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大婚之日

綿山。落云山莊之中是一派忙碌。

甄世奇從未有這般高興過。自己的三個弟子又重返綿山，這次和上次不同。大弟子燕易帶回了云姑，這云姑說起來也是五龍的傳人。三弟子徐方石也帶回了白素貞和蘭兒。三個弟子游蕩江湖多年，現在終于都有了自己的歸宿，焉能不喜。上一次綿山相聚為女兒若水辦了婚事，這一次便要為燕易和徐方石舉行婚禮。這一番忙碌自是避免不了的。便讓山莊中人下山采購諸多物品，為兩人大婚做準備。

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燕易等人插手。云姑和白素貞等人都是初次來到綿山，甄世奇便要燕易帶領她們四處一游，領略綿山奇景。

這些年來，燕易和徐方石游歷江湖，無暇回到綿山，也不免有一些陌生和新奇。難得江湖上這一段日子如此平靜，雖說在這里等待元珠和霜兒，但尚未到約定之期。剛好趁此閑暇重游故地。便應了師父甄世奇，領著云姑，白素貞以及蘭兒和乾坤二劍幾人去看綿山的諸多景致。

綿山屬太岳山脈。曾因晉國介子推之事，被晉文公更名為介山。并將清明節前一天介子推母子被焚之日定為寒食節。此日不許燒火，家家冷食，以為紀念。

綿山早在北魏時期便建有眾多寺廟，到唐初已具有相當規模的佛教禪林，俗稱“九里十八彎，二十四座諸天小廟”，各處羅列。加上奇山秀水，群峰擁翠，可謂是美不勝收。有詩云：萬壑千崖增秀麗，往來人在畫圖中。

一行人等出得落云山莊向山中徐行數里，便看到一寺依山而座。登石階至山門便可看到額匾上書：回鑾寺三個大字。燕易早年隨師父甄世奇于山中習武多年，自然知道其中典故，便介紹道：這回鑾寺是由于唐太宗欲登山禮佛未成，至此回鑾，故名。

唐太宗有詩云：“回鑾游福地，極目玩芳晨。寶剎遙承露，天花近尺春。”寺院內古松、龍槐、杉楸等樹木蔥蘢，形似傘蓋，給古剎增加了不少清幽。

離寺向南沿山腰間小路曲折而行入綿山腹地。沿途兩山對峙，怪石嶙峋，風景絕佳。前有***似的石峰，答薛茸結，泉水垂滴于下面石池中，水質清涼透明，沁人心脾，這就是“峰乳泉”，俗稱“母**”。過棧道到小須彌、中巖寺，可見白云洞內涌出云團，變幻莫測，令人驚嘆不已。

眾人皆饒有興趣，尤其蘭兒和乾坤二劍更是若小鹿一般跳來跳去，不時的大呼小叫，驚奇不已。雖說她們也曾看到過白蛇峪和駐蹕山的美景，畢竟風光不同。

燕易指著前方道：你們看前面更高處那近二百的陡峭石階便是通往綿山中心抱腹巖的天階。

眾人到得近前看去，山巖上部突出，下部凹回如穹窿，猶如兩手抱腹，且腹中空空。巖中有寺，稱抱佛寺。寺中有殿宇二百余間，可容數千人。當初那鐵靈幫便是在此地屯集了數百鐵靈以作江湖爭斗的殺手。自抱佛巖向東有鐵索三十余丈通向鐵索嶺。更是奇險無比。燕易道：當年師父便是要我等在這石階和鐵索上練就躡云步。

幾人流連忘返，還待游玩下去，山莊甄世奇著人來喚道：山莊有故人來訪，可盡快下山一見。

幾人隨傳信者回到落云山莊，見一車三馬停于莊前，趕忙來到山莊大廳。原來來訪者竟是戴茂才父子和云龍元珠二人。那戴茂才臥于榻上，臉色蒼白，顯然是受了重傷，朱三省正在為他料理傷口。甄世奇吩咐莊丁為戴茂才取自家配置的綿山傷藥。燕易等向師傅行禮后趕忙上前探看。

問及事情經過，燕易頗有些內疚道：我等于太谷行事，卻累及前輩遭此一劫，實在抱歉的很。

戴茂才道：除掉福壽山莊淫賊，是俠義中人所為，是我等的本分。不關燕大俠之事，何來慚愧一說。又對徐方石道：我等到了山莊方知二位正臨大婚之際，實在打擾，倒是我們不好意思的緊。也好，我為二位剪裁的新衣順便帶了來，剛好不誤新人所用。只是不知燕大俠亦是大婚，未能一并裁得，是為遺憾。

徐方石和白素貞見他傷的如此，尚還不忘裁衣一事，心下也是萬分的感激，連連道謝。

甄世奇道：戴大俠之事以后細說，先養好傷勢為重。

眾人聞言，便不復打擾。安頓好戴茂才，這才與玉龍元珠兩人寒暄，說些別后之事。看到他二人來到，計算日期也已臨近約定之時。只是姬龍峰霜兒等人尚未到達。便商議這兩日便行大婚之禮，免得霜兒等到來，誤了行程。

兩天之后。山莊張燈結彩，雖沒有外人來賀，單是山莊之人也是人來人往，面帶喜色，熱鬧非常。兩對新人拜過師父甄世奇，便成百年之好。隨后便是設宴飲酒。

眾人正飲的起勁，卻有人來報：山下有人拜莊。

拜莊者正是錦衣衛指揮使厲顯純一行。

厲顯純此次帶錦衣衛十余人出京有兩個目的。一時為了追尋黃脊青月的下落，二是為朝廷搜羅江湖高手。魏忠賢伏誅之后，崇禎帝將魏閹死黨一并清除，坐罪者數百余人。那東廠和錦衣衛中亦牽連頗多。是以原十三太保中，楚恒潛逃帶走了不少的高手。這厲顯純擢升為指揮使，自然覺得人手匱乏，不足以用。便四處張羅好手，補足空缺。

他于江湖之中素聞綿山落云山莊甄世奇乃當今為數不多的武林高手之一，在與鐵靈幫的決斗中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便想：此人手下定有好手可為己用。恰好途徑綿山，便登門拜莊。

聽到有人拜莊，甄世奇和眾弟子不明所以，還以為是江湖人等前來挑釁，便一起來到莊前。出門一看，竟然是十余身著錦衣衛服飾的人馬。

甄世奇素來不喜與朝廷中人來往，是以和厲顯純并不相識。冷冷道：來者何人何意？

厲顯純著人遞上拜帖，甄世奇這才知道面前為首者居然是朝中錦衣衛指揮使。但他不為所動，依然冷冷道：我落云山莊素與官府沒有往來，不知大人何故來拜。

見他不冷不熱，看了名帖之后依然沒有讓客進門之意。厲顯純尚未表現出什么，一旁的支匡卻掛不住臉皮，有些惱怒道：呵呵，好大的架子。

其實，甄世奇早就注意到了一直在厲顯純身邊的這個臉色陰鷙的老者以及人群中那幾個普通著裝的人等。他早就看出這些人均不是普通人物，個個都身負武功。聽到他那言語，也不理會，將袖子一拂道：道不同不相與謀，你們請回吧。

這厲顯純倒很沉得住氣，他知道大凡高人，都很乖張，若非機緣得巧，沒那么容易三言兩語便能套上交情。更何況自己這是有求于人家，自然不能發火。便哈哈笑道：既然甄大俠不與面子，我等便先行告辭，來日方長，后會有期。

說罷一揮手，眾人上馬便要離去。恰在這時，有人高喊道：想走，怕沒有這般容易。

厲顯純聞聲勒馬轉身一看，自甄世奇身后躍出一人來，此人正是燕易。

燕易未先稟明師父便先攔下厲顯純一行，令雙方眾人都是一驚，不知他出于什么緣故。正待要詢問。

燕易將手一指支匡身后的幾個灰衣人道：這三人便是在太谷做下幾起奸殺命案的淫賊。想必后來火燒綢緞莊，打傷戴前輩的也是這幾人。我還想去尋這幾人，沒曾想他們倒大膽的送上門來。豈能讓他們輕易地離去。

厲顯純不明就里，一時不知如何說話。那支匡一聽此話，自然是心知肚明。那一日救出師弟鐵丹佛，鐵丹佛卻說要辦理一些事情才走，想必就是去殺人放火。但事情又做的不利索，反倒留下了活口，以至于引出今日的麻煩來。

鐵丹佛倒也知趣的很，知道燕易是沖著自己和呂杰賽貂蟬而來。便接口道：哼，我鐵丹佛也正要尋你報那日之仇。跳下馬來便要和燕易動手。

他本不是燕易對手，那一日也是被燕易所傷。只是今日有師兄支匡在身邊，另外厲顯純十幾個錦衣衛高手在場，說什么也不會讓自己吃虧，這才如此大膽叫陣。

支匡明白自己師弟等人做的事情是不能說到明處的，不然厲顯純也不好相幫。便想將水攪渾。于是向鐵丹佛喝道：你給我回來。

鐵丹佛見師兄生氣，便退回到自己一方，怒目而視。

支匡道：厲大人此行，無非是看重甄大俠江湖聲名，特來拜莊。爾等無禮，與人顏色相看，拒絕也便是了。現在又出言狂妄，還要留人，難道說我等怕了你們不成。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留人。

說話間跳下馬來，手指一屈一伸，已將一粒彈丸射向莊前一棵碗口粗的大樹。那大樹簇簇抖動了一下，彈丸已被射入樹干。不多時，那樹葉由綠轉黃，竟然瞬然間枯死。

他這一招丹毒焚心確實厲害。射入樹干顯示出深厚的內力，而使樹木瞬間枯死則是表明了那毒藥毒性非常。他這是無法說出道理來，只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也好走人了事。沒曾想他不出手還罷，這一出手反倒惹得甄世奇的不滿來。

本來他不愿和官府中人相交往，也只是冷言拒絕了事。但現在看支匡張狂，出手便是這般歹毒。雖說沒有傷人，卻也分明有恫嚇之意。素來高傲的他哪里容得他人在莊前耍橫。便道：這位大人功力頗深，只不過在這里用錯了地方。

說著未見身形如何移動，已經到了那棵枯死的大樹跟前慢悠悠道：樹已枯死，留之無用。將手掌向樹干周邊劃了一圈，輕輕一拍，那大樹轟然而倒了下來。

這一招看似毫不費力，卻令支匡臉上也變了顏色。厲顯純在馬上雖不動聲色，心底也是暗暗驚嘆這甄世奇的功利深厚。支匡雖厲害，但以使毒為長，終非正道。當真動手，絕非甄世奇的對手。

他便也跳下馬來道：二位都好手段。不過，我等此次前來卻非為尋仇，乃是誠心拜莊。甄莊主這等待客，有失大家風范吧。至于你們相爭之事，本指揮使并不知情。不過既然他們隨我而來，那便是我錦衣衛的分內之事。甄莊主可否賣我厲顯純一個面子，讓他們先走。至于以后你們相遇，那便是江湖之事。隨你們按照江湖規矩辦理，莊主以為如何？

甄世奇見他如此說道，又一想，看來這些錦衣衛都絕非庸手，若當真廝殺起來，也難免互有傷亡。再說今日是燕易和徐方石的大婚之日，刀槍相見未免大煞風景。也不許燕易等說話，一揮手道：厲指揮使說的是，你們都去吧。

厲顯純招呼支匡道：帶著他們幾人走吧。上馬向甄世奇一抱拳道：后會有期。便縱馬奔下綿山。

待他們走遠，燕易還道：那等淫賊，師傅卻為何讓他們下山？

甄世奇道：易兒，你過于莽撞。這等淫賊，你將他送官，或者在江湖誅殺，都不為過。但他們此時卻是和錦衣衛一路，你若強行留人，那便是和官家作對。豈不是要給我綿山惹來諸多麻煩。

燕易知道師傅說的有道理，但又看不得這等淫賊逍遙法外，便嘟囔道：那便任由他們為害江湖不成。

甄世奇道：為師不是這個意思。日后你們師兄弟出山，如何處置我都不管。便是我遇到他們也不會手下容情。今日暫且算了吧。

眾人不再說什么，便都轉回莊內，繼續未完的大婚之酒。不過這時飲起來全然沒有了當初的味道尤其怕面對戴家父子。草草又飲了幾杯酒，便都歇息去了。

甄世奇也知有些對不住戴家父子。但知道了戴仲苗已經拜燕易為師，那也就是自家人，便交代燕易悉心教授仲苗武功。自己則用心調理戴茂才的傷勢，以彌補心中的愧疚。好在他父子二人現在無甚牽掛，正好可以在落云山莊多住些時日，便是來日燕易等人要去尋找元驤兩人的下落，自己依然可以傳授仲苗武功。

如此過得數日，已經到了約定之期，但還未看到姬龍峰等人到來。少了霜兒，燕易等人自然也不好先行上路，也只有耐心的在山莊等待。

八十一、皇陵古鏡

姬龍峰一行出了終南山，又去重陽宮與玄塵道長道別，便走潼關進入山西地界。因與元珠有約一個月后到綿山會合燕易等人，計算時日已過了半月有余。不敢再行耽擱，只想盡快的趕往綿山。

一行人到了潼關，官兵盤查甚嚴，大不同于以往。進入潼關以后，發覺時常有官軍來往，如臨大敵。幾人欲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居然家家爆滿，住宿的多是江湖中人。姬龍峰的人并非第一次經過這潼關，感覺到這里似乎要有大事發生。

待尋得客棧住下，郭晉忠道：我且去向掌柜的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何事。

不多時他便回到房間，掩上門低聲說道：打探清楚了。我等在終南山耽擱多日，竟不知這些日子當真發生了許多大事。最近陜西農民軍此起彼伏，揚言要攻破潼關，是以朝廷震動，多派官軍加強守備。至于那些江湖人等聚集于此地，只怕和我等還有一定的干系。

姬龍峰不解問道：這些江湖人干我等何事？

郭晉忠先去門外看了看無人，這才掩門更加低聲道：據說，這些江湖人南北皆有，都是沖著什么神兵利器而來。說是江湖上出現了一把鴛鴦劍和一把彎刀，皆有靈氣，可御氣飛行，斬人首級于百步之外。我在想，這不是說的黃脊青月么？

姬龍峰笑道：前輩此言差矣。那刀劍我在懷仁小清涼山一戰使用過，好是好，遠沒有這般神奇。另外，我們已經將刀劍送往終南山桃叟前輩之處，這些江湖人等又怎么得知？

郭晉忠道：你既然在小清涼山與他人爭斗時使用過，焉知那些人不會將消息傳播出去？幾經口口相傳，難免不會走樣。說的這般神奇也就不奇怪了。江湖中人最愛神兵利器，一經知道，無不覬覦。這也就好解釋為何這里聚集了這許多的江湖人物了。說罷有些憂郁道：恐怕終南山或許有些麻煩。

姬龍峰道：前輩多慮。你也見過桃叟前輩的功力，那已經是世上少有匹敵。更還有藥公夫妻相助，似這等江湖人物，便是尋到終南山又能奈何？你且寬心吧。

郭晉忠點點頭道：說的也是。這些江湖中人便是找到那里，也是自找沒趣。

幾人在潼關客棧歇息一晚，次日便趕到了風陵渡口。見過渡之人甚多，有些人裹帶行李，拖家帶口，竟似欲過河躲避兵禍一般。

見一時擠不上渡船，幾個人便尋了一家茶棚等待。遠遠望去，對面有大船駛來。大船漸漸靠岸，姬龍峰目不轉睛的盯著大船之上的人們。

大船上人馬皆有。站立數十人居然個個黑氅白靴。其中還間雜著幾個灰衣人。待那些人上岸，翻身上馬，姬龍峰自言自語道：怎么會是他們。也不復說話，將岳童拉轉身來，背對著那些人馬。

好在那些人并未注意過渡之人，上了馬便呼嘯而去，直奔潼關。

郭晉忠狐疑的問道：這些人的穿戴似是京城廠衛之人，姬大俠如何認得？

姬龍峰見那些人馬走遠道：正是京城廠衛。為首的那人是錦衣衛指揮使厲顯純。那幾個灰衣人中的老者便是毒王支匡。在小清涼山和我打斗欲奪取黃脊青月的便是他們。小英姐妹也是被支匡的淬毒暗器所傷。

郭晉忠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這錦衣衛素來不管邊境軍情。他們來到潼關怕也是與那刀劍有關。看來咱們這一路不很安穩，咱們還是不要走這官道，免得惹來麻煩，誤了行程。

姬龍峰問道：前輩是說不過這風陵渡了？

郭晉忠點頭道：正是。咱們走另外一條道路，或許比這條路更為便捷。說罷，一招呼岳童和霜兒便離開風陵渡徑直向北而去。

幾人知道郭晉忠是一個老江湖，便不多問，只是跟隨他疾走。行的百里，郭晉中一指前方道：前面便是蒲城。時間尚早，咱們就不入城歇息了，直接向東北繞過蒲城走五龍山的山路。

行到山中，天已昏暗。姬龍峰放眼四顧，滿目都是荒山野嶺不見人家，便打趣道：看來咱們要夜宿荒野了。

郭晉忠笑著回答道：咱們已經進入了皇家園陵，何愁沒有宿處。

說罷，便又帶領幾人疾行數里，暮色中突然看到兩排高大的石像矗立兩旁。近前一看這石像皆是些石馬，石獅，間或還有一些石鴕鳥。果然是皇家陵園的氣派。

再向縱深不遠，便有一碑亭。幾人于亭中坐下歇息。

此時夜幕降臨，四周一片黑暗，間或有蛩鳴傳來，更覺寂靜。姬龍峰用火鐮點亮火絨，看那亭中石碑甚是斑駁，一些老苔遮掩，已經辨不清楚字跡，不知是何人碑銘。石碑只有下半截，那上面一段也不知丟在何處。

岳童嘟囔道：既然是陵園，說穿了就是死人墓。我們豈不是要陪伴死人入寢。

郭晉忠笑道：你娃子想的美，若是能陪此人入寢怕還是不容易呢。你可知這是何人銘碑。

其他三人都應道：不知。

郭晉忠捋捋胡須慢條斯理道：說出來莫要驚著你們。這本是唐朝元獻皇后楊氏的碑銘。這半截看不出來，不過另一段卻寫得明白。

姬龍峰贊道：前輩真是博學，令在下佩服。

郭晉忠不好意思道：老朽哪里是博學，也只是偶然的機會得以看到罷了。這元獻皇后原本是楊貴嬪，皇后是后封的。她死在唐玄宗之前，待唐玄宗死后葬于泰陵，便將她附葬在這里。大概陪葬的還有那高力士。

姬龍峰問道：前輩是怎樣得知這些的呢？

郭晉道道：那還是多年以前的事情。我曾經走過這一條道路來到泰陵所在的金粟山中，也曾經在這碑亭歇腳。距此亭不遠，因被石角磕絆，無意中發現了另一半殘碑。上面寫的清楚。我當時還從殘碑旁邊撿到一面古鏡，便是霜兒日常所用的鏡子。

聽他如此說道，霜兒啊的一聲道：原來我用的那面鏡子居然是死人的東西，呸，呸，多不吉利。

霜兒說著便從包裹中翻出那面古鏡拋向遠處。只聽咣當一聲，那鏡子似是碰上了硬物。

郭晉忠阻攔不及，連聲道：可惜了，可惜了。便起身要去尋找。一轉身登時呆立當場，連連呼道：奇怪，奇怪，你們快過來看。

聽他呼的怪異，其他三人皆起身來看，也驚呼出聲。

只見適才霜兒拋那古鏡之處，泛起一片幽幽白光，將周圍的山影樹影照的愈發陰森。幾人向那白光走去，看到那白光正是地上的古鏡發出。

郭晉忠欲彎腰拾起古鏡，更令人驚詫的是那古鏡似有一只無形的手拖著，漸漸向一旁移動，待移動了數尺后倏忽間蹦起，落在了一塊方石之上，近前一看，那塊方石是一塊殘碑，平斜著埋于地下。只有一少部分裸露在外面。那古鏡儼然嵌入殘碑上面的凹槽之中。郭晉中摳了幾下紋絲不動。這時那白光漸漸黯淡下來，周圍又回到了先前的黑暗。

姬龍峰道：這鏡子甚是古怪。

郭晉忠點頭道：的確古怪的很。這殘碑便是當年我見到的那一塊，只是現在裸露的更多了些。看這鏡子嵌合的如此嚴密，應該是碑上原物。物歸原主，也就由他去吧。咱們且回去睡覺。

其實他心里想的是在這夜間，陰氣甚重，保不準還能有什么怪異發生，所以不愿意再去理會這面古鏡，便如是說。

幾人都被剛才的怪異現象所困惑，久久才入睡。這一夜倒也相安無事。

天已破曉。忽聽得霜兒啊啊幾聲，十分的驚恐。姬龍峰一躍起身相看，郭晉忠和岳童也被驚醒。看到霜兒坐在那里，兩眼直直的瞪著前方。郭晉忠上前拍了一下問道：霜兒，是不是做噩夢了？

霜兒這才清醒過來。余悸未消點頭道：嗯。適才夢見一個女人從那面鏡子中走出來，面目看不清楚。向我說道：鏡之思之，思之得之。。后面好像還有兩句記不得了。

郭晉忠安慰道：許是昨晚那鏡子的古怪惹得你做夢。莫要害怕。

幾人隨便吃了些干糧便要繼續趕路，似乎都忘記了那面古鏡。行走了丈余，霜兒忽然面色蒼白，四肢無力，癱軟下來。恰好被一旁的岳童攙扶起來。喊道：前輩，姐姐好像生病了。

郭晉忠聞聲返回身來試了試霜兒的額頭，又把了一下脈，道：奇怪，脈相平和，也不發熱，這是什么病癥？

霜兒無力道：我只是覺得身體很軟，一點也提不起氣力來。

姬龍峰道：許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不如再回碑亭歇息一下再走。

幾人又將霜兒攙扶回碑亭坐下。霜兒竟然覺得好了許多，便道：沒事了，咱們繼續趕路吧。哪知一出碑亭沒幾步便又萎頓在地，動彈不得。如此這般三番兩次，都是一回碑亭便見好，一出碑亭便寸步難行。

幾人連呼怪異，卻又不得其解。岳童嘟囔道：真是奇怪了，比昨晚那古鏡的事情更加怪異。

他這一句話提醒了姬龍峰。自語道：莫非真是那古鏡作怪不成？

姬龍峰說話間便趕到昨晚看到的殘碑之處，那古鏡靜靜的嵌在石碑上，端詳了半天，也看不出端倪。姬龍峰索性拿出帶在身邊的截金短劍，試圖將古鏡翹出來。擺弄半天，古鏡紋絲不動。隨后趕過來的郭晉忠換手試著取出，也是毫無用處。

岳童攙扶著霜兒來到跟前，原本還軟弱無力的霜兒此時居然和常人一般，不需要岳童繼續攙扶，看到兩人束手無策，便道：我來試試。細細的指尖一扣，那面古鏡竟然輕松地取了出來。看上去毫不費力。這可讓姬龍峰吃驚不已。心思，難道自己短劍之力，還不敵霜兒兩個指尖不成。心下狐疑，也不說出。

只見霜兒拿著那面古鏡走回碑亭，將它裝入行囊之中。回身招手道：我沒事啦，咱們走吧。說著便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路上。這邊三人眼見她行出約半里有余，也無甚異常，這才放心的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