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寧取出利刃割破手指，血液滴在令牌。

一層烏青色的光釋放出來，莫寧笑道：“這個組織看起來很邪惡啊，連光也是一種詭異的顏色。”

冷女的身高在女人中算是高挑，身材并沒有荒族女人特有的魁梧。

她本來緊張的情緒因為莫寧這句話放松不少，展顏一笑道：“其實黑暗宮殿的主人并不干涉這些巫師的所作所為，說是組織，一般很少會有什么條條框框將人束縛住，大多數更像是一個自由王國，在這里，你可以選擇善良，也不排斥邪惡，黑暗宮殿的核心理念只是為了將一群巫師召集在一塊。”

“黑暗宮殿，名字有夠黑暗，那么你們為什么要挖去別人的天地骨？”莫寧將令牌拋飛半空，翻轉著落入他掌心。

冷女道：“我在為融骨宮做事，尋找一些天賦極高的少年，取掉他們的天地骨為那些地位高貴卻天賦不佳的荒族融入體內，這樣他們無需修行就能締結荒骨。”

莫寧一把握住令牌，拳心放在桌面，眼睛也看向冷女，嘴角帶著一絲驚訝，“還有這種事情？融骨后難道不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嗎？”

冷女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其中一環，真正融骨的事還是巫師親自做的，你知道的，那些巫師的手段和他們的性格一樣古怪。”

巫師是一群鉆研天地自然規律的學者，他們熱愛自然又破壞自然，善于煉藥、淬骨、醫治、陣法等等旁門雜道，在人族很受敬仰，如果能交好一位巫師，再很多時候會起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莫寧也是基于此才決定加入黑暗宮殿。

“涼亭書院的夫子是一位巫師？”

莫寧暗暗道，夫子隱藏的很深，而且心狠手辣，不知道殘害了多少學子，毀壞了多少部落。

許泊也是受害的一員。

和許泊正值同樣青春年華，未來充滿無限可能的少年便成了他們作惡的對象。

“天亮，我們去找找巫師。”莫寧端起的茶放在嘴邊，說完輕輕啜了一口。

這茶是取自荒族寒冷區域的冰寒茶，融入水中反而會帶來一點溫熱。

這十分符合這片環境的習性。

冷女搖頭道：“巫師性情孤僻，大王要做好被拒絕的準備。”

她顯然猜到莫寧是為了許泊而去尋找夫子。

冷女在外站了一夜，莫寧在屋中睡了一夜。

天微微亮，春天的腳步踩住了冬天的尾巴，剛剛冷了幾分的天氣再次變得溫暖，獨屬于北瘠域的燥熱在清晨便又叫囂起來。

莫寧與冷女找到夫子。

夫子正捏著一塊糕點放在嘴邊咬了一口，他坐在一張披著獸皮的靠背椅，身子微微向后靠著，旁邊桌子上放著一個骷髏頭。

“早，夫子。”莫寧信步走入夫子的宅子。

夫子沒有抬頭，一口一口吃掉糕點，幾滴血液從糕點中滴出。

淡淡血腥味彌漫。

餡兒是生的血？莫寧收回目光，他敏銳的發現夫子的氣質與之前截然不同。

夫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左手捏著的獸皮上，這是一份天機閣散布荒族的關于奇聞異事的晨件。

對于不速之客的莫寧，他沒有抬眼睛，與之前的溫和禮貌形成鮮明的對比。

事情成功的可能已經來到最低。莫寧還是張口道：“沒想到夫子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巫師，那許泊的骨，莫非夫子看上了？”

夫子吃完糕點，端起桌面的熱茶抿了一口，茶水沾濕他的嘴唇間短短的髭須。

“寧才是真正讓人驚訝的，多大了？”

“再有三個月十八了。”莫寧道。

夫子放下茶杯，雙手將晨件齊整疊了三次，他似乎想起什么，笑道：“你聽說過沒，一張紙最多只能疊八次？”

莫寧“啊”了一聲，他還真的沒有注意過這種事。

“一個人經歷太多的折磨，終有一天會走到盡頭的。”夫子抬起目光，恰好對上莫寧雙眼。

莫寧一怔，這一雙眼睛充滿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只是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被塵埃覆蓋，這一刻忽然有風吹走了他眼中的塵埃。

“那你說經歷層層折磨的人的盡頭，會出現什么？”

莫寧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明明夫子在看著自己，可是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自己的身軀，穿透了身后的房屋，穿透了遙遠的山河。

莫寧搖頭。

“是希望。”夫子忽然笑了，臉上的皺紋一下子讓他顯得極為蒼老。

莫寧道：“夫子，你在說什么？”

“希望，你就是我的希望，我可以換回許泊的天地骨，可是你要答應我一個請求。”

“什么？”

“讓我隨你一起走。”夫子站起身。

莫寧一怔，“什么意思？”

“讓我成為你的御用巫師，在黑暗宮殿，人們都稱呼我白藥瓶。”夫子道。

“白藥瓶？很有趣的稱呼。”莫寧笑道，他知道，夫子心中定然有一件極大的心事，只是以許泊之事不足以向他說出這種不合理的請求，才會出此下策。

“云一應是你之前的棕螟樹？”莫寧抬眼看了一下夫子，嘴角有著淡淡的笑。

荒族中有許多稀奇古怪的生物，棕螟這種生物常年棲居棕螟樹上汲取養分，直到棕螟樹徹底枯死或者遇到更好的棕螟樹，棕螟才會離開。

在這個期間，棕螟為了保證棕螟樹活的更久，它會主動吃掉殘害棕螟樹根的棕蟻。

“沒錯，我是棕螟。”夫子道。

莫寧道：“身邊有一位辨識草藥，能換荒骨的巫師，我未必會吃虧，這棵棕螟樹我很愿意當的。”

夫子點頭，與莫寧在半空擊掌。

莫寧帶來許泊。

更換天地骨似乎并沒有太過費力，當許泊從房間走出時，他的步伐變得有力，臉上也顯出紅潤光澤來。

許泊單膝跪地道：“寧大哥，你是我的再生父母，之后許泊為大哥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莫寧道：“病已好，這阿妹還需要我來照顧嗎？”

許泊撓撓頭，“以后阿妹自然是由我這哥哥照顧。”

莫寧點頭道：“好好治好你阿妹，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大哥可不需要你什么赴湯蹈火，別忘了，你家里還有奶奶。”

許泊一怔。

黃沙中，許泊抱著阿妹站在路口看著莫寧一行人的背影，他默默握拳，喃喃道：“大哥，我一定會追上你的步伐的。”

路上，莫寧淡淡道：“夫子，我還是這樣叫你吧，夫子更順口，那云一應我必殺之，不過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是我殺的。”

夫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拱手道：“棕螟找到了新的棕螟樹，那原來那棵自然沒用了。”

夫子的身影消失在風沙中。

虎一只覺毛骨悚然，夫子給他的感覺很恐怖，讓人不寒而栗。

他遲疑道：“大王，他既然會背叛云一應，你不擔心他背叛你？”

七十三根荒骨！這是莫寧將雷霆珠內積蓄的力量全部耗盡得來的力量。

他是上品天地骨，再有原先體魄的力量，一身力量已有三百赤虎之力，便是一座小山，也能扛起來。

莫寧道：“我可是棵參天大樹，走吧，回去看看那些家伙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