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奇長老？”

“多謝長老搭救！”

不知何時，賈丹三人已恢復如常，充斥劍閣的死氣更是蕩盡，其他弟子回到劍閣，驚慌地跪地叩首。

道奇并未來到劍閣，只是神識籠罩此處。

“江云，你可知罪？”

冷冽大音在上空回蕩。

威壓降下，江云肩上如擔泰山，那種來自靈魂的壓迫，似乎隨時能撕碎他的大腦；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道奇雖未出手，但這種態度，已然是把他視作敵人。

“長老…”

江云額頭沁出冷汗，他緊咬牙關，嘴角流出絲絲血跡，這才勉強抗住恐怖威壓，但想要辯解，卻是連吐出一個字都困難。

“哼。”

道奇聲音再次響徹，冷漠的語氣中，已摻雜著一絲慍怒：“敢對同門師兄出手，你好大的狗膽！”

“看來戕害李凌者…”

言至此處。

江云頭皮發麻，肩上威壓愈發沉重。

膝蓋骨咔咔作響，眼看就要達到極限、就此崩斷，空氣間有殺氣彌漫，令手中淵玉劍輕輕顫動。

這絲殺氣，顯然來自道奇。

不行！

他雙目逐漸睜大，再不反抗，恐怕就要被干掉！

也就在此時，劍閣前砰地一聲，洪世高重重磕了個響頭，仰面朝天，神色恭謹：“長老開恩吶，江師弟并無惡意，只是一時失手…”

“嗯？”

道奇冷斥之際。

此間溫度陡然轉冷，一縷澄明氣息、自劍閣中無端生出，又瞬間刺穿洪世高的肉身！

噗。

他根基極佳，但在這道氣息前，護體真氣卻如薄薄一層紙，隨著真氣破開，他也狠狠吐出一大口血，而后身子一歪，就此昏死過去。

“洪師弟！”

“請長老開恩，真的只是誤會，我等都能作證！”

“噓…”

一些弟子大驚失色，連忙開口求情，但更多的人都被震懾住，哪里還敢多嘴？

江云面色微變。

并非驚異于道奇的手段，畢竟堂堂金丹修士，道法玄妙、神通難測，絕非小小筑基能夠揣摩；而是方才道奇出手時，手中淵玉劍在跟著顫動。

“沒錯。”

他心中生出一絲明悟：“天地日月、萬千精氣，淵玉劍都能吸收…而能夠感應氣息波動，正是吸收的基礎。”

凡是道法神通…

無論正法、陰法，都需要“炁”的支撐。

換句話說。

任何人出手之際，必定產生氣息波動，江云便可借淵玉劍提前知曉。

“請長老開恩！”

“我意已決，爾等不必求情。”

自顧思忖時。

連賈丹三人都開口了，道元回應更是干脆，強悍氣息于虛空涌動，他語氣溫和許多：“你們盡管放心，本長老自會幫你們做主。”

這三人乃秦廷好友，秦廷又是他的真傳弟子。

哼。

道奇身處秘境，神識穿透七十二峰、鎖定江云氣機，雙掌連連結印，寬大袍袖隨之舞動，道道真氣彼此糾纏、隱沒于虛空。

挾帶種種玄妙，于劍閣中驟然顯現。

江云…

恨意在道奇心頭狂涌。這上清長老他當了數十載，也僅有李凌、秦廷兩個弟子，他言傳身教、呵護有加，比親生子嗣都要親。

誰知一不留神，李凌就莫名慘死！

呼！

劍閣當中，陡然生出萬千靈氣，澄明氣息彼此糾纏、如一根根鎖鏈，將江云困縛其間；整座劍峰劇烈震動，似乎無法承受威能。

將欲倒塌！

“江云。”

冷傲大音從天而降！

“李凌是否被你所害？”

“說…”

“說！”

每說一句，混元一炁凝成的神鎖，便欺近江云數尺；最后一字出口，大地轟鳴、劍峰聳動，一塊塊大石碎裂，三五成群、伴著泥土砸落。

這！

其他弟子看傻了，也看明白了。

“不問明白，恐怕長老不會罷手…”

“快走！”

為了查出戕害李凌的兇手，道奇長老竟不惜毀了劍閣，弟子們再不敢留在此處，賈丹三人神色，亦是明滅不定，似乎在考慮對策。

江云默不作聲。

掌中淵玉劍接連顫動，幅度也愈發強烈；空氣間有靈氣狂暴、有神識鎖定，亦有威壓籠罩，他強自鎮定，想要從道奇的手段中，窺出“生門”所在。

“手印…”

三清五術。

符箓、咒法、手印、劍術、道法。

身處險境，江云卻更加機敏：“幾位長老中，道奇最擅長手印，這些神鎖蘊含天地道則，我也必須以‘道’對抗。”

否則絕無生路！

但…

區區筑基，對道則的領悟，真的能與金丹比么？

“江云！”

“說，還是不說？”

鏘。

江云無視了上空的大音。心念動間，淵玉劍飛出手掌、懸于虛空；奇正劍經被運轉到極致，玄劍劍身漆黑如墨，猝然間有烏光閃逝。

此乃…

劍之大道！

江云雙目陡睜，玄劍繚繞五色劍氣，斬向混元一炁凝成的神鎖！

劍吟如龍。

玄色劍身被劍氣裹住，不斷變化出五種色澤，其赤如火、其凝如霜，其碧如玉、其橙如金，其焦如土。

五色如光如虹！

又仿若實質，溪流般擰在一處，有烈焰蒸騰、有寒冰凝結…

“可笑。”

道奇不屑一顧，語氣亦冷了下來。

漫天神鎖共十八數，隨著他一聲冷叱，頃刻間或橫、或豎，從各個方位，絞向江云肉身；山地轟鳴，鐵索崩裂，黑石圓臺轟然倒塌，落向深淵下的火海。

咔！

劍峰劇烈聳動，終于無法承受。

峰頂爆碎，砸了下來！

“狂妄。”

“小小筑基，也敢跟我比試？”

螳臂當車！

但…

“不見得。”

江云輕輕吐出三個字，奇正劍經運轉之下，五性劍氣彼此相生、綿綿不絕，不間歇地涌進淵玉劍中。

鏘！

玄劍斬向神鎖，劍身五色亦亮到極致！

咔。

虛空中傳出細小的破碎聲。

劍閣中的四人耳朵微動！

“什么！”

江云目露精光，趁著峰頂砸落前、逃出劍閣，頭頂大音盡被震驚充斥：“你…小小筑基，怎么可能破我道法？！”

“多謝長老手下留情。”

站在劍閣外。

江云面朝坍陷的劍峰，淡淡行了一禮：“并非弟子…實在是這口神劍，自行發出的威能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