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夕朵莫名覺得耳根子有點熱。她什么文化水平，兩人心知肚明。

付司南沒什么耐心，雙指曲起在桌上敲了敲，一行行掃過她那份造假的簡歷，時而發出“噗呲”的冷笑聲。

“……”就沖著他這態度，余夕朵也猜得到，如果自己執意去去十四樓參加人事部的面試，然后被當場拆穿簡歷造假，剔除面試資格的窘境。

想留在付氏，就只有一個選擇——當秘書。

李助理被付司南留在了A國，現在由徐莫代替李助理的工作。付司南按了內線，讓徐莫把余夕朵領出去。

徐莫耐性很好，事無巨細的交代她秘書的職責范圍及處事方法。

余夕朵學歷雖然不行，但好在之前曾跟在付司南身邊打過下手，學習起來也不那么難。

徐莫安頓好她，又把幾份不算重要的文件交給她，讓她試著單獨整理。這才剛坐下，內線再次響起。也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么，然后余夕朵見徐莫腳步急促的進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徐莫很上道，沒等付司南問，徑直開口匯報道，“南少，余小姐已經安排好了。”

付司南一個冷眼刀子過去，“誰問你她的情況了。”

徐莫冷不丁碰了個硬茬子，他其實沒搞懂這對孩子都能打醬油的小情侶在鬧什么。心里泛苦，面上卻端得一派淡定，“是，怪我多嘴，這就給你匯報今天的行程。”

付司南這一天格外安靜，既沒余夕朵設想之中的找麻煩，也沒故意刷存在感，就連午飯都是徐莫送進去的。

下午四點五十八分，余夕朵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一到下班時間，就沖出去。

她潛伏在付氏注定是場持久戰，總不能一直住在酒店。所以今天午休時間，她便在網上聯系了中介，約了下午下班之后，過去看房子。

電梯需要刷卡，余夕朵今天新來的，員工卡還沒辦好。一拍腦袋，忙不迭的轉身想去找徐莫借卡。

總裁辦公室門正好開了，付司南闊步而來，閑閑的瞥了她一眼，徑直進了電梯，冷淡的神情完全不見早上與她對峙時激動。

余夕朵不想惹他，安靜的縮在一旁，準備等下一趟電梯，便聽見他不耐煩的聲音，“傻愣著做什么，等我請你嗎！”

“嗯？”余夕朵一腦門子問號，付司南這樣子明顯沒消氣，為什么還會好心帶她一起坐電梯。

付司南似看出了余夕朵的困惑，昂著下巴不屑道，“付氏不養閑人。”

徐莫匆匆從后面趕來，低聲對余夕朵解釋道，“南少今晚有應酬，你陪他去。”

如果說穿秋褲是對冬天最基本的尊重，那么酒桌文化就是應酬的重中之重。

付司南神色自若的與幾個合作商老總推杯換盞，余夕朵陪在一旁，冷眼瞧著，腦中竟隱隱出現了“談笑風生”四個大字。

他話并不多，但總能抓住關鍵，與幾位合作商都說得上話，席間氣氛融洽。余夕朵暗自訝異了一把，沒想到平時傲得沒邊的人，對待工作相關的事時還有這樣圓滑的一面。

余夕朵只稍稍走了個神，付司南面前的酒杯就空了。余夕朵還記得自己的秘書職責，伸手替他倒酒。

對面的王總忽然“哎哎”叫了起來，半是揶揄，半是調笑，“南少，這姑娘是你的新秘書？行啊，這姑娘真上道，還知道偏心呢！”

余夕朵愣了一瞬，低頭看自己手里的分酒器，方才無意識間，她拿了度數較低的那只分酒器替付司南倒酒。

早在半小時前，席間眾人為了炒氣氛，便不用這瓶低度酒了，讓服務員上了一瓶度數較高的珍藏。

付司南淡淡往余夕朵臉上睇了眼，疏離又冷淡，全然一副老板對員工態度，沒有出言維護的意思。

余夕朵心下明了，付司南這是還記仇早上她說那番劃清界限的話，故意看她被刁難，等著她應付不來時主動求饒。

“王總見諒，剛才聽您講自己的創業史，一時入了迷，拿錯了！”余夕朵紅著臉，故作慌亂的笑了笑，忙站起身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酒，沖王總示意，“我敬您一杯，權當賠罪了。也謝謝你講的這些，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然后脖子一昂，利落的灌下整杯酒。

“是個爽快人！”王總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算是給余夕朵面子。

男人嘛，都有個通病，不管混成什么鬼樣子，只要喝了酒，這個世界就是他的，王總自然也不例外。他是草根出身，每次應酬酒后最愛講自己過往的創業史，感慨成功不易。席上的人礙于他的身份，或多或少都會順著吹捧他幾句。虛偽的應承話他聽多了，余夕朵這樣繞著彎、樸實無華的夸獎，反而更能戳中老男人情懷。

王總微醺著臉，笑得見牙不見眼，明顯被撓到了的癢處，心里暢快著呢。怎么看余夕朵怎么順眼，覺得小姑娘年紀輕輕，十分上道，哪里還記得之前揪的那點小辮子。

接下來的時間里，王總有意給余夕朵面子，話題偶爾會拋到她身上。

余夕朵也不怵，她以前出潛伏任務時，沒少經歷這樣的場合。言談間大放自如，風趣幽默，不時還能穿插幾個小笑話，引得席間氣氛不斷拔高——十分襯得起她這總裁秘書的身份。

付司南冷眼看著她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一眾老男人里，笑得春光燦爛，心頭的醋壇子“吧唧”一聲摔個粉碎，滿腔窩火。

他承認，剛才王總出言刁難時，他心里存著氣，是故意不出頭的。但究其根本，他不過是想聽余夕朵說兩句軟話，向自己求救，然后他再順著坡，把兩人近來越發僵滯的關系緩一下。

哪知他還低估了余夕朵的本事！白天對他疾言厲色，這時候倒是笑得跟只花蝴蝶似的，還真把自己當秘書了。

哼——眼不見為凈。

付司南黑著臉，起身去洗手間吸了支煙，尼古丁刺激大腦中樞，勉強把伴隨著酒精擴散出來的郁氣與煩躁壓住，才沒當眾做出把余夕朵扛走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