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館學徒，包住不包吃，第一期兩個月十兩銀子，后續每月十兩，還有什么問題嗎？”

管理庫房的是一個老頭，斜吊著眼睛朝江見開口。

“自是沒有。”

江見抬手將銀子和鹿一齊放在桌面上。

剛剛簡單做了一下登記，從始至終江見也只有一個名字能拿得出手，甚至連年齡都是大致猜的。

“這鹿......”

“小子來得匆忙，昨晚獵到的一頭鹿用來抵一兩銀子，希望張師叔通融通融。”

在路上的時候洪松已經和他說過了，這個張師叔不難說話，一般來說只要理論上說得過去他都不會太過為難。

還說是他和林館主一起學的武，只是一個成了館主，一個終生沒有成為武者，撿了個守庫房的活計做著。

“張師叔你如果覺得為難我就先墊上，江見師弟是個乞兒，來這更大的原因是想要從老賊的手里活命，你多寬容些。”

庫房的老頭在聽到江見是乞丐出身之后更是不自覺地多看了他幾眼。

并沒有理會洪松的話，自顧自地從一旁取出兩套練功服和一塊身份木牌，遞到江見手上之后還放著兩粒碎銀。

江見還想推辭，卻很快就聽到張師叔的聲音。

“武館不包飯，拿去吃飯。”

“況且這鹿不差，價值絕對超過一兩，多出來的你別怪老頭我貪了就行。”

他在東林縣活了一輩子，很清楚能在老賊手里攢下這么一大筆錢意味著這小子的能力和心性絕對不一般。

剛才他遞上衣服的時候輕輕壓了一下，雖然看起來瘦弱但是那力量卻不差。

這樣的根骨......值得留個印象。

練武這一行可不是莽就行的，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法入門，比如他。

江見也就沒再多說，只是躬身行了一禮跟著洪松離開。

“師兄，成為武師很難嗎？還是說天賦的差別很大？”

一路上他也聽洪松講了一些，倒是沒聽說過什么天賦什么靈根，在武館里好像就三個身份，學徒、弟子、武師。

而這個張師叔并不是不努力，雖然兩人到的時候他是伸著懶腰出來的，但是他匆忙披上的長袍被汗水從后背浸出卻是很難掩蓋的。

他在這個快六十歲的老頭身上看到了不甘，既然沒有所謂的廢材那只要努力，三年五年十年......入個門應該不是問題才對。

洪松露出笑容，“這么說吧，林氏武館的名聲不小，聽我爺爺說千百年前就在了，所以十里八鄉都會選擇來這里學武，每一年來來往往不少人，但是能入門的，十個能有一個就不錯了。”

“至于你說的天賦......”

他想了想才繼續開口。

“所謂的天賦肯定是有的，只要是人就有差異，每一點差異都算得上是不同方面的天賦點。”

“就好比讀書認字，有的人一天能學十個，有的一天能學一個，有的學了十個之后全忘了，有的學了一個能記一輩子。”

“在練武上也是一個道理，你如果真要說誰的天賦更強很難說出來，你能看到的只有誰成了武師，而誰沒有。”

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江見的肩膀，“放心，一樣的教，成不成自己說了算。”

江見點了點頭，又問，“那什么樣才能算是成呢？師兄你到什么地步了？”

“我啊......”洪松笑著將練功服卷起一些，而后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地上的一大塊青石板直接寸寸裂開。

看得江見直接懵了，這個世界的武道好像不低的樣子，他曾經以為陳老賊那樣的可能已經不算弱了，就算沒有入門也差不了多遠了，但是現在看來他的這個判斷還是草率了。

“喏，就這個水平。”

“進來三個月了，算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太差，入門......”

“只能說有希望。”

一拳直接裂石......

如果是那個張師叔有這樣的力量不足為奇，畢竟是年復一年積攢下來的，但是洪松并不比他大多少，能讓一個少年人在三個月的時間內達到這種程度，說是脫胎換骨也不為過。

難怪這武館敢收這么貴的學費，教得這么炸裂嗎？

“我這可不是謙虛，人和人還是不能一概而論，和我同一天進武館的少年，比你還小上一些，但是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成功入門，最后更是得拜林館長為師，成了弟子。”

“我這點本事在師兄弟中真算不上搶眼。”

看著江見這一幅不敢置信的樣子洪松連忙解釋。

“至于怎么才算是入門......”

他似乎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但不遠處的聲音接上了他的話語。

“想要知道入門就先得知道什么是武師。”

聲音有些儒雅，洪松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個白衣男子面帶笑容負手走來。

不一樣的是整顆左眼呈現詭異的潔白之色，看不到半點瞳孔。

“杜師兄！”

洪松的聲音有些驚喜，眼中的光芒更是難以掩飾，“今天是你來授課嗎？”

“杜師兄。”江見也跟著喊了一句。

從洪松的面色上看來這應該就是弟子一級別的人物了，之前來的時候洪松也大致提過一句，林館長授課的日子會提前通知，平日里都是幾個出色的弟子在教，這個杜師兄看起來人不錯的樣子。

杜子元微微頷首，而后繼續開口。

“成為武者分為三步。”

“一切的修行，一切的戰斗，都需要在肉身這個基礎上進行，用合適的訓練輔以藥浴，配合武館給你們的法一遍遍錘煉自身，這是第一步。”

“但是人的身體無論怎么錘煉，如果單單只是依靠肌肉和骨骼的力量始終是有限的，而所謂的武道就是想辦法來提升這個上限。”

“外感乾坤自然、天地靈氣，內視經脈丹田，尋到藏在你身體里的那一絲先天一炁，這是第二步，洪松也應該過了這一步了吧？”

洪松跟著點點頭，他確實也已經過了這一步了，但是正因為練過所以才更清楚后面的一關到底有多難。

“而最后一步，是卡住無數人的一步，也是超凡的第一步。”

“是讓先天一炁于體內拓出周身經脈，可以吸收天地靈氣化為己用......”

“到這里，才算是武道入了門。”

他語氣有些悵然似乎真的在感嘆路途艱辛，但也只是短短一瞬，轉而就將頭重新轉過頭饒有興致地看向江見。

“但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