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上車之前,曉輝聽到航班播報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堪培拉,因為飛機票根本不過她的手。
焦瑞松裝病歪,坐在輪椅里,同行的有孫安邦,還有一位女秘書。
“焦太,這位是艾麗斯,和我同為焦副官的私人助理。”孫安邦為她介紹女秘書。
曉輝看了看這位著裝大方整潔的女秘書,恍然記起昨晚焦瑞松有提到過這位女秘書的名字。
“焦太,請您多多指教。”艾麗斯大方地伸出手。
曉輝和她握手,淡笑:“艾麗斯,你好。”
一行人到達機場外,保鏢扶焦瑞松到輪椅上,站定。大家不約而同地望向曉輝,曉輝卻在神游,隱隱的,從心底對焦瑞松有些失望,但是說分房而居的是她,焦瑞松采野花也不奇怪,何況原本的丁曉輝還與焦瑞青有一腿。她可惜的是,這么優秀的一朵花竟然被別人采過了!連保護老公清白的機會也沒給她,如此,兩人之間就沒更可能了。
她腦子里亮閃閃地飄過四個字“我要離婚”!
半晌,艾麗斯訕笑一聲,推動輪椅向機場走去。孫安邦推推金邊眼鏡,幾分忐忑地去看焦瑞松,只見他側臉緊繃,完美的笑容似乎有絲裂縫。焦瑞松戴上墨鏡,將一切窺視的目光隔絕在外。
珍妮的眼色使給了瞎子看,有幾分懊惱,見曉輝仍在走神,一手撐傘一手拉著她的胳膊往前走。曉輝雖在走神,卻留一分注意力給大家,見眾人起步,她連忙回神,跟在焦瑞松的輪椅后,原本他裝病已經詭異了,現在還戴上墨鏡,更加詭異,不禁讓人聯想到他是個殘疾人,腿殘和眼盲。她悄悄打量周圍,果然有小朋友同情地看向這邊,她憋笑憋得十分痛苦,右手在珍妮的手心里打顫。
珍妮卻大驚失色,叫道:“太太……先生請等一等,太太的恐高癥發作了!”
珍妮迅速將她摟在懷里,叫:“糖水,糖水,快!”
曉輝絕倒,珍妮口中的“太太”不會是她吧?啊?他們站在機場一樓,說她恐高癥發了?她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我沒……”曉輝剛想說自己沒事,就被焦瑞松強硬地打斷:“別逞強!安邦,將曉輝安置到候機室里。”
孫安邦拉住曉輝的胳膊,征詢地看一眼焦瑞松,看到他猶豫地點頭,他道聲“得罪”,立刻把曉輝打橫抱起,急步去了VIP專用休息室,一路暢通無阻,因為保鏢在前出示了一張紅色的卡片。
曉輝低呼一聲,暈頭轉向地被送到休息室,抽枕頭墊到腳腕,抬高腳部便于血液向大腦輸送,她還沒緩過神來就被珍妮灌葡萄糖水——她出門就帶在隨身的小提包里。
曉輝欲哭無淚,她沒暈也要被這群人弄暈了。焦瑞松守在床前,嘴角笑意不復,輕聲道:“你這個樣子還能上機嗎?我記得你回香港也是乘飛機對吧?”他口中問的是曉輝,眼前詢問的卻是珍妮。
“是的,先生。今天是我疏忽了,遮陽傘沒遮嚴實。”珍妮擔憂地看向她,眼中全是心疼,心中后悔不已。
曉輝被她看得頭大,剛想開口,焦瑞松溫熱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頰:“是有點涼,失血了。珍妮,你再給太太端杯糖水來。”
休克就不得了了,珍妮不敢大意,連忙又沖了杯糖水。
曉輝是被他們的架勢嚇到了,嚇得臉色蒼白,丁曉輝到底得了什么怪癥啊?臉頰上還留著焦瑞松干燥的手掌上微熱的溫度,她也沒來得及害羞,想的是,如果她裝病是不是不用度蜜月了?畢竟出國后,她對周圍的環境更不熟悉。又凜然想到,如果他們不去度蜜月,那是不是說,他們必須要同房?
她腦子里有兩個小人兒在拔河,一會兒甲方贏,一會兒乙方勝,拉鋸戰吵得她頭大如斗。
“還不舒服嗎?”焦瑞松微涼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里。
她猛然回神,想起昨晚的那通電話,腦子瞬間就清晰了:“我真沒事,就是恍了下神,真的。”她推開珍妮遞過來的水杯,翻身坐起,“我們快登機吧,不然趕不上航班了。”
她穿好涼鞋,走了兩步,給大家看她真的沒事。
焦瑞松見她臉頰紅潤,但是她這么做卻有些刻意,略略一想便明白了,眸色微冷,臉上的些微緊張放下,溫聲道:“既如此,我們就走吧。”
曉輝點頭,卻見他已經自己劃著輪椅先走了。她不明所以,這人一會兒熱,一會兒冷,搖搖頭,便和同樣一頭霧水的珍妮向外走去。
珍妮緊緊抓著她的胳膊,生怕她再暈倒。曉輝略略一瞥她泛白的手指,回憶這兩天出門的行頭——墨鏡、遮陽帽、遮陽傘,一件不少,就差拿黑套子套她腦袋了。
及至登機后,她先是被豪華的機艙震驚,然后目光落在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上。對了,就是這窗簾,昨天她要去拉窗簾被珍妮制止,看來丁曉輝是真的有恐高癥。但是為什么在地面上也會出現恐高癥呢?那日醒來,珍妮說她跟焦母出酒店而珍妮沒跟上,丁曉輝暈倒……
她打個抖,詭異的恐高癥!
“珍妮,去叫乘務員把房間里的空調調高些。”沙發對面正埋首文件中的焦瑞松突然出聲,頭未抬。
珍妮答應一聲。
曉輝看看自己交疊的雙臂,心中微暖,眼前的男子就是一幅美好的風景畫,不看白不看。他坐在暈黃的吊燈下,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工作時嚴肅的臉襯托得異常柔和。她不敢多做打量,畢竟這人太過敏銳,微闔雙眼稍作休息。
一身青春靚麗制服的空姐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她盡量放輕腳步,依然掩不住鞋跟敲擊木質地板的聲音,曉輝睜開雙眼看她。
焦瑞松眉頭微皺,隨后展開,就像不曾變過表情,道:“將午餐送進來吧。”
空姐有幾分惶恐,連忙應是,調空調溫度直到曉輝點頭滿意,焦瑞松卻再未發表任何意見。
他們吃了比在醫院稍微簡單些的午餐,一個小時后,漂亮空姐端托盤進來,腳上已換了軟底鞋,托盤上是專門給曉輝準備的零食,以防她飯菜不合口味而吃不飽。焦瑞松只掠過一眼未動。
曉輝皺著眉頭看著珍妮放進她手中的葡式蛋撻,既然是珍妮給她的必是丁曉輝愛吃的,兩天早上忍受吃蜂蜜土司就算了,難道還要她忍受吃蛋黃?丁曉輝天生跟她犯沖!
她捧著蛋撻,眼睜睜看著珍妮給她系上餐巾,她用丹紅指甲摳出蛋撻上的黑加侖葡萄干慢慢吃掉,剩下的原位放回托盤,然后摳掉了第二個蛋撻上的葡萄干吃掉。
焦瑞松和珍妮驚訝地望著她。
“我不太餓。”曉輝笑笑解釋。
珍妮轉身出了房間,臉色蒼白,一臉“我不認識你”的表情,因為她的凱瑟琳第一次這么失禮。焦瑞松黢黑的眸子里含了笑意,竟像揉了水光,亮閃閃的。
曉輝掃過一眼,心想,她還以為這人不會真心笑,今兒她摳了幾顆葡萄干竟難得見到了。不過,焦瑞松真笑起來真是——風光霽月,光彩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