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應該好幾天沒有洗過了，發根略顯油膩，睫毛秀氣修長，眉尾輕微下垂，和芽衣小姐有幾分相似。

眼眶周圍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應該是長期失眠導致的，不過整體給人的感覺并不難看，畢竟是17歲少女，滿滿的膠原蛋足以彌補瑕疵。

神谷鏡凝神觀察，可惜春季校服遮的比較嚴實，看不到多少內容。

他在想，明日香的身上會不會有淤青和傷疤？

芽衣小姐生前受過長期虐待，身上便有許多舊傷，明日香和她相依為命長大，肯定也不逃過施暴者的毒手。

艸，口罩下面的臉不會被......

神谷鏡臉色逐漸難看，有點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老師......”

一道軟糯的呢喃聲從口罩下傳了出來，少女昏迷時身體都是蜷縮著的，這種潛意識行為更能反映出一個人的真實狀態。

恐懼、害怕、缺乏安全感。

“夢到我了么？”

神谷鏡看著長凳上熟睡的少女，不由輕嘆了口氣。

明日香肯定經歷過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若不是有夢的存在，她恐怕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

午后的陽光漸漸變弱，時間很快來到下午。

神谷鏡維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唯有肩頭多出兩片櫻色花瓣。

等明日香醒來時，黑眼圈明顯淡了許多，只不過目光有些呆滯，直勾勾地盯著某個凸起之處。

“明日香同學，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神谷鏡伸手攙扶，結果女孩的臉像是被502膠水粘在了自己的腿上，死活掰不開。

仔細一看，心頭不由一驚，只見少女脖子上的血管跟蚯蚓似的蠕動，明顯是卯足了全力，強行掰得話搞不好連脖子都會一起擰斷！

“起床氣么…那你在休息一會兒......”

神谷鏡無奈，想了想，干脆繼續剛才的話題：“明日香同學，‘理事長’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嗎？”

沒有回應。

“嗯......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好像太難，這樣，你告訴老師他大概會出現在哪些地方也行。”

“也不知道嗎？年齡呢，年齡和性別你總知道吧？”

神谷鏡感覺自己在和空氣說話。

少女的狀態非常不對勁，彷佛被魅惑了一般，眼神癡傻，連最基本的‘嗯嗯哦哦’都不會說。

自閉癥還是抑郁癥發作了？

神谷鏡頓時有些坐蠟了，心虛的看了眼兩側林蔭，老師和學生在小樹林里搞膝枕畫面要是被人看到，分分鐘身敗名裂的節奏。

要不要聽統子爹的建議，給少女來一波愛的重拳？還是算了吧，他又不是變態，下不去手啊。

“明日香同學，快到放學的時間了，老師一會還有事情要做，先送你回寢室好不好？”

神谷鏡沒有系統的學過心理學，但也知道眼下的情況逼問只會適得其反，萬一病情惡化就更麻煩了。

不過讓她一直賴在腿上蹭來蹭去也不是個事，便故作生氣道：“如果老師今天的事情做不完，明天就沒有時間陪你吃午飯了！”

“?。　?

少女一聽這話，立刻如受驚的兔子般慌亂起身，旋即低頭、撐膝，重新恢復瑟瑟發抖的小可憐樣。

她不太會說話，也不會表達情緒，但她不是傻子，一時的歡愉和長久的歡愉，知道該怎么選。

“走吧?！?

神谷鏡松了口氣，下班前準備先幫少女安排一下晚上的伙食，雖然不知道她平常是怎么解決的，但既然現在自己接手了，肯定要照顧到位。

曠課一下午，要不要給班主任打個招呼？

感覺沒必要，她有沒有去上課估計也沒人在意。

“老師......”

臨近分別，少女扭扭捏捏地揪住神谷鏡的袖口，另一只手藏入背后。

“怎么了？”

神谷鏡見她肩頭抖的厲害，似乎要掏出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禮物......”

明日香靦腆低頭，透過散落的長發間隙，可以看到一雙稍顯怯懦又異?？簥^的眼眸。

這份禮物讓她感到羞澀，又特別想送給自己。

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女孩。

神谷鏡微微一笑，無論是什么東西，自己都一定要夸夸她，這份心意不容忽視。

“吶...愛你......”

少女藏在背后的手似乎是從裙子里伸出來的，禮物上還帶著一些體溫。

愛我？

神谷鏡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繃不住了，少女的話固然大逆不道，但他早有心理準備，并沒有感到多少意外，重點是禮物......

一張自己睡覺時的照片，可能在打呼嚕，嘴巴張得有點大，當然，這也不是重點。

問題來了，如果照片不會流口水……那為什么會是濕噠噠的啊！

神谷鏡看向少女水汪汪的雙眸，幾次欲言又止，又硬生生忍住。

隨后重新掛起笑容，鄭重地將照片裝進兜里。

“謝謝，老師很喜歡……”

精神病人嘛，表達愛的方式肯定和常人不同。

日本少女加精神病人的組合屬于是變態buff疊滿，但......也就那樣吧！

自己可是醫生、老師、警察，聚集兒時三夢想之力的夢幻組合??！

換個角度想，告白書別出心裁，不僅表明了心跡，身體也一起表達到位了，這何嘗不是一種對自己的信任？

自己應該感到高興、欣慰！

“明日香同學再見?！?

不等少女回應，神谷鏡笑著揮了揮手，人已經出現在百米開外。

問題少女的事情先放一放，打卡下班后，神谷鏡先去眼鏡店配了一副平光鏡，再去商場買了一些晚上要用的裝備。

由于住的地方較為偏遠，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近9點。

“晚上看這種老式矮樓還怪嚇人的?！?

四周幽靜，土路蜿蜒，路燈間的距離差不多在三十米左右。

神谷鏡停在自家大門前，影子被拉得老長，后頸莫名的有些發冷。

猶豫了一下，拿出剛買不久的手電筒，緩步走向一旁的巷子口。

芽衣小姐家的鑰匙在警視廳，遺物只能由明日香去取，外人想進去一看究竟，需要采取特殊手段。

“這院墻怕是有兩三米高，芽衣小姐和明日香是怎么溜進我家的？”

神谷鏡抬頭看向高聳的院墻，沒有急于行動，而是摸著下巴回到自家的院墻邊。

附近的獨棟民宅都自帶坪庭，面積不大，老頭老太們會用來種些花花草草。

沿著院墻尋找一圈，神谷鏡在一處長滿雜草的角落發現異常，墻角里堆積著一些不起眼的破爛紙箱。

“果然?！?

他本能的感到不對勁，上前挪開紙箱，一個大約下陷40公分的狗洞進入視線。

神谷鏡一瞬間便腦補了大量狗洞形成的畫面。

白天不方便施工，晚上通電設備又太吵，所以姐妹兩人大概是一人一把鐵鍬，先小心翼翼的挖開表層，然后換成鐵勺一點一點刨土。

考慮到夜間動靜不能太大，她們可能要連續施工半個月以上，才能打造出這樣一個勉強供人通行的狗洞。

這兩姐妹真的是讓人又心疼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