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連媽被嚇得有點六神無主，事情已經超乎了她的想象，“你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盡力而為！所以，我的好小姐啊！你先起來，你這樣子可真是要折煞我這身老骨頭了！”

竇樂融近乎虛脫般地靠在床上，眼里的淚水卻是依舊不絕，雙眼已然紅腫不堪。連媽心疼地望著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慰。

“小姐！你這腹中的胎兒，你這孩子，他－－！”連媽見她情緒稍稍緩和下來，小心地開口，卻也不敢問的太直白，這，可是女孩子一生的清譽啊！貞潔比什么都重要，小姐已經許了夫家，卻在過門之前失貞，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辦？

“是宇文晃！督軍府的大公子宇文晃！他一直霸占我，逼迫于我！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他毀了我一輩子啊！”竇樂融再次失聲痛哭，手緊緊地抓著床單，仿似那就是宇文晃般，手勁之大，只想把床單都揉碎了，

“什么？宇文大公子？那個北安軍統帥？”連媽驚駭連連，“可是，他不是二公子的同胞哥哥么？你可是他未來的弟媳婦！他怎么會做出此等令人發指之事？”

竇樂融只不作答，默默地流著淚，仿佛要把這一陣子來所受的委屈和屈辱的淚水都流盡了。

“連媽，這個孩子我不能要！”竇樂融接過連媽遞過來的手巾，擦拭著臉上的淚痕，默了半晌，這才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姐！”連媽聞言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使不得！那可萬萬使不得啊！這種事是會要人命的！”

“要人命？”竇樂融喃喃著，絕美的臉蛋浮現一種近乎慘淡的笑，“連媽，難道你以為留著這個孽種我就有活路了？”

連媽一時語塞，心下也是忐忑不安，是啊，貞潔就是女人的命，小姐現在這個樣子，督軍府要是知道了，那－－－

竇樂融無視連媽的沉默，抓了個靠墊在背后，調整了下坐姿，瞪視著自己的肚子，“我是驍二哥未過門的妻子，從小，我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夠嫁給他！可是如今，我非但婚前失貞，而且還有了孽種！你說，我要是留著它，往后，我該如何去面對驍二哥？他，可還會要我？而我竇家的顏面也將因我而蒙羞，爹和娘也會因我而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連媽，”竇樂融忽而蒼白著臉，急急地坐正了身子，伸手過去抓住連媽的手，語氣迫切，“我不能跟我娘說這些事，我娘要是知道了，那我爹也就知道了，那樣的話，我怕他們會打死我！所以，也就只有你能幫我了！”

“小姐！”連媽驚恐地站起身子，只覺得背后冷汗滲滲，“此非小事啊？這種事情，我聽說－－我聽說－－！”連媽有所顧忌地望著床上的竇樂融，見她整個人呆愣了一般！

當下心一狠，道：“這種事，我之前曾聽別人說起過，她們說做了這種手術的女人，哪怕當時能保住一條命，可是，往后，也許就從此失去了做娘的資格！”

竇樂融聞言，整個人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直直地向后倒去。

許久之后，房間里都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竇樂融悲戚的哭聲透過被子隱隱地傳來。

望著那蓋著被子一聳一聳的身影，連媽忽地也是眼眶濕潤，這孩子，自己看著她長大，如今終于盼到她要出閣了，可是，卻發生了此等慘烈之事！這往后，可讓她怎么活啊？

連媽抬袖擦拭著眼角的淚痕，輕聲開口：“小姐，不要太難過了，總會有辦法的！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地吃東西，今天的早餐也沒有吃，再這樣下去，身子骨怎么受得了？你先歇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等連媽端著早餐再次踏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床上哪里還有竇樂融的身影？只有浴室里傳來一陣一陣的嘔吐聲。

許久之后，竇樂融才扶著墻壁出現在了浴室門口，臉色相比之前更為蒼白！

經過連媽身邊時，竇樂融頓住了腳步，緩聲道：“連媽，我考慮好了，你抽空幫我去打聽打聽，看看京城哪家醫館比較精通此類手術的！”

“可是，小姐－－”！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說！我知道分寸！”說著，腳步往擱著早餐的桌子走去，“不管往后會怎樣，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如若能僥幸保留一命，更甚者，我還能有繼續做母親的權利，那樣，當然是甚好！如若不然－－”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執起筷子，唇邊浮起一抹虛弱的笑意，“如果那樣，連媽，那也是我的命！此刻，我只有放手一搏，因為，除此之外，我別無選擇！”

連媽站在不遠處，此刻已是晌午，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房間，灑落在正在就餐的竇樂融身上，那一圈光暈，就像是戲臺上唱的遺落在人間的仙子的翅膀，有著讓人心疼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