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岳面帶嘲諷的看著我，語氣鄙夷：“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我會來找封希瑞。”

我淡淡的看著他，佯裝淡定，“除了這里，你還能去哪里？”

“我就是來告訴封希瑞的，讓他知道他的生母正在醫院里生命垂危，還有一口氣沒有咽下，就是為了等他去看一眼的。”賀岳整個人都爆發了，疾言厲色的看著我，額頭上青筋清晰，和他平時一貫的紳士風很不一樣。

我看到賀岳說完就要上電梯走人，我當即追上去站在他面前，抬起手臂攔住，“賀岳，你自己想清楚，就算你這么做了，華姨真的會感謝你嗎？”

說完，我就愣住了，因為我看到賀岳的眼眶紅了，然后有濕潤的什么東西掉下來，他說：“我不需要我媽的感謝，我要她不留遺憾。”

我震驚的看著他的眼淚，一下松開了手指。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你去吧。”我自己不說，但是賀岳是自由的，我有我不說的理由，他也有他必須說的理由，我不能自私的攔著他。

賀岳質問我：“你知道這幾年我媽是怎么過來的嗎？你知道她咬著牙死撐著的時候我看著有多難受嗎？你知道她受了這么多苦，到底是靠著什么樣的信念支撐著的嗎？”

我一句話也回答不上來。

人命當前，我再好的口才，又有什么用？

我感嘆的時候，電梯卻是“叮”的一聲打開了，封希瑞的身影出現在電梯里，他走出來，身后隨行的是秘書和司機。

看到我和賀岳站在一起，他目光古怪，“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封總，我找你有事說。”賀岳似乎擔心我先開口，于是他率先迫不及待的開口。

然而，封希瑞之后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直直的看著我，一步步朝我走過來。

“雨馨，你來告訴我，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直到封希瑞說出這句話，我才知道他是誤會了我和賀岳的關系。

大概是他一出電梯就看到我和賀岳面對面的站著，怪不得他那個時候表情古怪。

他現在只是想聽我的解釋。

之前我和賀岳就被他誤會過，眼下他恐怕是覺得我和賀岳之間真的有什么，他擔心自己和賀岳說話，會忍不住動手。

我迎上封希瑞的目光，只覺得喉嚨發緊，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他誤會了，不解釋，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

但是如果實話實說了，那后果更嚴重。

“你別逼她了，我來說。”賀岳看到我為難，他也急著說自己的事情，一邊想要替我解圍，一邊想要快速解決事情。

然而，封希瑞壓根就不想理他，轉頭，帶著戾色，咆哮道：“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說話！”

說罷，他重新看向我，眼神黑沉，聲音卻壓低了，“雨馨，你說。”

我被封希瑞步步緊逼，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我說，我確實應該告訴你的。”

“說。”封希瑞又逼近一步。

我張了張口，話到了嘴邊，又重新咽了下去，怎么也說才不出口。

我知道只要我鼓足勇氣說出來，就好了，可是我拼盡全力，話就卡在那里。

我管不住自己的掙扎，我實在是下不了決心。

此時，賀岳忽然間上前一步，看出我的猶豫，他直言道：“封總，你的親生母親就在醫院里，她快不行了。”

封希瑞一雙寒眸猛地射向賀岳，嗓音緊繃，“你說什么？”

“我告訴你，我媽就是你的親生母親，華秀蘭才是你的親生母親，她現在快要撐不住了，你知道嗎？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話，就趕快去見她最后一面！”

賀岳的話，徹底激怒了封希瑞，他上前揪住了賀岳的衣領。

封希瑞狠狠地盯著賀岳，眼睛紅的似乎要噴出火來，“你再說一遍？”

然后，我看到賀岳竟然殘忍的笑了出來，看著封希瑞，說道：“說多少遍也是一樣，華秀蘭才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媽知道，蘇小姐也知道！”

接著，我看到封希瑞松開了賀岳，然后一點點轉向我。

封希瑞的眸色里尤帶著疑惑，看向我，“你知道？”

他眼中的失望，失落，以及痛心刺痛了我，封希瑞這么聰明，他也照樣沒想到自己的身世會出問題。

這件事情還是被封希瑞知道了，雖然不是出自我的口中，但是我也有責任，盡管如此，我還是違背了誓言。

我無奈的閉了閉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心發疼，“是，我知道。”

封希瑞冷聲：“賀岳的話，你認同？”

我心疼的看著封希瑞，幾秒后，說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完，封希瑞露出諷刺的笑容，“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封希瑞，這是真的，華姨是你的親生母親，這件事情，我是親耳聽到的。”我知道，封希瑞其實已經認同了真相，只是他還不能接受。

他眼眸似是淬著寒冰，也許是被真相震到了，也許是因為我知道真相，卻一直隱瞞著他，也許是因為他不想認同，去被我再三的確認。

他靜默下來。

我咬著唇，拉住封希瑞的手，說道：“封希瑞，跟我一起去見見華姨吧，見她最后一眼，就算你不認她，就當是普通認識的人，去見一面。”

封希瑞眼眸冷冷的，“我很忙。”

說完這句話，他甩開我的手，而后目光掃向震驚在原地的秘書和司機，“還愣著做什么，上車。”

說罷，他們上車，封希瑞沒再看我和賀岳，離開了。

我不知道封希瑞為什么知道了真相還是沒有去看一眼，他就這么冷靜的離開了。

他是依舊沒有接受，還是覺得太震驚了，還沒反應過來？

可是無論如何，他都太殘忍了。

他可以對我那么的繾綣，對我那么的溫柔，可是為什么就是不能認他的母親呢？

當初華姨把他送人，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封希瑞卻問一句都沒有問，就那么直接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