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老建筑，兩棟樓之間的距離隔得極近。特別廚房那兒，相距不超過兩米。

可據余夕朵剛才觀察，不僅巷子口有群社會青年守著，樓下以及左邊樓的樓梯口來來往往的人，也絕不是普通的路人甲乙丙。

一個破舊老樓，守衛卻堪比何家祖宅，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天邊最后一絲霞光褪盡，秋夜晚風幾許寒涼，余夕朵起身關客廳的窗，聽見樓下那群社會青年正商量吃飯問題。

時間差不多了。

余夕朵半斂著眉目去了廚房，用力把那扇向外開的窗戶往里收。年代久遠的緣故，窗欞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左邊那棟樓立馬探出幾個腦袋，審視的盯著余夕朵，如餓狼般煞氣騰騰，周身的陰森氣質，絕不是樓下那群社會青年可以比擬的。

這些，才是真正看守顧佳人的人！樓下那群社會青年，不過是看門的。

余夕朵訕訕一笑，似被嚇唬到了，忙大力把窗戶關好，轉身出了廚房。

大概半小時后，樓下一個正蹲著吃盒飯的紅頭發社會青年訝異的叫了聲，指著余夕朵進入的那套房子說道，“奇了怪了，那屋里好像在冒黑煙？”

幾個同伴跟著抬頭往上看，夜幕沉沉的，哪里分得清是天色暗還是黑煙，不太確定的回道，“是不是那女人在做飯？”

“不可能，那女人上樓時手里是空的，而且你看窗戶上的影子，她明明在看書。”客廳窗戶上，女人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剪影很是分明。

“這女人真夠奇怪的，大晚上跑到這里來看書。得了，趕緊吃飯吧，都涼了。”開口的這群人的老大，一個三角眼的家伙。

紅頭發似乎被說服了，埋頭猛扒拉碗里的飯，隔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問同伴，“你們聞到燒焦味道沒？”

三角眼嗤笑道，“我說紅毛，我知道你是第一次跟著哥幾個出來混，膽子也忒小了點，我們這么多人在這，你特么疑神疑鬼個什么勁兒！”

其余人跟著起哄，嘲笑紅毛。

紅毛被臊得臉通紅，雙眼四處亂瞟，不經意捕捉到一縷紅光，失聲叫起來，“著火了，你們快看，真的著火了，那個女人還在里面，快看啊！”

“越說你越來勁是不……操，真的起火了，兩棟樓挨得這么近不會出事吧！你趕快報告虎哥，其他人跟我來。”三角眼指了紅毛一下，帶著人匆匆朝右邊小樓跑去。

著火的正是余夕朵所在的屋子，幾人跑到門前，使了吃奶的勁兒也沒撞開門。

“見鬼了，這破門怎么會這么結實？”三角眼略顯不安的叫嚷。

“老大，我估計里面肯定被什么東西抵住了。不對啊，里面火都燒成這樣了，怎么沒聽見那女人叫救命？”

這話一出，幾個社會青年面面相覷，都覺察出了異樣。他們雖然是聲名狼藉的地痞，整天瞎混，打法律擦邊球，但涉及到人命，心里還是虛的。

三角眼也暗罵一聲，前幾天虎哥拿錢給他，讓他帶群兄弟來守巷子口，可沒說會牽扯到人命官司。

罵罵咧咧嘟囔了兩句，大聲朝樓下紅毛吼，“你特么電話打了沒有，再晚一點里面女人都燒成灰了，這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啊！”

“打不通，虎哥關機了。哥，要不我們先把人救出來？”紅毛面色緊張，他做不到看人燒死在眼前。

“不行！”三角眼還未來得及回答，便從左邊小樓窗口里探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右臉上有塊黑疤，大聲反對。

三角眼認識他，知道他是虎哥的心腹，人稱疤哥。

“可疤哥……今晚風大，這火要不及時撲滅，早晚蔓延到你們那邊去。外面的人看見著火，早晚會報警，警察來了發現燒死個女人，肯定會詳查，到時候你們那邊也跑不了！”

關鍵時候，三角眼腦子還算靈光，猶猶豫豫的說道。他雖然不知道疤哥一群人為什么鐵桶一般守著左邊小樓，但直覺告訴他左邊小樓肯定有見不得光的東西，不敢讓警察查。

疤哥沉默片刻，陰狠回道，“你們先等著，不許亂來。”

下面三角眼等人鬧騰成這樣，他們早就知道對面樓著火了。之所以一直沒動靜，不過是多留個心眼，因為誰也拿不準對面著火是意外還是調虎離山之計。

本想請示虎哥再做決定的，可遲遲聯系不上虎哥。三角眼說得也有道理，若不想牽連過大把警察引來。必須趁著如今火勢還能控制，救人滅火。

當初他們接任務時虎哥說過，顧佳人出了任何意外，他們都得拿命去抵。疤哥打開臥室門，見顧佳人背對他側躺在床上，沒吭聲，關上門出去。

“你們幾個守好，不許離開半步。”疤哥指了幾個人吩咐道。

然后伸頭出去指揮三角眼等人，“你們進去救人。”

三角眼等人得到指令，拿出吃奶的勁兒撞門，可門紋絲不動。只得向疤哥求助，“這門打不開，要不從你們那邊窗戶跳進去？”

疤哥罵了一聲廢物，不得不同意三角眼的提議。可三角眼身邊的社會青年們，平時嚇唬嚇唬人還行，真讓他們隔著快兩米的距離，從三樓窗戶往二樓里跳，那肯定是不行的。

疤哥黑著臉指了兩個自己人，讓他們跳窗過去救人滅火。

兩道黑影一前一后落在右邊小樓的廚房里，隔了差不多兩分鐘，眾人只覺得火情越發猛烈，卻始終沒見救人的兩人出來。

疤哥聽見通訊儀里傳來一聲悶哼，可不管他怎么喊，都再無人回應，一時拿不準對面樓到底什么情況。

“媽的。”疤哥橫著眼啐了一口，“你們守好這里，老子親自去看看。”說著，帶著兩個人跳進對面二樓，只留了四個手下守著顧佳人，三角眼等人則在樓下站著。

又過了兩分鐘，疤哥幾人照樣失去了聯系。眾人看著對面火勢蔓延的小樓，就跟看見了吃人的怪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