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一樣的父親
- 閑言碎語錄
- 初君a
- 1961字
- 2024-01-09 09:14:18
父親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別人也許說不清楚,但是在我看來,他其實就是一個內心單純的大男孩。不管是年輕時候的他還是年老時候的他,在我眼中,從未改變過。
父親毫無城府,沒有心機。別人只要給他一點小恩小惠,他就會感動的痛哭流涕,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掏心掏肺的全盤告知,所以他很好騙。我覺得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他不是那種蠅營狗茍的人,我的老爸一生光明磊落。
他曾經跟我說,他們過去窮,家里沒錢供他讀書,導致他小學沒畢業就外出打工去了。后來他的話在我這得到了證實。夸張點說,他算是一個目不識丁的漢子,以致于還鬧出過不少的笑話。他不會使用現在的智能手機,寫自己的名字也寫的歪七扭八,更不會拼音。我記得他曾經要我在十分鐘之內算出999x999像這樣他以為很難的算術題。當你把“誘惑”讀成“秀感”的時候,我就在那里哭笑不得,狂笑不止。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不喜歡他,因為他是個話嘮,并且有相當多的廢話,經常東一句西一句,他還特別喜歡重復剛剛講過的話。一個話題他可以啰嗦一個小時的時間,當別人都已經開始講別的話題的時侯,他還在原先的話題上面自言自語。當別人都不想和他說話的時候,可他偏偏要拉著別人講,一講講半天,弄得別人很煩他,所以有很多人會厭惡他,甚至瞧不起他,覺得他是一個瘋子。
這樣的場景在我的我腦海里面時常出現,我常常在旁邊欲言又止。
有一次,我和他外出散步,我見了流星,他就立刻跪了下來,雙手合上,默默地許愿。當時有很多人都看見了,我覺得很丟人,就匆忙的跑開了,之后我問他許的是什么愿望,他說,我希望你們母子倆一生都要平平安安,不求大富大貴,但一定要健康。
我記得小時候的父親每年只能回家一次,回家的時間便是除夕之前小年之后,那個時候我才八九歲的樣子。在那幾天的時間內,我每天都會坐在大門前盼望著父親的歸來,因為他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會帶好多一毛、兩毛和五毛的零花錢,他把這些雜亂無章的零花錢裝在一個小塑料袋內,然后全部都給我。
我說,這些零花錢是怎么來的?
父親說,喝酒喝來的。
我說,喝酒能換錢?
父親說,是的。我在廣州每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都要喝酒,我向老板娘要一瓶她就遞給我一瓶,然后我打開酒瓶蓋就會中獎,獎品就是我給你帶回來的那些雜亂無章的一毛、兩毛和五毛的零花錢。
我說,每瓶都會中獎嗎?
父親說,不是的,不是打開瓶蓋就能中獎,有的時候也沒有,只有“謝謝惠顧”四個大字。
我記得在后來的幾年中,父親帶回家的不是那些我喜歡的一毛、兩毛和五毛的零花錢,而是一堆堆一模一樣的紅色的打火機。因為他說喝酒喝不到那些零花錢了,改成了點煙的打火機。再后來,他回家的時候既沒有了那些一毛、兩毛的零花錢了,也沒有了那些都長的一模一樣的打火機了。但是不管過了幾年,到了那段時間,我依然每天坐在我家的大門前,等待著我父親的歸來。
從那些我得到的零花錢和打火機中,我也讀出了一個信息,父親從小就喜歡喝酒。我知道他每次喝酒喝多了以后不僅會胡言亂語,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大量飲酒影響會肝臟,可是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卻對我說道:“老爸已經染上了這個陋習,已經改不了了,所以我絕不允許你碰它們,啤酒可以喝點,但白酒和煙絕對不行。你可以答應老爸不碰它們嗎?”我當時還小,就懵懵懂懂的說了一個“嗯”字。
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了,我現在也已經長大成人了,我和父親之間的約定還一直存在著,我沒有違約也不會違約。
小時候,父親在我眼中是英雄,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后來漸漸地才覺得他生活的也不容易。父親是一個農民工,泥瓦匠工人,我知道每天都起來的很早,白天要干活,晚上要休息。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外面繁華的大城市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住的地方不是地下室就是簡陋的空房子,而他工作的地點也是常常的漂浮不定,常常換來換去,今天是湖南,明天是河南,說不定后天就是云南了。
父親掙的都是血汗錢,他怕我吃不飽穿不暖,在學校里面的時候總是給我比別的孩子多一倍的零花錢,可是我拿著這些比別的孩子多出一倍的零花錢都在學校里面干了些什么呢?無心學習,自暴自棄,得過且過,混吃等死,故意把書堆高,在下面打游戲,看綜藝,吃零食,一到晚上就翻墻外出上網,一到白天就躺在教室睡覺。這就是我高中時代拿著父親辛苦掙來的血汗錢所干的事情。
現在的父親已經明顯不像原來那么年輕了,時間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他時常跟我說腰酸背疼。每當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他就早早的起床了?由于工作的原因,他不得不早起。他那粗糙的長滿老繭的大手,我用手使勁的捏過,我問他疼不疼?你說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我不知道我父親這么多年是怎么度過的,我只知道他每天五六點鐘就要起來,晚上七八點鐘才回去。
坦白說,我一生為人處事,沒有對不起誰,但是談到我父親的時候,我就覺得特別的內疚和羞愧。如果人生有輪回,真的還有什么下輩子的話,我很希望下輩子還可以做他的兒子,我很慶幸有這樣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