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在一個夜晚，不過今天的星空并沒有被層層云霧遮掩住，因?yàn)榻咏鼭M月，整個夜晚格外明亮。

天上的星星不算太多，卻是剛好襯托出月光的明亮，冰冷的月色撒在院子，顯得格外冷清。

路旁的草埔上，翠綠的野草被皎潔的月色照得發(fā)出微微亮光，顯得有些孤寂。

某間別墅，一個身材高挑的青年站在大門前，身上穿著還沒來得及脫下的校服。

他找了草埔前一張外設(shè)的長椅坐下，踹了踹手，又拿出手機(jī)查看時間。

猶豫之際，他打開了手機(jī)聯(lián)系人名單，食指考慮要不要按下那個號碼。

噠…噠…噠……

一陣富有節(jié)奏感的腳步聲傳來，他循著聲音轉(zhuǎn)過目光，漆黑的環(huán)境看不清來者是誰。

“走，先進(jìn)去，別在這里給我丟臉。”

優(yōu)美的女聲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抱怨之意，她催促著青年。

青年站起身，沒有回應(yīng)，四目相對，少女心領(lǐng)神會，帶著他走進(jìn)別墅。

兩人來到客廳，客廳內(nèi)的仆人按照少女的吩咐都下去了，偌大的客廳內(nèi)只有他們兩人。

“鈴音姐姐，差不多兩個月了，你的男友第一次來找你，是不是很感動？”

上原清水輕車熟路，找了張最軟的沙發(fā)坐下，看那副鬼樣不像是第一次來這里。

“呵，這么晚了來找我，肯定不是好事。”

神代鈴音不懷好意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有些玩味。

她拿著熱水壺倒了一壺開水進(jìn)茶壺，茶壺口冒出滾滾白氣。

“說吧，有什么事？”

上原清水隨意捏來一個雪白的四方抱枕，“我的鈴音姐姐就這么看待她的男友嘛，好傷心……

“鬼話之類的我不想聽，這次關(guān)于什么事？難道又是神代琉璃？”

神代鈴音可不吃這一套，直接一針見血。

可能那些鬼話還可以跟神代琉璃對對線，至于眼前這一位，想都不要想！

“我的鈴音真是聰明，肯定小時候沒少被神代琉璃下套！”

她不緊不慢拿著還沒倒完開水的熱水壺，面帶微笑來到他面前。

“組織好語言，所以你還有什么要感慨的？”

“不，沒了。”

她方向熱水壺，雖然上原清水知道她不會真的會那樣做，頂多嚇一嚇?biāo)?

神代鈴音也隨意找了個沙發(fā)位子坐下，一副沒好氣的樣子看著他。

“我的目的就是如此，能不能給我個機(jī)會？一個述說的機(jī)會。”

神代鈴音本想著趕他出去，聽到他的話，不由得審視幾分保持沉默。

見她應(yīng)允，上原清水眼睛變得深邃，深吸一口氣，緩緩長舒。

“鈴音，你真的在意神代…琉璃，對嗎？”

少女沒有回應(yīng)，只是默默注視著他。

果真如此。

只需一個對視，他便已經(jīng)知道答案。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兩個人是同類，有什么東西會讓他們…不，是她們，有什么東西會讓她們真正討厭彼此，我想不明白。”

“如果那天跟我約會的人是你，如果那天我救的人是你，如果我第一次遇見的人是你，我是否還會做出當(dāng)初的決定。”

“你們彼此沒有誰會真正討厭誰，相反，沒有誰會不喜歡誰。”

“可能我只是你們生活小插曲中的意外一環(huán)，我是好是壞對于你們而言并不重要，現(xiàn)在的你們終究有一天會重歸于好。”

“而現(xiàn)在的我消失也無妨了，或者說現(xiàn)在的我存不存在，對于你們而言都是一樣的結(jié)局，因?yàn)樽罱K答案已經(jīng)既定，最后怎么樣也不會改變事實(shí)。”

“我只是在某個時間節(jié)點(diǎn)改變了你們的軌跡，救下了神代琉璃，緩和了你們的關(guān)系，至少神代琉璃是如此，估計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釋懷了。”

“鈴音，或許我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你的這個節(jié)點(diǎn)上，我知道我說的話很不負(fù)責(zé)，但我應(yīng)該只出現(xiàn)在神代琉璃的節(jié)點(diǎn)上，跟你不會有交集。”

青年苦笑一聲，“哈，如果……你跟神代琉璃的身份會互換，你說，我們還會不會有交集？”

神代鈴音耐心聽完他的敘述，顰著眉頭思考他的話。

“你到底想說什么？你現(xiàn)在是我的男友，你……

少女像是意識到什么，喉嚨被哽咽住了，她緩緩低下頭，緘默不言。

“對，沒錯，現(xiàn)在的我喜歡你，我不知道是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也可能是我虛偽的心理在作祟，我…我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歡你。”

“夠了！”

“不，我只是想說……

“我說，夠了！給我住嘴！”

神代鈴音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瞳孔驟然一縮，她意識到不對勁。

“我……

“你是不是在隱瞞我！”

她的目光變得銳利無比，他不敢與之對視，只好回避。

上原清水仰起頭，長嘆一口氣，決定把內(nèi)心的話語全盤托出。

“鈴音，對不起，我可能要……走了。”

少女愣了一下，“什么，你在什么開玩笑？”

神代鈴音不確定他的言語，可是上原清水的眼睛很真誠，但語氣還是以前那分遷就，獨(dú)屬于她的遷就。

“對不起。”

簡單的話語，帶有一絲苦澀，很蒼白，又很無力。

上原清水在她面前變成了一只純白的雪鸮，它靜靜立在凄白的陶瓷上。

“我……時間不多了，下次再見到你，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對不起。”

這次聽到的聲音不是上原清水所述，而是雪鸮的心聲。

神代鈴音似乎還聽到了青年心中的無力感，這道心聲卻是如雷貫耳穿入她的耳中。

心聲不會騙人。

她呆著了原地，如同被澆了一盆無形的冷水，身體很模糊，意識很清醒。

少女好像不愿意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前幾天你不是還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說這種話？”

“嗯，我也沒料到會這么快道別。”

少女沉思片刻，某個瞬間開始，她的眼眸緊緊盯著青年，臉上不再平靜，某個幻想涌入她的腦海之中……

“你騙我！對吧，你還有一年多時間！”

“我能讀穿人心，你欺騙不了我！”

她不敢相信，也不敢承認(rèn)，她的言語也是很任性，依舊是那個大小姐。

可是，現(xiàn)在她聽到的，卻是一只雪鸮的心聲。

心聲很真實(shí)，很無助。

“嗯，對不起，從我能變成一只雪鸮，鈴音，你就應(yīng)該明白，我不會遵循常理。”

“就連我什么時候離開，我也無法決定。”

他變成一只雪鸮，心中所想便一覽無遺。

一次又一次的道歉，有意無意遷就于她，那些無力卻如刀子般銳利，深深刺痛她內(nèi)心的解釋。

原本聽不到他心聲的神代鈴音，在他變成雪鸮的那一刻，內(nèi)心已經(jīng)動搖的防線逐漸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