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劇痛,仿若千萬條毒舌瘋狂啃噬著蘇妧的手臂,鉆心的疼讓她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
她死死咬著下唇,唇瓣已然被咬得鮮血淋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口中迅速蔓延開來。
豆大的冷汗順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頰不斷滑落,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早已殘破不堪的嫁衣之上。
蘇妧背靠在冰冷刺骨的石柱旁,這陰森詭異的幽冥之地,仿若一個巨大的牢籠,將她困于其中。
每一次呼吸,都裹挾著令人作嘔的濃重腐朽氣息,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一并腐蝕。
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那個老妖婆取我的血,到底要用來做什么?
蘇妧滿心的憤怒與恐懼,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血痕,她在心底瘋狂地嘶喊,可喉嚨卻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
就在絕望時刻,一道刺目至極的幽藍(lán)光芒,從冰棺之中猛然迸發(fā)而出。
光芒猶如實質(zhì),瞬間將這幽冥之地照得如同白晝。
蘇妧下意識地抬手遮擋,然而,從指縫間,她卻瞥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緩緩從冰棺中升起。
墨色的衣袍宛如流動的夜幕,在空中肆意散開,一頭青絲更是在光芒中肆意飛揚,勾勒出一幅令人驚心動魄的絕美畫面。
當(dāng)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的瞬間,整個幽冥殿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凍結(jié),溫度驟降至冰點。
那雙眼睛,清冷得如同萬古不化的寒冰,散發(fā)著讓人膽寒的氣息。
蘇妧只覺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也在剎那間幾乎停滯。
她從未見過如此絕美的容顏,卻又如此令人心生敬畏。
“恭迎冥主醒來!”三七激動得聲音都在止不住地顫抖,聲音在幽冥殿中回蕩,更添幾分神秘與莊重。
“冥主?!”蘇妧的瞳孔瞬間驟縮,心中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
傳聞中掌管幽冥,掌控生死輪回的冥王,此刻竟真真切切地出現(xiàn)在眼前。
那雙極具威懾力的眸子,此刻正牢牢鎖定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
四目相對的剎那,蘇妧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像是被瞬間凝固,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
蘇妧本能地想要移開視線,然而,身體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不聽使喚。
直到聽到清冷的聲音:“三七,起來吧。”
墨翎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蘇妧,眼神中帶著打量獵物般的漠然與審視。
蘇妧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歪斜的鳳冠搖搖欲墜,凌亂的發(fā)絲黏在滿是冷汗的臉上,顯得格外狼狽。
那身原本華麗無比的嫁衣,此刻早已殘破不堪,上面沾滿了泥土與斑駁的血跡,手腕處還留著被繩索勒出的青紫痕跡,觸目驚心。
“她是何人?”墨翎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卻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嚴(yán)。
蘇妧屏住呼吸,聽著三七說出那個陌生的名字:“她便是天界的蕪粼果,落入凡間化成人形,她的血正好可以喚醒你。”
天界?!
這個答案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蘇妧的心頭,將她砸得頭暈?zāi)垦!?
這具身體...竟然不是凡人?那我現(xiàn)在算什么?蕪粼果又是什么東西?
無數(shù)疑問在蘇妧腦海中如潮水般瘋狂炸開,可四周卻一片死寂,得不到任何解答。
墨翎低聲重復(fù)著天界二字,聲音里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下一刻,他身形一閃,瞬間化作一道黑影如離弦之箭般沖向殿外,所過之處狂風(fēng)呼嘯,殿門轟然洞開,強(qiáng)大的氣流幾乎要將蘇妧卷入其中。
蘇妧驚恐地看著天空瞬間變成不祥的猩紅色,原本荒蕪死寂的冥界大地,綻放出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
血色的花朵肆意生長,蔓延至整個視野,美得妖異而又恐怖。
這...這怎么可能?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妖異的血色花朵,眼中滿是恐懼與迷茫。
傳聞中,曼珠沙華是開在忘川河畔的接引之花,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可她記憶中的曼珠沙華分明是白色的,為何這里的卻是如此刺目的猩紅?
就在她滿心疑惑之時,墨翎再次返回,周身縈繞的氣息已截然不同。
那雙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猩紅如血,仿佛隨時會撕裂這幽冥的黑暗,釋放出無盡的恐怖力量。
隨著“恭迎冥王”的呼喊聲整齊而又響亮地響起,黑白無常如同鬼魅般現(xiàn)身。
蘇妧只覺得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險些癱倒在地。
在青丘時聽過的恐怖傳說,此刻活生生地展現(xiàn)在眼前。
現(xiàn)在的我,連最基本的妖術(shù)都使不出來,該怎么在這鬼地方活下去?
蘇妧在心底絕望地吶喊。
“冥王,她如何處置?”三七的問話讓蘇妧渾身緊繃,每一根神經(jīng)都像是被拉緊的弓弦。
“既然是天界之物,那便拖去萬骨堆吧。”墨翎的語氣平淡。
“等等!”她幾乎是本能地大喊出聲,聲音在幽冥殿中回蕩,帶著一絲絕望的掙扎。
“冥王大人,你不能處置我!怎么說你也是靠著我的血才醒,可不能恩將仇報!”
墨翎勾唇一笑,那笑容卻未達(dá)眼底,冰冷得如同寒霜。
他朝黑白無常微微示意:“把她帶下去。”
“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蘇妧拼命掙扎,然而,她的反抗顯得渺小與無力。
被拖拽著離開時,她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冷面怪!剛用完我的血就恩將仇報!”
話音未落,一道靈力如閃電般封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蘇妧憤怒地瞪著墨翎,眼中滿是不甘與怨恨,那眼神仿佛要將墨翎千刀萬剮,卻只能被黑白無常如拎小雞般拖出大殿,消失在黑暗之中。
去往萬骨堆的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尖銳的疼痛從腳底傳來,可蘇妧卻感覺不到絲毫,心中的恐懼早已將她淹沒。
四周彌漫著濃重得幾乎化不開的怨氣,仿佛一層厚重的迷霧,讓人喘不過氣來。
殘肢斷臂散落一地,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恐怖,時不時傳來的凄厲哭喊聲,如同一把把利刃,割著蘇妧的神經(jīng)。
當(dāng)黑白無常將她扔進(jìn)萬骨堆深處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腳踝迅速爬上脊背,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結(jié)界內(nèi)的景象更加陰森可怖,仿佛是人間煉獄。
無數(shù)惡魂在黑暗中飄蕩,它們扭曲的面容、空洞的眼神,散發(fā)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哈哈哈哈哈!新鮮的血肉!”
“終于有活人送上門了!”
“快!吞噬她的靈魂!”
陰森的笑聲在耳邊炸開,如同惡魔的低語。
蘇妧蜷縮在角落,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看著那些黑影緩緩逼近,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
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惡魂觸碰到肌膚的瞬間,劇痛如烈火般灼燒著每一寸肌膚,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一并燃燒殆盡。
“哥哥...”
她在心底無聲地呼喚,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模糊了雙眼。
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黑暗。
蘇妧艱難地抬頭,看見墨翎站在結(jié)界外,周身纏繞的冥火熊熊燃燒,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火焰之墻,將惡魂燒成灰燼。
冥火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映照著墨翎冷漠的臉龐。
“為什么...為什么又要救我?”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在失去知覺前,最后看到的是墨翎冷漠的眼神,讓人捉摸不透。
再次醒來時,蘇妧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
四周彌漫著淡淡的藥香,香氣清幽淡雅,讓人感到一絲安寧。
身下的被褥柔軟舒適,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雙手,驚訝地發(fā)現(xiàn)手臂上的傷口已經(jīng)消失不見,肌膚光滑如初,仿佛之前的傷痛只是一場噩夢。
身上的衣物也被換成了干凈的素衣,素凈淡雅。
“姑娘,你醒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
蘇妧轉(zhuǎn)頭,看到一個女子站在床邊,眼神中帶著些許關(guān)切。
那女子身著淡藍(lán)色的衣衫,頭發(fā)梳成一個簡單的發(fā)髻,顯得干凈利落。
“是你救了我?”蘇妧聲音沙啞地問道。
侍女搖搖頭,福了福身,輕聲說道:“是冥王大人,奴婢只是奉命將你帶到這兒來。奴婢名叫秋月,日后姑娘有任何需要,盡管吩咐。”
“冷面怪?他為什么要救我?”蘇妧喃喃自語,心中滿是疑惑。
想起之前在萬骨堆的遭遇,她的心底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對冥王的恐懼,也有對他行為的不解。
這個冥王,究竟在打著什么主意?
看著秋月離去的背影,蘇妧靠在床頭,望向窗外幽冥的天空,天空依舊是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