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兮兮的，先洗干凈。”

蔣一瞥了一眼莫寧，皺眉道。

莫寧仔細看蔣一的面容，沒有荒族特有的硬朗，皮膚比荒族更細膩白皙，眉眼輕淺頗有幾分陰柔。

兩人來到一處房間，莫寧放心大膽地修理面容，因為他發覺，蔣一似乎從未正眼瞧過擔子原主人，兩人交際甚至都很少。

不是什么好事情！莫寧一邊洗漱一邊想著，若不是聽蔣一談起此事與阿娘那件事有關，他自然不會如此配合。

蔣一扔來一件錦衣，道：“穿上這件衣服，我們主要陪她們聊天，她們高興了你也有不少好處，盡量不要拒絕她們的請求。”

莫寧道：“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吧？”

“只是聊天，你知道的，那些大部落衣食無憂，他們與我們這些夾縫里求生的荒族完全不同，附屬部落每年上貢的食物便足夠他們吃喝，還有富余，至于上族女人更是不用外出狩獵，他們年齡大了，無所事事，難免孤獨。”

“多大？”

我還不滿十八歲啊！

“不是那些十八歲女人，放心，也不會大到五六十歲，只是一個三十歲左右，早就忘記荒族艱難奮斗史的婦人。”蔣一在一張梳妝鏡前擦拭胭脂，這讓莫寧眉角直跳。

“你在干什么！”

“其中一個女人的特殊癖好罷了，別在意。”蔣一穿上女裝，聲音也變得纖細。

這個時候莫寧才知道為何總覺得蔣一有這陰柔的氣質。

他恐怕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不多時，一個翩翩公子旁隨著一個白裙“女人”。

“放心，沒人發現的。”

兩人翻過暗山崗，眼前出現一條阡陌小道。

莫寧忍不住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別問，我們只需要獲得自己想要的不就好了？知道太多反而會出事。”柔柔的聲音從蔣一嘴里傳來。

莫寧強忍不適，道：“什么都不知道，總感覺不踏實，我不去了。”

蔣一伸手摁住莫寧，聲音中流露出一絲威脅的意味：“我已經告訴他們，不去的話，你的后果很慘。”

阿娘到底被賣到哪個大部落？莫寧越加好奇。

他支支吾吾，咬牙道：“好，我去！”

這是一處位于斷崖處的青石壘起的房間，通光通風良好，蔣一來到扇形石門前三重一輕的敲門，石門開了一條縫露出個眼睛，看見長發飄飄，衣著白色連衣裙的蔣一，眼睛上下打量，又瞧了一眼身后的莫寧，眼中光彩亮了幾分，徹底打開石門，門口站著一個圓臉挽著發髻的中年女人，她沒有穿獸制皮衣，白色貂皮斜斜裹著半邊肩膀，另一邊露出白皙的皮膚，臉上補著淡淡胭脂，但難掩眼角下時光刻印的皺紋。

領著兩人進屋，一張毛毯座椅放置靠墻的位置，短發瘦小的女人半倚在上面，她的胭脂擦的更濃，吊梢眼顯得有些刻薄。

看見俊朗的莫寧走進來，她坐起身招招手，蔣一從背后推了一把莫寧。

莫寧“乖乖”坐在瘦小女人旁邊，打量女人，想要從她身上找到有關身份的證明。

“你多大啊？”女人柔柔說著。

莫寧撓頭道：“快十八歲了。”

“是哪個部落的，模樣挺俊俏的。”女人隨意說著。

嗯？似乎她們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份被知道，如果她們想要刻意隱瞞就不會將話題帶到這里。

很自信啊。莫寧想著。

“周氏部落。”莫寧亂掐了一個部落，他睜大眼睛道：“阿姊呢？”

“阿姊？”瘦小女人右手食指指向自己愣了一下，然后發笑道：“阿弟，討得阿姊歡心，阿姊就告訴你，而且還有額外好處哦？”

她輕輕點了一下莫寧的鼻尖。

莫寧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從毛毯椅子站起來走到瘦小女人身后，為其輕輕揉著肩膀，一面詢問力道怎么樣。

瘦小女人放松身軀，瞇起眼睛，伸手摸著莫寧臉頰。

陽光從焦黃色的薄紗中射進來，落在墻壁形成一片淡黃色的光幕，上面兩道人影在互相吞吐，仔細去看卻是蔣一和圓臉女人。

瘦小女人呼吸也有些急促，他一把拉住莫寧，莫寧忽然貼耳道：“阿姊，你是那個部落的？”

熱氣貼著女人的脖頸竄入她的衣領，讓她的皮膚泛起微紅，她瞇起眼睛。

“阿姊？”

“我是云氏部落的。”

他們將阿娘賣給了云氏部落！莫寧一顆心往下沉。

云氏部落乃是方圓千里所有部落的上族，真正的龐然大物，只是附屬部落每年上貢的食物和女人便數不勝數，哪怕是云氏部落的一個旁支子嗣來到下部也被尊為上賓。

阿娘被賣入云氏部落就好比一滴水融入大海。

只有找到當時買賣阿娘的那個人！

莫寧向后推出一掌，墻壁轟隆破碎，他縱身一躍，五指成爪抓住山壁來到山頂。

旖旎房間中，三人怔怔，皆是不知發生何事。

瘦小女人美目連連道：“好強壯的男人。”

蔣一愣住，這是阿牛嘛？

他看著墻壁的窟窿陷入深深的思考。

手持長矛，身穿獸衣的莫寧大馬金刀站在暗山崗石門正中央。

“那里來的毛頭小子，擋住爺爺去路？”從暗山崗走出一個挑擔的荒族，擔子里是沉甸甸的鐵礦石。

能經營礦石鐵木之類的通常都屬于有頭有臉之輩，這荒族身軀高大，光頭上有一道蜈蚣似的疤痕。

他放下擔子，從其中取出一柄四環鐵刀，刀背沉厚，刀面冷黑，如此賣相自然令莫寧手中的石矛顯得黯淡無光。

“殺你的人！”莫寧道。

光頭疤痕大漢一愣，笑的眼淚都要出來，看著莫寧勻稱的身軀，他饒有興趣道：“我好怕喲，那怎么樣，大人才能放過我呢。”

“你可知誰將這個女人賣走了？”莫寧取出阿娘的畫像。

“她，嘖嘖，我告訴你……”

話還沒說完，石矛洞穿光頭疤痕大漢的頭顱，深深插入門桿，尾部翎羽抖動不休。

周圍空氣靜了一下，忽然海浪般涌起來。

眾人意識到，眼前這矛頭小鬼不是腦袋缺筋或者在開玩笑。

他似乎真的有那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