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你出來干什么！”
一眾武夫還沒開口，劉太歲身后一個狗腿子驚聲開口。
武夫們頓時目光落到了許愿身上。
劉太歲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多嘴！”
開口的讀書人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不小的錯誤，捂著臉，再也不敢說話。
一旁，武神殿眾人中隱隱為首的孫大有，上下打量著許愿，精瘦的臉龐上掠過一絲好奇。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錢殿主會會傳來的那樣的命令。
大啟文武勢不兩立，在民間或許還不那么明顯，但在文廟跟武神殿之中，這種明爭暗斗，處處較勁的態勢，屢見不鮮。
讓武神殿的人去拿一個剛過童生大考，連功名都還不曾確定的讀書人，而且，這命令還是武神殿殿主親自下達，真的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所以，孫大有一直很好奇，想知道這個叫許愿的讀書人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如今一見之下，自然忍不住多打量幾眼。
“你就是許愿？”精瘦武夫孫大有上下打量著許愿。
許愿眼皮一塌，沒理他，徑直來到趙九歌身前。
“多大個人了，還學小孩子撒潑打滾，大勺兄，不嫌害臊啊。”
許愿說著，伸手想將趙九歌拉起來。
可這一拉之下，沒拉動，許愿當即無奈的望向趙觀心。
“堵不如疏，你這么教訓弟弟，只會讓他越發不服，交給我吧。”
一身火紅的趙觀心，盯住許愿看了好一會兒，哼了一聲，腳往重錘上一踩，收了壓制住趙九歌的真氣。
被許愿拽著起身的趙九歌看著許愿，眼中閃著不解。
“武神殿的人來者不善，你不應該出來的。”
許愿一聳肩。
“現在說這些有啥用，又沒人通知我，況且……”
“我已經出來了。”
許愿說著，環視一圈個個鼻青臉腫身上帶傷的一眾讀書學子，最后目光停在了綠袍上還帶幾個被踹出新鮮鞋印的劉太歲身上。
“說說吧，除了大勺，我可不記得跟你們有多深的關系，這怎么還一個個為了我，寧愿被打成這樣呢？”
劉太歲一昂頭，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別處。
“許愿，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若不是廟守大人發話，誰愿意管你這破事兒。”
師容？
許愿一臉疑惑。
自己昏迷這幾天，還發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許愿，劉公子說的沒錯，你昏迷第二天，文廟便傳下命令，讓本次參加童生大考的學子三緘其口，不能對外透露你的任何消息，如有違背，本次童生大考成績作廢。”
“為什么？”許愿更好奇了。
他可不會自戀的覺得，那個傻白甜的廟守大人覺得自己是個人才，要保下自己。
因為從剛才師容的話里，許愿聽出的言外之意是，對方恨不得將自己扔到一個又一個考題里，把自己算的死死的。
這中間肯定有問題，許愿心里一警，面上不露聲色。
但轉念，許愿就放松了下來。
自己想這么多干什么，既然已經答應了師容廟守要進行什么頂級的天字號字牌考核，從自己走出文廟的那一刻，肯定就已經算作考核的一部分了。
眼下，如何拿到童生大考的第二名，以及怎么攔下那新唐六百老卒才是自己要面對的首要問題。
“我還想問你為什么呢！”劉太歲鼻孔朝天，一副郁悶至極的樣子。
許愿一頭霧水。
“許愿你還記得第二關的紅袍秀才林先生嗎？”趙九歌穩住紊亂的氣息，緩緩道出。
“就那個對著四個桔子發呆的老頭兒？”許愿想起了那個交給自己硯臺的紅袍秀才。
“這跟他又有什么關系？”
“如果只是本次童生大考成績作廢，或許不會有這么多同窗維護于你，可……”
綠袍劉太歲重重哼了一聲，身后眾學子一臉無奈。
“師容廟守傳下封口令不到一個時辰，這位林先生將一紙信箋傳給參與大考的學子。”
趙九歌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紙信箋。
許愿接過，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終于明白為何劉太歲會如此郁悶了。
信箋上只有兩句話。
第一句。
“許愿于我有點化之恩。”
第二句。
“老夫是青山童生大考出榜人。”
這兩句話，意思不言而喻。
許愿是老夫的恩人，你們能不能在本次童生榜上，該怎么辦，自己都好好想想。
將信箋交給趙九歌，許愿看了眼劉太歲。
也難怪他這么郁悶。
換成自己，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出榜人……
許愿心頭一動，看來自己童生大考第二名的事，這紅袍秀才林乘風，倒不失為是個突破口。
“聊完了嗎？”武神殿孫大有的聲音打斷了許愿的思緒。
許愿瞟了他一眼。
“沒呢。”
孫大有嘴角剛升起的微笑一滯，隨即微微搖頭。
“我等你聊完……”
許愿也不管他，拍了拍趙九歌身上的塵土。
“姐姐永遠是姐姐，一家人，什么都可以好好商量，不管因為什么事，都不能傷了和氣。”
“對抗，永遠都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許愿自己都沒發覺，這兩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不知道是想起了誰，聲音里有種特殊的輕柔。
“武神殿要抓你，不行！”趙九歌聲音中帶著堅定。
許愿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面上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那是我的事，你跟著瞎操什么心，趕緊的，跟你姐賠禮去。”
趙九歌梗著脖子，腳步不動，也不說話。
許愿看著死犟死犟的趙九歌，心里嘆了口氣。
“趙九歌，你參加童生大考是為了什么？”
趙九歌剛要說話。
許愿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經走了的人，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們姐弟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趙九歌身體一顫。
然后，許愿便不再管趙九歌，轉身朝孫大有走去。
一身火紅的趙觀心，望著月白長袍少年的背影，美目中掠過一絲少有的柔和。
趙九歌望著許愿的背影，眼中一片復雜。
問心大考之中，許愿一步踏入了趙九歌那道水幕幻化的門。
這也導致，看到許愿在問心大考中經歷的，不止許愿跟仙子姐姐二人。
此刻，望著那個跟自己一樣，剛從問心大考中走出來的少年，趙九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愿，走了的人不希望看到我這樣。
可，走了的人，就希望看到你這樣嗎？
同樣，眼神中復雜一閃而逝的，還有不遠處一身綠袍的劉太歲，看著許愿，想起自己在問心大考中的經歷，內心的信念，愈發堅定。
一場問心大考，因為許愿一步跨入的水幕，命運的齒輪，在三人中，悄無聲息的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