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西山聞警

轉眼便到了九月。眾人這幾個月來，除了紫禁城不得進入之外，他們已將京師各處好玩的地界游了個遍，再無新鮮去處。閑的無聊，便有人發起牢騷來。

雎兒見他幾人煩悶，便道：京城之內的繁華你們都已厭倦，難有什么地方能入得眼去。

雪兒道：雎兒姐姐，我聽人說起城外倒是有一個好去處，只是路途稍遠了些。

雎兒道：你這鬼丫頭倒是比我還知道的多些，快快說來聽聽。

雪兒道：我只是偶然讀到前人詩句方知道有這等好去處。不知誰人詩道：莫道西山觀霽雪，千紅燃卻是黃櫨。挾風猶暖寒宮月，如花開在九月初。【注：西山原本以杏花為勝。黃枦紅葉乃是清乾隆年間種植。因情節需要，便挪在明代了】眼下正值九月，不正是觀賞西山紅葉的好時候么。

眾人笑道：好你個雪兒，竟拿前人詩句為憑，嬉笑于我等。

笑歸笑。有了這般去處，眾人只當是好玩一般，也還是要尋了去的。只是雪兒又有些擔心道：我只是見你等郁悶，方才說有這等去處。若真是去了只怕是不妥。

鍾星問道：有何不妥？

雪兒道：當初上元節，我和雎兒姐姐去燈市口觀燈，在京師之中尚且有浪蕩兒找事。若是去西山遠足，只怕是更有危險。鍾大人若知道是我的主意，還不得落下埋怨啊。

幾人早已聽說了上元賞燈之事，也知道是周萬城將二人解圍的。知雪兒還心有余悸，是以又反悔說出這西山來。

鍾星安慰她道：莫怕，我們不說是你的主意便是。再說了，你看他們這幾人，哪個是怕事的樣子。只怕是別人未找事，他們卻先惹他人了。

小英和寇紅娟站在一起不滿道：那是你們幾人。紅娟和小慧我們三個女孩子可不是那樣子。

鍾星忙改口道：嗯嗯，我是說猿兒和牛天呢。我們三人一路保護你們就是了，看誰敢放肆。

鐘正芳不在家中，也無人節制于他們，一幫年輕人說走便走。待要走時，卻愁壞了雎兒和雪兒兩人。似猿兒那等腳程，她們如何跟得上。一出西門，兩人便腳酸腿軟，停下不行。眾人只好又給兩人租了一輛馬車這才重新上路。

自京師西門算起，到香山也就數十里路程。牛天為二人趕車。他坐在前面將鞭兒不斷的敲打馬背，那馬兒的的，一路奔跑。其他人等到無人處施展起輕功來，與那馬車不即不離；也就一個時辰便已到了香山腳下。

入得山中，放眼望去，果然上萬棵黃櫨樹葉已紅，萬山紅遍，層林盡染。那紅，隨著群山的起伏正似火焰一般向天燃燒。若真有明月掛在山頭，怕真是要被這紅葉烘暖了去。

眾人邊看紅葉一路行來，不覺入得山深。乍見一古寺矗在面前，幾人便欲進入游玩。

到了山門跟前，見兩棵古松若龍蟠，腰身向古寺傾斜，狀若聽古寺梵聲。

雎兒道：此二松狀若聽法，應稱為聽法松。

牛天最為調皮，立于松下，見有松枝低垂，便蹦高來折。待他雙腳落地之時，忽有雞鳴之聲響起，著實將他們驚了一跳。四處觀察，并未看到有甚鳴雞，都是奇怪不已。

鍾星琢磨片刻，便去那松下的地面跺了幾腳，果然雞聲又起。眾人折才明白那是松樹下的甬道古磚所發出的聲響。

幾人在外面又是跺腳，又是雞叫，早已驚動了寺中之人。當下便有人出來喝道：何人在寺外喧嘩？

出來之人一身短行靠，身挎腰刀，甚是威猛。見是幾個年輕人在外面喧嘩，一皺眉頭喝道：別處玩去。

鍾星聽他說的強橫，不買賬道：這大永安寺又不是你家的，你能來得，我們就能來得。

那人見他出言毫不示弱，便有些惱怒道：兔崽子，你想找死啊。說話間便是一掌摑來。

鍾星見他突然出手，略一閃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扭，又順勢在他背后拍了一掌，那人竟被拍出數步，踉蹌欲倒。

一時大意被鍾星算計，他更是惱怒，便將腰刀拔出向鍾星砍去。

這一刀看下來就不是尋常的斗氣，倒成了生死搏殺。即便是尋常的江湖人物也不會如此張狂，動則便要人性命。

鍾星見他動起了刀子，也是生氣，正待要好好教訓他一番，卻有人出手比他還快。

猿兒司馬劍平長臂疾伸，只是一抓，便將那腰刀奪在手中，叮當一聲丟在地上。

那漢子一招還未使出便已被奪了兵器，愣了一會兒道：好小子，你們等著。

他嘬唇一聲唿哨，寺中呼啦又奔出幾人來，皆是一般的打扮，將鍾星幾人圍了起來。

為首的一人手中并無兵刃，眼見那人的腰刀丟在地上，罵道：虧你還是宮中大內之人，如此沒有用處，竟被幾個小子弄成這般摸樣。

那人羞愧不語，撿起兵刃站在他身后。那人走上前來喝道：你等何人，敢來這香山大永安寺撒野。

說話間雙掌一錯，便向鍾星推來。鍾星見那掌力兇猛，也暗提內力雙掌推出，忽覺得身邊人影一閃，卻是小英沖上前來為他助陣。

兩人四掌同時擊出，將那人登時擊退一步，口中咦了一聲，似是不相信對方兩個年輕人有此功力。略一遲疑，便又飛身撲上，掌影翻飛，將鍾星和小英罩在其中。

其他的漢子齊喝一聲也朝猿兒幾人攻來。猿兒和牛天出手將他們攔住，寇紅娟和小慧則站立不動。她二人知道雎兒和雪兒不會武功，是以守在身邊，以防有人向她們動手。好在那些人見他們幾個皆是女孩子，又不曾動手，所以未曾向他們發起攻擊。

雙方正打斗的難解難分，寺中又出來一人喝道：住手，你們怎么就打起來了？

聽到喝聲，這幫漢子立刻停止了打斗，似是十分懼怕來人，垂首站立在她的身邊。

鍾星和雎兒看到那人幾乎是同時喊出聲道：公主，是你？

此人正是崇禎御妹，宛兒。

宛兒也驚訝道：是你二人啊。

她上前幾步攥住雎兒的手又道：自那年見過一次，多時不曾見得。

鍾星執禮道：不知是公主在此，還與公主屬下交手，真是冒犯了。

宛兒笑道：不妨事的。平日里他們總是說自己武功如何，今日里也挫挫他們的銳氣，叫他們省的天外有天。

宛兒突然咦了一聲道：你便是雎兒弟弟鍾星吧？那次去你府上并未見到你，據說是去終南山習武，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鍾星便道他幾人在終南山習武小有所成，桃叟就讓幾人出山游歷一番。聽說小西山紅葉正好，便來觀賞，沒曾想在這永安寺和宛兒屬下打斗起來。又問起宛兒緣何也在這永安寺中。

宛兒道：我本是去駐蹕山明照洞看看，回路行經此地。本來不愿意帶人出去，免得礙手礙腳。可是皇兄不依，還是讓公眾侍衛隨行。這也是換了便裝，你們不識。不然也不會有這般沖突。

宛兒生性好動。于皇姑院習武后，更是無所顧忌。云姑在時尚有所節制，便是外出也是乾坤二劍隨行或者云姑自己跟隨。自從云姑幾人離開了明照洞，便無人管她了。崇禎怕她惹是生非，又怕有什么危險，總是讓公眾侍衛隨行。這一日自駐蹕山回來路過永安寺歇腳，她與寺中方丈品茶閑話，嫌侍衛們礙眼，便令他們守候在院內。后來聽到打斗聲這才出來查看，這便遇到了鍾星一行幾人。

這些人正在說話，那大內侍衛為首之人忽然喝道：什么人窺伺？

話音未落，他已然撲向寺邊的樹叢。

但他身形尚未站穩，砰的一聲被大力撞回，踉蹌后退了幾步。幾個黑衣蒙面人自樹叢中沖出，二話不說，徑直向宛兒奔去。

那些大內侍衛顯然是訓練有素，立刻將宛兒圍起，面向黑衣人站定，手中的兵刃皆已執出。

為首的黑衣人嘿嘿冷笑道：此行當真另有收獲。在這里遇到了崇禎的御妹。他一聲招呼：給我拿下。

幾個黑衣人聽令刀劍齊揮，殺向了大內侍衛。

宛兒手腕一翻，一把長劍在手，并不要那些大內侍衛保護，而是沖向了為首的黑衣人。

那人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雙掌一拍，便將宛兒刺來的長劍夾住，略用力將手掌一翻，劍尖便已折斷。

黑衣人道：你還是乖乖的隨我們去吧。

鍾星幾人乍聽那大內侍衛喝道有人窺伺，還未醒過神來，那人已經被對方的掌力拍出，隨之便廝殺起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令他們不辨所以，是以未曾出手。這時看到宛兒出劍卻被對方一招將長劍折斷，又聽他言道讓宛兒隨他們去，這才想到定是遇到了劫持之人。

鍾星喝道：何方賊人，竟視我等若無物一般。

話出口，人也已出手。雙掌連番拍向黑衣人。猿兒幾人不知京師的事情，是以遇事總聽鍾星召喚，見他出手，幾人便也向其他黑衣人出招。

這時，大內侍衛已有幾人被傷。那些黑衣人尚自心喜，沒曾想被他們看做是游山賞玩的幾個年輕人突然動手加入戰團，冷不防被猿兒幾個擊傷。

猿兒幾人得手，鍾星的情形卻不樂觀。

他拍向黑衣人的掌力被對方聳肩大力一震，登時覺得兩臂酸麻。他心中吃驚對方功力深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又連續幾招急攻而上；好在宛兒長劍折斷，猶不畏懼，配合鍾星的雙掌，堪堪未能讓那黑衣人得手。

其他的黑衣人雖然受傷，依然兇狠，接住猿兒，牛天和寇紅娟廝殺，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猿兒瞄見鍾星和宛兒似乎很吃力，便呼道：小英緣何不出手？

小英和小慧原本守護在雎兒兩人身前，惟恐這般亂戰傷了她們。一聽猿兒呼喊，便讓小慧守住雎兒和雪兒。執出黃脊喝道：看劍。

黃脊何等鋒利，劍一拔出，那黑衣人便感到了一股劍氣逼來。又聽到對方一聲厲喝，便知不妙。也是他武功已達境界，聽聲便已旋身躲避。便是如此，劍鋒所過，將他面巾劃破。

宛兒驚呼道：楚大人？

那黑衣人聽她喊破自己身份，忙將黑巾遮面，呼哨一聲先行退去。那些黑衣人聽他招呼便也一哄而散，遁入山林，不知所蹤。

見黑衣人遁去，宛兒猶自吃驚。

沒想到這為首的黑衣人竟然是原錦衣衛指揮使楚恒。她知這楚恒為魏忠賢死黨，魏忠賢死后，皇兄清理魏黨，這楚恒便在名單之首。只聽說他已由殺虎口逃竄北元，時隔多年卻在這小西山永安寺遇到，是以令她吃驚不已。

“公主，此地甚是不安全，還請快快回宮。”

大內侍衛的提醒讓宛兒醒過神來。再看自己一方，帶來的大內侍衛中已有幾人傷的頗重。若非鍾星幾人出手相助，還當真被對方得手。

宛兒道：多些幾位相助。

鍾星問道：那些是何人？緣何出手便要對付公主？

宛兒道：那楚恒本是錦衣衛指揮使，現已投靠清人。必定是暗中窺得我的行蹤，欲挾持于我。

鍾星驚愕道：這楚恒我等倒是聽說起過，是鐵靈幫的幫主。既然已經投靠了清人，緣何突然到了這小西山來？莫非是刺探軍情不成。

宛兒聽他這么一說，也覺得十分蹊蹺。

這小西山位于京師之西，自金章宗完顏璟修建了這永安寺以來，元明兩朝又屢經修建，方才形成了眼下的香山八景，碧云十景。又有八大處等殿宇樓臺，已經成了皇家后院。這些人潛入此地，定有重大圖謀。

想到此，宛兒道：莫非清軍又要有大動作？

她說罷便要匆匆回宮，向皇兄說明此事。

鍾星看她所帶領的大內侍衛已經受傷了幾人，由此地到京師還有一段路程，若再遇襲，難以抵擋；便提出道：我等也已看完山景，正要回京，不若送公主一程。

宛兒方才已見識了幾人功力，有他們同行自然安全了許多，心下歡喜道：好，你們隨我同去，我請你等吃宮廷御膳。

那些黑衣人果然不死心，守候在小西山回京城的道路上。

楚恒此行由遼東龍潭大峽谷而來，正是為清軍大舉入侵刺探軍情。因扎巴圖，胡剛等人相貌特殊，是以帶了幾個漢人高手。

他們一行將京師周圍的的明軍防務探了個仔細，便來到這小西山中。他們到了永安寺跟前恰好遇到大內侍衛和鍾星幾人打斗。由于那些大內侍衛都是便裝，他尚不知道身份。待宛兒出寺，雖然也是便裝，還是被他一眼認出。若能順便將這崇禎御妹擄走，無疑又是大功一件。即便不被那大內侍衛發現，他也是要出手的。眼見就要得手，卻被那幾個年輕人攪了局，心中大為懊惱。

起初，他以為不過是幾個游山玩水之人，看年齡也不會有多大功力。但一經交手，立刻覺察出這幾人武功都和龍行搜神手頗有淵源，只是功力較自己為淺。他正打起精神向將幾人擒住，沒曾想那女子一劍揮來竟是如此的厲害，還將自己的面目暴露，這才慌忙遁去。

他不甘心。以為宛兒隨行的大內侍衛已經被自己傷了多人，又未見有人回京師去求救兵，便心存僥幸，又在半道等候截殺。

鍾星隨宛兒一行回京，一路自是十分的警惕。他讓宛兒與雎兒兩人同乘一車，便于一起保護。自己與小英小慧行在最前面，猿兒，牛天和寇紅珠則和大內侍衛們殿后，兵刃皆執在手中，全神戒備。便是不曾出手的小慧亦將青月執出。

楚恒等在隱秘處看到他們如此戒備，無奈揮手道：撤。

這些黑衣人便幾個跳躍隨他而去。

九十七、小龍身手

西風一例挾霜吹，胡鼓撾鼙動帝師。誰令河山恒日月，高城獵獵漢家旗。

未幾日，忽然間京師動蕩起來，又是全城戒嚴。城中城外皆有大批兵馬調動。

鍾星等問訊鐘正芳才得知遼東戰事又起。

清軍分二路兵進墻子嶺、青山口。明薊、遼總督吳阿衡、總兵魯宗文戰敗而死，中官鄭希詔逃走。清軍遂長驅直入，直逼京師；大軍屯于距離京師不遠的牛欄山一代。

那牛欄山位于京東不足百里。清軍以山為營，虎視京畿。朝廷大為震驚，崇禎帝遂招宣，大，山西總兵入衛京師，與清軍對峙。方才阻住了清軍的攻勢。

聽說大同總兵亦入衛京師，司馬劍平和寇紅娟以及小英姐妹因和姜鑲不曾謀面，所以沒有什么反應。

但鍾星，牛天卻是十分的高興。他二人道：如果姜總兵來到京師，想必吳靖北和周萬城大哥兩人也一定隨軍而來。

便提出要去尋他二人。

鐘正芳道：年輕人不知輕重，現在清軍壓境，軍中甚是戒備，豈能隨意玩耍。

鍾星道：爹爹有所不知，我們在大同總兵府住了許多日子，和總兵大人以及吳靖北周萬成兩位大哥甚是熟悉。尤其吳靖北和周萬成皆是我龍行搜神弟子，和我們有八拜之交。去也無妨。再說我等習武多年，恰逢此多事之秋，到了軍中，說不定也可一展抱負，為我大明效力。

聽他搬出了為國的大道理，又加上是去拜訪故交。鐘正芳也不好再行阻止。一行六人當下便要動身。打聽到大同總兵人馬駐扎在京師城外東北數十里外的大營，便施展輕功，繞過城門，攀墻而出，前往明軍大營。

明軍大營果然戒備森嚴。守營軍士見六個年輕人快步奔來，連聲喝止。鍾星上前直接報出了姜鑲姜總兵之名，這才被引入大營之中。

見是鍾星和牛天到來，姜鑲并無將軍架子。其他幾人雖不相識，但個個年輕俊朗，身手敏捷，甚是歡喜，連忙喚出吳靖北和周萬城出來作陪，自己則去忙于軍情大事。

吳靖北和周萬城雖然年齡稍長一些，畢竟是同門同輩，說起話來便少了許多的拘束。聊了一些別后的情景，吳靖北便問起他們六人的來意。

鍾星道：我等前來，一是得知你們入衛京師，便前來探看；二是我等出了終南山，始中未能一試身手。便到這大營中來，看是否能為總兵助一臂之力。

周萬城和吳靖北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不明所以，六人面面相覷。

吳靖北勸道：你們以為這是與江湖中人打斗么？這是兩軍對壘，陣前搏殺。你等還是回家去吧。

眾人這才明白方才的大笑是輕視于他們，不禁都有些惱怒。

牛天道：吳大哥休要譏笑于我們，難道我們手中的刀劍板斧都是吃素的不成。

吳靖北和周萬城知道鍾星，牛天的本領如何，還當是幾年前的那般。另外四人雖不認識，但看來卻是一個大男孩子和三個女娃，料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惟恐在陣前搏殺之時不能制敵，反倒成了累贅，故有此言。哪知這牛天卻是不服，其他人等也面現不快，倒讓他倆為難起來。恰好姜鑲回到總兵大帳，便向他稟報幾人想法。

姜鑲笑道：幾位小英雄勇氣可嘉，但軍中不比兒戲，弄不好會要死人的。

鍾星正色道：將軍看我等是貪生怕死之人么？

其他幾人見姜鑲也是這般說話，一臉的不快。

姜鑲見幾人認真起來，便收起笑容道：本將軍決無輕視之意。若想要見識一下軍陣，你們幾個男兒留下，她們還是回去吧。說著指指寇紅娟和小英姐妹。

寇紅珠嘟囔一句：回去便回去，我們還賴在這里不成。

她轉身便要離開，卻被小英攔了下來道：出山時師父反復交代我等六人要在一起互相照應。鍾大哥他們既然留下，我們回去作甚。

忽然有人來報，清軍一股騎兵來我大營之前騷擾，如何應對？

姜鑲見有軍情，也無心再與他們幾人糾纏下去，擺擺手便上軍前查看。這廂幾人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左右為難。

見吳靖北和周萬成也不理會他們竟隨姜鑲去了。小英道：將軍瞧不起我們，我們何不也去陣前看看，若有機會出手，他不留也要留了。

幾人一聽小英此話，齊聲叫好。便一溜煙的追趕吳靖北等人而去。

到了陣前，見明軍大營柵欄圍陣，大門尚未打開。姜鑲等人登上塔樓瞭望敵情。

一隊清軍約有十余騎，來回在大營前奔跑叫陣，甚是囂張。

多年來清軍與明軍交鋒，屢戰屢勝，奪城數十座。除了當年和秦良玉的白桿兵交戰失利外，對其他的明軍少有敗績。大多數明軍將領懼之如虎，輕易不敢交戰。只有逼到城前，方才無奈迎戰。或戰死，或棄城而逃者皆有之。

前不久，清軍分二路進至墻子嶺、青山口，明薊、遼總督吳阿衡、總兵魯宗文戰敗而死，中官鄭希詔逃走。這才使得清軍長驅直入。方才有了宣，大，山西總兵入衛京師之舉。便是這姜鑲率大軍到來，也是據守京師城外，以阻清軍繼續進犯京畿；只要清軍沒有大舉攻城，他也不會輕易出戰的。

看到十余騎清軍在明軍大營之前如此囂張，姜鑲毫無迎戰之意；鍾星幾人互相一使眼色，便飛身越過柵欄，待姜鑲等人察覺，他們已經撲到了清騎跟前。

姜鑲見他幾人毫無征兆突然沖出大營，惟恐有了閃失，心下著急，忙喊道：弓箭手準備。想在這幾個年輕人不敵的時候放箭相助。

這幾個人一出大營便如狼似虎撲向那十余清兵鐵騎。

見有人出營迎戰，十余騎清兵一聲唿哨，散開來將六人圈在其中，還不時的奔跑，騰起一陣陣揚塵。

六個年輕人徒步被圍在中間，馬匹奔跑，人影晃動，竟使得大營中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如何。

六人中牛天最為矮小。只見他雙斧一揮便砍向清兵的馬腿，登時一匹馬便倒了下來，將馬上的清兵甩出。其他的清兵見狀大呼，刀槍齊上，刺向牛天。

司馬劍平和山妞寇紅娟幾乎是同時出手，一樣的身法，雙手伸出，便各抓住兩桿大槍將四個清兵拖下馬來，雙腳連環踢出，那四人立刻斃命。

這邊鍾星一步躍起，竟將一人踢落馬下，自己坐上了那匹烈馬。小英兩人初經如此陣仗，開始還有一些慌亂，看到那幾人都有斬獲，心中便也著急起來；兩人顧不得施展拳腳，執出黃脊青月，游走在剩余的清兵之間，轉眼便有數人被斬于馬下。

見這幾個不著盔甲的年輕人如此厲害，剩下的兩三人勒馬回身便逃。全無了來時的那種張狂。

小慧見他們逃竄，手一揮，青月便旋轉著緊追一人而去，只見紅光乍現，那人已經身首異處，馬匹猶負著無頭的尸首狂奔而去。青月斬落人頭其勢不減，嗡嗡著旋飛回來，被小慧收在掌中。

這明軍大營之前一戰甚是利落。十余騎清兵僅有兩人脫逃。其余皆被六人所殺。

塔樓之上姜鑲等人正在為他們擔憂，忽然見煙塵散去。看到片刻功夫，竟有近十人被鍾星等人所斬殺，而他們卻毫發無損，心中大喜。一揮手，軍中便壘起了得勝鼓。大開營門，將六人迎回了大營。

吳靖北等人未曾看得清楚幾人用何身手斬殺清兵，卻都看到了最后那把彎刀旋殺清兵的一幕。咋舌暗道：莫非這就是江湖中傳聞的黃脊青月不成？但卻不知如此神兵利器如何掌握在這兩個不起眼的小女孩子手中。

回到大帳，姜鑲自是對這幾個年輕人刮目相看。六人如此威猛，當真可以以一擋百尚且有余。若明軍皆若此，何愁清軍不敗。

姜鑲立馬喚人斟茶道：軍中不能飲酒，但本將軍以茶代酒，且敬諸位少俠一杯，說罷一飲而盡。

幾人自可以留在軍中無疑。

經此小小一戰，明軍大壯聲威，清軍連續數日不復叫陣。

又過數日，兩軍大戰幾個回合，各有傷亡。清軍見久無進展，便拔營而去，退回遼東。京畿之危便也解除。

各路入衛之師陸續返回守備之地。姜鑲帶領大軍返回大同，鍾星等人不便相隨，這才回到鍾府。

說起陣前大戰的情景，將鐘正芳和雎兒驚的是目瞪口呆，咋舌不已。尤其雪兒最是羨慕，恨不得自己也是男兒之身，一同去陣前殺敵。

既然京畿解圍，眾人也便消停了許久，復將京師繁華之處游了個遍，直到感覺厭煩為止。

幾人念起藥公之言，便想到綿山一行。看他們個個少年英雄了得，鐘正芳也不復擔心，由他們四處游歷，歷練一番。只是叮囑鍾星閑暇時一定回家看看。

雎兒私下將鍾星叫到一邊道：一有元公子消息便盡快的告知姐姐。鍾星雖知姐姐此念恐怕已成空想，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六人本打算前往綿山。鍾星忽然想起來京師之時所救得沈皓和書生曹之孝來。當時由于看到火藥庫爆炸，擔心家人的安危，顧不得與二人告別便狂奔而去。過了這許久，也不知兩人狀況如何。

曹之孝和沈皓皆未提及在京師的住處。想他們也是暫時住于京師，只怕是這會兒早已離開。途中曾經聽沈皓提起自己老家于HD的老宅。幾人便想繞道HD去探看一下這位落魄的縣令。

然而一到HD，意想不到的事情讓他們耽擱了許多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