時宴會已經開始了半個小時,中央的席位已經被占得差不多了,他們只好選一處偏僻一點的坐下。
桌子上擺滿了蛋糕和各種食物,光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往嘴里哐哐塞。恰好在他們這桌還真有人這么干,吃得滿嘴奶油。鑫楓坐在一旁看上去就沒有那么在意一桌子的甜品,而幻月視線就沒有一刻離開過,她已經開始囤甜品了。
廣場上一片沸沸揚揚,天空之中綻開許多五顏六色的煙火。
他們注意到個人剛進入廣場,周邊不論是貴族還是其他受邀請的人都紛紛朝著他行禮。是位成年的黑發男子,他身材高挑,穿著一身典雅的黑色禮服,在點頭回禮的同時露出一雙暗紅色的眼瞳。
他周身的氣息似乎與常人不同,有些優雅以及神秘。
“他是誰啊?”大家議論紛紛。
“這你都不知道?他是諾蘭大人的管家,‘帝彌亞’大人。”同桌的人邊吃邊說道,“諾蘭大人和帝彌亞大人可是一同管理著這座‘玫瑰之都’。”
議論聲不斷,幻月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專注自己的食物去了。鑫楓幾乎就沒怎么動過桌子上的食物,他只用玻璃杯喝了點冰鎮的果汁。
“真沒想到我們能在短短一天之內見到兩位大人,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他喃喃自語。
幻月頭上的小靈獸也按耐不住自己那張貪吃的嘴,直接撲到了桌子上,一時間整個餐桌都被大家整得亂七八糟的。
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那位金發貴族小姐正手握著高腳杯與身旁的人談論著什么,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鑫楓身上,對著面前的人微微笑道:“抱歉,失陪一下。”
金發貴族來到他們身后,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也沒多說什么,她只是單獨敲了敲鑫楓正坐著的椅子,等對方轉過頭來時便說道:“你好,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了。”
“你好。”鑫楓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回應,“請問找我有什么事嗎?”
金發貴族愣了一下:“沒有,就是想來看看你們這邊怎么樣了,玩的是否盡興。”
“還可以。”他豎了個大拇指,“不過你不止是給我一個人發了邀請券吧?怎么找到我的?”
她握著手中的高腳杯,露出了一個溫婉的笑容:“可能是印象比較深刻,畢竟我從未見過你這個樣子的人。”
金發貴族這么一說,鑫楓卻更困惑了,他不禁微微蹙眉看向這位貴族小姐身上那些帶有天族標志性的銀白色金屬飾品。
“啊,對了,我得先走了,祝你們玩得愉快。”她也是急匆匆的離開,身影融入茫茫人海之中。
轉頭一看旁邊無暇顧及這邊正大吃特吃的羨嵐幻月和那只小靈獸,還有那一桌亂七八糟的食物,鑫楓托著下巴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里噪音那么大,估計他們什么也聽不見吧?
幻月一口一個小蛋糕,正當她覺得噎想拿椰子的時候,發現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椰子正奇怪地像不倒翁一樣晃動著,明明桌子上也沒有什么強勁的外力干擾。她一邊咀嚼著一邊探過頭去觀察著椰子的另一側,發現一只白皙的小手正從桌布底下伸出來不停地摸索著什么。
有什么人正藏在桌子底下。
幻月突然站起身來,悄悄地俯下身去。
“怎么了?”
看她這詭異的舉動,鑫楓也好奇地圍了上來。
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那只小手真的是從桌布下伸出來在上面胡亂摸索一通。隨即幻月直接用手掀開桌布,桌底下的人正跟老鼠似的蹲著,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三人頓時大眼瞪小眼。是個小乞丐,頭發亂七八糟的,她腳邊還有一些食物殘渣。
“你是……”
幻月想詢問的時候,小乞丐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露出了懇求的神情,輕聲道:“求求你們不要說出去,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頓飽飯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那只小靈獸也下來湊熱鬧。
“喂,你們幾個,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突然身后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小乞丐也嚇了一跳,幻月連忙放下桌布,兩人若無其事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物。站在他們身后的是一位正在巡邏維持宴會秩序的守衛,他雙手環胸,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
“剛剛在底下好像聽見了老鼠的叫聲,我們就想掀開桌布看看,沒想到底下什么都沒有。”鑫楓有模有樣地說著攤了攤手。
守衛瞇起眼睛打量了他幾下,便告誡兩人不要惹是生非就走開了。
這人裝的還挺像。
幻月瞥了他一眼。
天色漸晚,他們繼續沉浸在音樂之中享受著這場宴會,在噴泉周邊留出的一塊空地面前開始有貴族上前去跳舞,金發貴族小姐又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依舊是一樣的神情對他笑笑:“請問你樂意跟我跳一支舞嗎?”
不僅幻月和她頭上的小靈獸都注意到了這邊,幾乎桌上的所有人好像都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紛紛有些羨慕。
“這么美麗的小姐的邀請不去白不去啊,為啥邀請的不是我呢?”“他們長得真好看,天生一對吧?”
幾乎一桌子的人都在稱贊,鑫楓臉上卻沒多少笑意,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婉拒了金發貴族的邀請,起身就把幻月從椅子上也一同拉走了。
身后留下的是一片寂靜,金發貴族看上去有些失落,但她還是極力掩藏自己臉上的表情對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微微行禮,而桌子周邊的一些人也圍了上去,希望能與她共舞。
這是怎么了?從一開始進入廣場這人就很奇怪,怨氣似乎也出乎意料地大。
短短一瞬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幻月被他扯著手腕前行,怎么試圖掙脫都沒用。
直到兩人走到廣場角落里一片人少的區域,這里只擺放著幾張白色的小桌子,上面空空如也,只有店鋪點的一盞淡淡的鵝黃色燈。眼前的白發少年轉過頭來,面色很是凝重。他松開幻月的手腕一骨碌就癱在了椅子上:“總算是遠離那個鬼地方了。”
他的神情舒緩下來,恢復了平常的寧靜。
“你很討厭那里?”幻月沒有坐下。
“不是討厭那里,而是天族,我討厭天族人。”鑫楓像個泄氣的氣球,“早知道就不該來。”
幻月沒再問什么,她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遠處傳來的樂曲聲在這時變得很刺耳。
她看著四周:“這場宴會結束我們就散了吧,我得出發去別的地方了。”
“去哪里?”他有些好奇地問道,“旅游嗎?”
幻月淡淡地“嗯”了一聲。
至于她到底去做什么,誰都不愿意深究。
他們又開始互相緘默起來,幻月頭頂上的小靈獸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走。鑫楓從口袋里掏出那顆“靈核”,遞給她。
“這個你帶走吧,當時我就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你當真了。”他有些無奈。
幻月望向地面上抖落的兩張全新的票券,似乎是從他口袋里掉出來的:“那是什么?”
鑫楓頭頂上冒了一個問號,隨即看向了地面上莫名多出的兩張沒見過的票券:“我看看。”,他從地面上撿起來,發現這兩張上面都分別寫著“玫瑰之都全免一日游”。
他突然想起在那短短一瞬間似乎是金發貴族悄悄塞進他口袋里的,心里五味雜陳。
“你要嗎?”他將兩張都攤在了桌子上。
幻月對著他搖了搖頭。
這時一個高大的人影瞬間出現在兩人之間,在微暗的天空之下露出一雙暗紅色的眼瞳。他們也認出了這是誰。
帝彌亞,諾蘭大人的管家。
“日安,兩位,坐在這種偏僻之地可是宴會招待不周?”帝彌亞一手握拳抵在胸前行禮。
“沒有,我們只是快要離場了出來坐坐而已。”鑫楓回答。
帝彌亞看向了他們攤在桌上的兩張票券:“看來兩位是抽中了今晚的獎品,那就由我暫時將你們安頓下來吧。”,他笑瞇瞇地收起桌上的兩張票券。
“等等,我們還沒考慮好!”
不等鑫楓詫異地把話說完,帝彌亞便吩咐兩旁的守衛人手一個娃子,就像關押什么勞改犯似的被強制性地要求向前走。轉頭一看跟在他們身后的帝彌亞臉上的笑容很生澀,仿佛下一秒就能吞了他們似的。
“玫瑰之都一日游”,帶你強制性體驗城鎮內的所有樂趣,不容許抗拒。
這哪是‘一日游’,這是坐牢吧!!
他突然覺得自己被坑了,那個金發貴族還不知道在哪里笑得正歡呢。
欲哭無淚。
帝彌亞將他們帶到了一處豪華的旅館面前,甚至給他們每人安了一個房間,門外還有人時時刻刻守著,明天一早會通知他們集合,因為得到這種“一日游”的獎品的還不止他們兩個。
坐牢。
鑫楓此時此刻腦海中只有兩個字,他眼神都沒有高光了。幻月淡定得很,她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別的情緒。
被關入房間,門也隨之“砰!”地一聲關上。
幻月躺在床上舉起手中的“靈核”在明晃晃的燈光下來回觀望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到了半夜三更,玫瑰之都內部一片寂靜,她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望向了窗臺。
幻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高高的樓層上一躍而下,強烈的風將她的貓耳兜帽掀開,露出一頭天藍色的披肩短發。即將落地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著她減緩了下降速度,整個人輕巧地落在地面上沒發出一絲聲響。
在黑夜里,她一雙無神的紅藍異色瞳發著黯淡的光。
被夜晚籠罩的玫瑰之都連綻放在路邊的花朵都帶著神秘的危險性,那些白色建筑像是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在夜晚相當詭異。
幻月不停地在漆黑一片的街道上疾奔著,在尋找著出口。
突然之間一道銀白色的光線揮向她背后,她瞳孔猛地縮小,一手凝聚出靈力團朝著自己身后打去,但是對方及時避開了,在黑夜里她看不清太遠的環境,只好警惕地看著周圍。
忽然在她站立的地面上凸顯出一個正發著光的血紅色靈力法陣,沒給她逃開的機會,從里面延伸出的無數條鎖鏈瞬間鎖住了她的四肢,從天而降的某種靈力壓制直接讓她跪倒在地。
“誰在哪里?”幻月怒視著周圍。
面前突然點起了一盞燈,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在宴會上見過的那個小乞丐。
“你身上應該有不少天匯幣,我拿走一點沒關系吧?”小乞丐猙獰地朝著她伸出臟污的雙手,“就當是……你做了一件好事。”
幻月臉上突然間失去了任何表情,她那雙無神的異色瞳就那樣緊緊地瞪著她,令小乞丐嚇了一跳。
“我一定會讓你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后悔的。”她話語剛落,一陣突如其來的烈焰從身側將瘦弱的小乞丐擊倒在一旁。
一只手從地面上撿起遺落的燈盞,旁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沒事嗎?”
她抬頭一看,果然是鑫楓。但他好像沒認出自己是誰。
“你們……”
小乞丐還想起身,被鑫楓手中握著地一支銀白色的劍抵在她的脖頸面前:“不想死的話,把她的陣法解開。”
兩人最后看著那個小乞丐慌忙逃走,鑫楓手中還繳獲了一盞燈。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有點眼熟,用燈湊上前去看了一眼。
“羨嵐幻月?!”他突然驚呼道,幻月立馬用冰冷的手捂住他的嘴巴。
“小點聲。”她挪開自己的手,“你怎么也在這里?”
說到這個鑫楓干笑了幾聲:“我想偷偷溜走來著……你該不會也?”
“窗臺。”幻月沒有遮掩地說了出來。
兩人正毫無防備地互相交換出口情報的時候,被路邊巡邏的守衛看他們行為鬼鬼祟祟直接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