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樹下
南島醫院,言笙隔壁的病房。
夜已深,肖宇在噩夢中醒了過來,這一次的夢,他夢到的不是流夏害言笙和南晴,而是他自己,死在了流夏手中。
胸口伴著輕微的痛,他不是恐懼,而是為流夏可惜,為什么她總是要活得那么累,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被恨和不甘吞噬,這樣究竟有何用?只不過徒增無盡的痛苦罷了。
言笙的病房靜悄悄的,想必陪著言笙的南晴父母也休息了,他沒有過去打擾,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流夏的電話。
他想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
“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肖宇苦笑一聲,“連電話也不愿意接了嗎?”
剛才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他的心臟在隱隱作痛,仿佛真的被她刺了一刀。
“流夏,如果你還想讓開心地活著,就放棄仇恨吧,無論你以前如何,我都不在乎。”
肖宇打開了病房的窗,像是對黑夜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如果能阻止流夏作惡,他愿意拿命去換。
想到這里,肖宇又看了一眼言笙病房的窗戶,如果南晴最終回來的目的是救回言笙,那么流夏一定也是算準了這一點,她不會放過南晴和言笙的,現在的她什么都沒了,只等著破壞他們,以報七年前的仇。
他堅信,若是守在這里,一定會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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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緣樹下,望著眼前拿著匕首,單腳勾起坐在長椅上的流夏,南晴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你……你是怎么來這里的?”
看來今天沒有那么容易回到現實中了。
南晴的眼珠子緊緊盯著石凳周圍的地面,如果能碰到那個木勾就好了,當時她就是因為碰到了那個才會回到這里的,可是流夏單槍匹馬守在那里,他們倆加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
“當然是拜你所賜啊,你們倆一人一枚戒指,那我,只有靠舊式懷表才能來了。”
流夏冷笑一聲,手中亮出了舊式懷表。
林風將南晴護在了身后,“流夏小姐,你有什么不滿的沖我來,放過南晴。”
“你說什么呢?”
南晴一急,伸手就去抓林風的手腕,誰知一碰到林風,就被他的力道撞得后退一步,包里的東西也灑了一地。
流夏看到了地上的小瓶,目光變得更加深沉:“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當初的方法了,怎么,現在是想回去救言笙嗎?”
見東西完好無缺,南晴緊張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迅速它們撿了起來,小心地護在身后,“不錯,言笙現在昏迷不醒,如同植物人一樣,我不想看著他這么下去。”
流夏緩緩起身,用手把玩了一下匕首,“那你們覺得今天會活著離開這里嗎?即使殺不了你們,我也會毀了你們拿到的東西!”
“你休想!”
南晴大叫一聲,話音剛落,站在她面前的林風就沖向了流夏,流夏揮起刀就向刺向了林風,結果被他側過身躲開了。
林風轉過身,笑著看向南晴,“你別擔心,我……”
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出口,腹部就被小刀刺中了。
“林風學長……”
一聲尖叫中,南晴沖向了慢慢朝后倒去的林風,流夏眼神一發狠,又向著南晴刺了過來,她躲閃不及,手腕被劃了一道口子。
“嘶……”
南晴忍著手上的痛楚,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林風,她的眼底一片焦急,眼淚不斷溢出了眼角:“學長,你沒事吧?”
“我,咳咳……”
林風捂著被刺傷的腹部,微笑著說:“我其實還蠻高興的,能看到你這么為我擔心。”
南晴的手在發抖,淚水滴在了林風的衣衫上,“即使我喜歡言笙,但你終究是我的學長啊,求求你,一定要撐住,我會……一定會救活你的。”
看到哭泣的南晴、無怨無悔護著她的林風,流夏只覺得礙眼的很,“何必那么煽情,我那一刀,并沒有要他的命。”
沒有理會流夏的聲音,南晴抱著林風大喊道:“老太太,你在什么地方,我要回去,求求你送我回去好嗎?”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周圍呼嘯而過的風聲。
流夏緊握滴血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南晴,眼神變得陰暗無比:“接下來就是你了,之前我想殺你那么多次都沒有殺成,但是這一次,不會再有人過來救你了,因為周圍的人,已經被我用計支開了。”
“南晴,你快跑啊,快走!”
在林風微弱的喊聲中,南晴并沒有離開,而是閉上了眼,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林風死在這里,若是這樣,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流夏的匕首并沒有刺下來。
眼前有什么東西遮住了光線,詫異中,南晴慢慢睜開了眼,看到面前的一幕,她張大了嘴巴,“你……你們倆怎么會在這里?”
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止流夏一人,還有七年前的言笙和肖宇,言笙垂著眼,拽住了流夏握有匕首的手,“本來我還不相信告訴我的事,現在我信了。”說罷,他抬起了頭,“流夏,你為什么要殺南晴?”
流夏很掙開了被束縛的手,目光兇狠地瞪著南晴:“怎么,居然來了這么多人阻止我,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今天無論是誰,都阻止不了我殺這個女人!”
肖宇伸出手攔在了流夏面前,“流夏,你放手吧,在這個世界,你已經錯了很多了,如果你愿意改變,平行世界的軌跡也會改變,你這么優秀,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
“你住口!”流夏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你有什么資格對我說教?我優秀又如何,還不是比不過被你們放在心上的南晴,林風愿意為她而死,何逸南也無怨無悔地對她,可我呢,只是一個空有光鮮外表花瓶罷了。”
肖宇頓了頓,沉聲說:“你還有我。”
“你說什么?”流夏眼底浮出一絲絕望。
“你還有我在身邊。”肖宇又說了一遍,他一步步走上前去,握住了流夏握著匕首的手,“一直以來,你只想著你失去了什么,可你壓根沒在乎過,你身邊還有什么,仔細想想,你失去的,只是一個不喜歡你的言笙罷了。”
“你……”
流夏想掙脫肖宇的手,可是卻被對方握得更緊,這個蠢蛋,為什么不管七年前還是七年后,想法都是這么幼稚。
他不該喜歡她的,就像她曾經說的那樣,并不是肖宇配不上她,而是她根本夠不到像他這么好的人,不然她也不會在篡改記憶的同時,讓肖徹底宇忘了她。
她恨著言笙,更恨南晴,但是對肖宇,她始終都恨不起來。
他永遠都那么淡然,那么好心,也不會把她……看作一個極惡之人。
言笙幫南晴將林風扶到了石凳上,他低頭看了一眼林風的傷,“還是打電話送醫院吧,如果耽誤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不用了……”
南晴垂著眼,忽然將言笙推出了她和林風所在的圈子,她說:“你好好對以前的我,千萬別小肚雞腸,我愛的人,只有言笙一人。”
石凳周圍的地面忽然發出了微弱的光,流夏發現后,立刻準備上前阻止,肖宇見狀,抬手就握住了那把匕首的刀刃,“流夏,如果你真的想殺一個人才能解氣,那就殺我吧,我沒有能力改變你,也是我的過錯。”
“喂,肖宇,你說的這是什么話?”言笙也忍不下去了,肖宇那種眼神,分明就是想用命阻止流夏發瘋。
“你……你快放開!”
流夏想借機抽出匕首,無奈肖宇雙手攥得太緊,即使鮮血滴滿地也沒有一絲松動。
“流夏,南晴她是得到了言笙的愛,可她也經歷了很多,她被你打過,被你殺過,可她從沒想過去報復你,為什么你就不能想到她的好呢?她從來都沒有想和你爭過什么。”
“你騙我!”
流夏怒吼一聲。
南晴知道肖宇是為了她爭取時間,于是不忍心再看,迅速別開了目光,“林風學長,我們該回去了。”
林風悶哼一聲,就看見眼前有道白光將他們迅速包圍起來,緊接著面前的言笙、肖宇和言笙三人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這一刻,有模糊片段進入了現實中的言笙和肖宇的腦海之中,言笙雖在昏迷之中,但他的手指卻動了幾下。
王母娘娘發現了異常,轉身對樓道里正在沉思的肖宇喊了一聲:“肖先生,言先生他的手指動了。”
肖宇搖了搖微痛的頭,腳下步子很重,慢慢走進了病房。
他什么都想起來了。
關于南晴和言笙的故事,還有進入腦海中的片段,那是南晴和林風所在的地方,是他七年前生活的世界。
“你沒事吧?”
王母娘娘這才發現肖宇臉色發白,像是隨時要暈倒一樣。
肖宇扶著冰冷的墻,喘了口氣,艱難地開口:“伯母,請打電話告訴伯父,不用找南晴他們了,讓他派人去天府寺廟的路上接她,她和林總經理都在那里。”
“真的嗎?”王母娘娘高興地問。
肖宇皺眉,“不會錯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是很確定他們兩人是否安全……”
畢竟在那個模糊的片段里,流夏是想殺了他們的人。
聽到這里,王母娘娘臉色大變,然后顫抖著拿出了手機,“那……那我這就讓她爸爸趕緊派人過去接,一定,一定會把他們平安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