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輝呆了幾秒,很肯定丁曉光不可能有千里眼能隔著大西洋看見她的模樣,她不由自主地從耳邊取下電話,這下視頻里相對的兩人同時瞪大眼睛,大眼瞪小眼。丁曉光本來是單眼皮,這么一瞪,隱約有雙眼皮的樣子。而曉輝的雙眼紅得兔子一般,腫得核桃一般,兩眼只瞇成細縫來看人。
她心里哀嘆,丁曉光肯定要誤會焦瑞松了,就算她解釋,他也不可能沒有絲毫懷疑,只得盡量讓他寬心:“大哥,不是焦……瑞松欺負我,我昨天失態(tài),頑皮了點,咳,咳,跟他玩捉迷藏,誰知我迷了路,我這是嚇哭的……”情急之下,她想了個最蹩腳的借口。
“行了!解釋就是掩飾!曉輝,我是你大哥,有什么話不能對我說的?焦瑞松太過分了,我就知道他看著一副正人君子模樣,骨子里是個卑鄙小人,竟然打女人,打的還是自己的老婆,他可真有出息!……”丁曉光一陣光火,打斷曉輝粉飾太平的話,噼哩啪啦把焦瑞松一頓臭罵。
雖然知道丁曉光只是面上狠,真見到焦瑞松絕不敢這么口上耍橫,曉輝心里還是很感動,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家人會無條件地站在她這邊。
她嗓子不舒服,一說話就是破鑼聲,茲拉得喉嚨冒煙,搶不上話,等他發(fā)泄完了憤慨,她才輕聲道:“大哥,真不是瑞松打的,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調(diào)皮,不該跟他開玩笑,大哥……”
丁曉光再次打斷她,口氣里滿是心疼和責(zé)備:“曉輝,你別說話,你那嗓子不要了嗎?他打人就是不對,大哥會給你討回公道的。我好好的妹妹怎么給他弄成這樣?”他越說越氣憤。
曉輝欲哭無淚,怎么她的解釋這么無力呢?她實在不想丁曉光拿雞蛋去碰焦瑞松這塊硬石頭,兩人開口說話就不是一個等級的,丁曉光開口一聽就是嬌生慣養(yǎng)的年輕氣盛,而焦瑞松,誰見他失態(tài)過?哪天他不笑了,世界金融市場都要抖三抖。
她索性關(guān)掉視頻,不拿自己的眼睛和青紫的臉頰去刺激他,強忍住喉嚨處的麻癢刺痛,準(zhǔn)備向珍妮求救時卻發(fā)現(xiàn)珍妮已經(jīng)沒人影了,珍妮早在她準(zhǔn)備和丁曉光講“心事”的時候就避出去了。諸事不順,曉輝還不能發(fā)火,低聲道:“大哥,我真沒騙你。我……我是太想瑞青了,想給他打電話,打錯了,我……我就哭了。后來是瑞松找到我,把我送回來。”
讓她說這樣惡心的話比剜肉還讓她痛苦,但是目前只有這個借口。她相信焦家早就懷疑她的身份,說不定已經(jīng)做了親子鑒定,她的DNA當(dāng)然不會出問題,主要是她這個人變化太大,想要掩飾昨天的事,只能拿這個當(dāng)借口。
丁曉光沉默了會兒,嘆了幾回氣,十分憐惜自己的妹妹,只得一再勸她:“焦瑞青不是真心喜歡你,我以前對你說你不信,我問你,他又給你打電話騷擾你了嗎?”
“沒有,沒有。”曉輝連連搖頭,態(tài)度良好地“哀傷感嘆”,“大哥,經(jīng)過這幾個禮拜我算是相信焦瑞青不是真喜歡我的,真的。他大哥要娶我,他無動于衷,這一個多禮拜以來一通電話也沒有,我昨天偷偷給他打電話都忘了他的號碼……大哥,我是真的絕望了……”
丁曉光更加心疼,鼓勵妹妹早日脫離苦海:“你想通了就好,以后你待在瑞松身邊,他不敢再打擾你的。”
曉輝點頭,想起他看不見,又“嗯”了一聲。
丁曉光又說了幾句讓她不要把這些話告訴焦瑞松以免他發(fā)怒之類,曉輝像乖學(xué)生一樣答應(yīng),他忽然轉(zhuǎn)了話題,擔(dān)憂地問道:“我昨天去給你交話費時發(fā)現(xiàn)你的短信里有保險柜被盜的事,你的保險柜真的被盜了?”
“啊?”曉輝一時有些跟不上他的跳躍性思維。
“你以前老當(dāng)寶貝疙瘩的保險柜,被盜了?”丁曉光微覺好笑。
早在手機提示保險柜被盜時,曉輝思來想去能對其坦白部分事實的人只有丁曉光,畢竟換魂實在過于靈異,她也怕失去這世上唯有的親人。現(xiàn)在,她對丁家人沒有之前那么排斥了,有了那么點認(rèn)同感,何況,前事后情中,丁曉光和丁二夫人就待她不錯。
她若說自己是莫須有的崔曉輝,必定沒人會相信她,說不準(zhǔn)焦家直接把她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給關(guān)起來。
“大哥,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自從上次婚禮兩次暈倒后,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曉輝目光清遠,幽幽說道,靜等丁曉光的反應(yīng)。
誰知丁曉光并沒像想象中那樣吃驚,反而鎮(zhèn)定道:“我就說你那天有些奇怪,曉輝,忘了就忘了吧。你現(xiàn)在比以前明白事理多了。”又忍不住猜疑地問:“你忘了哪些事?”他怕曉輝拐著彎打聽焦瑞青的事。
曉輝輕笑,扯動喉嚨上的腫痛,像是有一根稻草不斷在那里拉扯,偏偏沒辦法咳出來:“大哥,我就是不記得了才會覺得奇怪問你。我不認(rèn)識很多人了,只記得你和母親還有小嬸是我最親的人,不記得任何一個電話號碼了,也不記得……保險柜的密碼了。”
“小嬸?”丁曉光疑惑,“你以前不是很不待見她嗎?咳,這樣也好,小嬸要是知道你還記得她,她肯定會很高興的。”
曉輝震驚,丁二夫人是丁曉輝的親生母親,她怎么會不待見一個能為自己去死的母親?
一切的答案可能都在日記本里。她強壓下心中震動,平淡地問:“經(jīng)過這么多事,我也有些懂事了,她是生我的人,我怎么能忘記她?大哥,你知道我的保險柜密碼嗎?我不記得很多事,想要看看以前的我是個怎樣的人。”
“以前的事忘了也好,尤其是忘了焦瑞青那個混……”丁曉光住嘴,忽然警醒若他老是提焦瑞青說不定會刺激得曉輝想起他,還是不提得好,便說,“唉,以前你的密碼我是知道的,就是你的生日倒過來,但是一個多月前你突然改了密碼,我就不知道了。”
說到后來,丁曉光又火大起來,那個時候丁曉輝正在與焦瑞青的“熱戀”中,他當(dāng)時出差在國外沒來得及阻止,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丁曉輝已經(jīng)陷了進去,她改密碼肯定與焦瑞青有關(guān)。就像天下所有護短的家人一樣,他不認(rèn)為是妹妹笨,而是焦瑞青那個家伙太狡猾。
在他眼里,陰沉不定、心思狡詐的焦瑞青根本配不上他單純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