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眼淚，面無表情的看向他，“封希瑞，她好歹是你的親生母親，你連一聲媽都叫不出口嗎？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的對她？”

封希瑞冷漠的目光掃向我，“所以，你覺得我像你們一樣哭天喊地，她就能活了？”

我怔然，我不明白，封希瑞為什么要這么奇怪的講話。

“雨馨，我知道你做事沒分寸，我不怪你，但是如果你每次都這樣沒頭沒腦的瞎叫，是誰都會煩的。”封希瑞淡漠的說完，電梯門打開，他徑直走了出去，留給我一個冰冷的背影。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沒動，直到電梯的門關上。

封希瑞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沒頭沒腦？什么是瞎叫？

所以，他的意思是，我陪著他的親生母親是我的錯了？

沒錯，我是多愁善感，那是我太在意親情了。

每一個親人的離開，都會加深我都傷痛，但我不知道為什么封希瑞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華姨的臉已經被白布蓋住了。

賀岳還在一旁掉眼淚，我不知道該怎么評價。

死的時候，繼子傷心，然而親生的孩子卻冷漠的走了。

這也許就是華姨的命。

我定定的看著婆婆哭，我心里清楚，婆婆對于華姨的死是報以復雜的心里的，她會傷心，但是自此以后，沒人會和她搶封希瑞的這個兒子的身份了。

華姨的后事在A城辦的，賀岳的本意是帶回國外，但是華姨曾說過，要落葉歸根。

所以，最終還是留在A城了。

等到華姨的后事辦完，也已經是幾天后了，賀岳說他要留在A城，想在這里置業。

對此，我沒有說什么，也不想在多管什么了，我不想再在自己身上攬事情了，我已經夠煩的了。

之后，我陪著婆婆回封家，在車上，婆婆才追問起了那天的事情，問我：“雨馨，那天希瑞為什么會突然去了病房？”

我一下就心慌了，我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要是說了，婆婆可能會把我千刀萬剮了。

婆婆眼神一下變得嚴厲起來，質問我：“你是不是告訴了希瑞？”

我的沉默，已經代表我默認了，婆婆自然是看了出來，她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怎么這么蠢？你知不知道以希瑞的性子，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我繼續沉默以對，是我的錯，我沒有信守承諾，我食言了，不管婆婆說什么，我都該受著。

婆婆卻也沒繼續罵我，很快車內安靜了下來。

到了封家，婆婆率先下車，走進別墅里，我也迅速跟了進去，剛進去，就看到封希瑞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放著，姿態冷然。

他目光冷靜的看著我們，佁然不動，直到我和婆婆走進來，他才多少有了些變化，卻依舊是冷漠的，眼眸掃過我們，薄唇掀了掀，“回來了？”

“希瑞，你今天怎么沒去公司？”一向冷靜的婆婆頭一次這么緊張失態，她這次是真的慌了。

“等你們。”封希瑞看過婆婆之后，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臉上。

“希瑞，你餓么？我去做飯給你吃。”我實在是受不了封希瑞這種眼神，找個借口就要離開，卻被他喚住。

“雨馨，你留下，我有話對你和媽說，今天我們一定要說清楚。”封希瑞沉靜的聲音落下，我轉過身，看到婆婆已經坐下了，我只好默默的坐過去。

我以為，接下來就是封希瑞的質問，然而沒有，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種微妙的氣氛，先是一場無聲的硝煙，誰也不開口。

最先受不了的是我，我可以接受質問，但是我承受不住冷戰，最終，我開口道：“封希瑞，你有什么話直接說，直接問就好。我知道這件事情我瞞著你不對，但是你有怨言你就說，你別這樣。”

沒想，我說完，婆婆就符合道：“沒錯，雨馨，這件事情就是怪你。”

呵，她倒是撇的干凈。

封希瑞冷眸掃過我們，隨后冷笑了一聲，諷刺的嗤聲：“很好，我封希瑞自認每一步都算的清清楚楚，可是沒想過，從一開始就錯了。”

“希瑞，你沒錯，你也不要怪你自己。錯的是我，是我不對，我當初為了挽留你爸，利用了你，這不是你的責任，你沒有責任。”婆婆這才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

我卻不理解封希瑞，如果換成是我，知道養了自己疼了自己這么多年的母親，卻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我可能也不敢相信。

可是這又怎么樣呢？

除了自己多出了一個母親外，其他的一切都沒有變。

我看著封希瑞，卻怎么也看不透他，他的心思，我一直都讀不懂。他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比如他如果生氣，完全可以發脾氣，可是他沒有。

這就像是無聲的懲罰。

“媽，我記得很清楚，當年我和你站在樓上，看著奶奶把路紹平和他的母親趕出封家，我也是當時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和孩子，我當時和你一樣恨他們，但是現在想來，真是可笑。”封希瑞淡淡的敘述著過往。

同時，我也忽然間想到路紹平在和我說他和他的母親被趕出封家的情景，沒想到，那個時候封希瑞也在，當時他肯定也頗有觸動吧。

可是誰能想到，奶奶當初趕走的是封家唯一的孫子，封希瑞說的沒錯，真的是可笑。

真是諷刺啊。

“希瑞，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有報應，我自己承擔！”婆婆哽咽的看著封希瑞，緊緊地盯著他，生怕他會消失一樣。

“爸走了之后，我撐起了整個封家，我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我擔心我走錯一步，就會讓封家淪入笑柄，我一直以來活的這么累，是因為我身上的責任，我不能讓封家因為我蒙塵。”封希瑞的聲音里終究還是顫抖了起來，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隱忍著。

我在一旁默默的聽著，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