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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短暫的幸福時光

六月十三,燕軍抵應天,谷王朱橞與李景隆開金川門迎降,朱允炆于宮中自焚。朱棣令諸將分駐應天各處及宮城,撫慰臣民。有執方孝儒來獻者,朱棣指著皇宮中的黑煙對方孝儒道:“此皆汝輩所為,汝罪何逃?”方孝儒叩頭祈哀。朱棣顧左右曰:“勿令遽死。”于是將方孝儒關押了起來。朱棣又返回了距應天三十里左右的龍江大營休息。

六月十四,朱棣復進應天,至魏國公徐輝祖宅,三刻乃還(這一句是杜撰演繹)。徐輝祖仍守于父祠不出。諸王及文武群臣上表勸進,朱棣堅辭不受,曰:“今奉承洪業,當擇有才德者,顧予菲薄,豈堪負荷?”

六月十五日,諸將再勸進,朱棣仍不許。

六月十六日,諸王復勸進,朱棣不允。文武群臣又勸進,朱棣曰:“……天下之法日集見逼,形勢之危猶側立于千仞之崖而推之下也,故不獲己,辛苦百戰,出一生于萬死,志清奸惡,以匡少主,吾之本心如此而已。少主不亮,自絕于天……擇諸王中有才德可以奉承宗廟者立之。主宰得人,天下之福。予雖北面,且無憂矣。”固辭不允。

六月十七日,朱棣謁孝陵,悲不能止。禮畢回營,諸王及文武群臣備法駕、奉寶璽,迎之于道,遮其馬不得行。諸王及文武群臣擁之登輦,軍民耆老,萬眾夾道,俯歡呼,連稱萬歲。不得已升輦,詣奉天殿,即皇帝位,諸王暨文武群臣上表稱賀。

是日,京師人民歡聲動地。

是的,這么一套整下來,朱棣不是奪了侄子的皇位,而是原本想著“志清奸惡,以匡少主”。如今登基是黃袍加身迫不得已。

然后……朱棣宣布廢除建文年號,將朱元璋的洪武年號延長四年,就讓人感覺很無語……

不過這一切都和朱瞻圻沒啥關系。他安安穩穩呆在皇宮中,每日和子規玩耍,陪李氏聊天,日子過得很安逸。

三寶太監清理皇宮的進度很快。朱瞻圻三人剛進宮的時候亂糟糟的紫禁城不過三兩天功夫便安靜下來。被朱允炆燒掉的奉先殿廢墟被清理干凈,連帶著皇宮中的太監、宮女也被清理了一大半。紫禁城短時間內便變成了朱棣陛下“忠誠的皇宮”。

而隨著三寶太監清理宮禁的進度,朱瞻圻和子規活動的范圍也在不斷變大。雖然李氏很擔心皇宮中忽然從哪個角落跳出個不知所謂的人,每次朱瞻圻提出想要出去玩的時候都擔心不已,但三寶太監卻十分有信心。

“夫人放心就是,如今大軍進城,殿下不日登基。若是說城里還有效忠建文的人咱家相信。但這宮城內苑里面,豈有那么多忠仆?等殿下登基為帝,這皇宮大內便真成了禁苑,想要自由玩耍便沒有那么方便了。倒是不妨讓小公子跟著咱家趁著這幾天功夫好好耍耍。咱家護住小公子的本事還是有的。”

既然三寶太監這么說,李氏便也不再攔著,甚至也加入了游覽皇宮的隊伍。

三寶太監是個厲害人物,這一點朱瞻圻從不懷疑。歷史早就證明了這個身體殘缺之人逆天的能耐和留名青史的功績。李氏同樣十分信賴三寶太監,除了離開徐家小院之后三寶太監是幾人的“監護人”之外,能和自己兒子投緣,就已經讓李氏非常信重他了。

朱高煦自從那天離開便再也沒進宮。李氏雖然偶有擔憂悲戚,卻也架不住兒子死皮爛臉地纏磨。而母子分別四年,如今失而復得,既然兒子喜歡纏著自己,那更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朱瞻圻過了三四天最為得意的日子。南京紫禁城啊!這可是后世早就因為民亂、戰火、侵略被破壞、被焚毀的建筑群啊!能夠一覽這般皇家宮闕真容,朱瞻圻是真的感覺三生有幸了。

而更讓朱瞻圻感到三生有幸的地方在于,陪同他玩耍的是青史留名的三寶太監鄭和!活生生的鄭和!如今不僅就在他身邊,還擔負著保護他的任務!還要陪著如今這四歲身軀的孩童玩耍!

朱瞻圻感覺自己牛大發了!

子規小丫頭這幾天感覺也不錯。她的世界忽然之間變大了許多,變得她都難以置信!那些禁苑中盛開的花卉、蹁躚的蝴蝶,湖中游弋的魚兒、天上飛翔的鳥兒……這一切都讓子規感到目不暇接。

更讓她覺得幸福的是,那個前兩天總是緊緊抱著公子不松手的女人這兩天對她也十分溫柔。會指著花園中的花朵告訴她這是什么花,會摸著她的腦袋對她溫柔地說話,會在她不小心摔倒的時候擔心地扶她起來、輕聲問她有沒有受傷,會在早上她睡意朦朧的時候給她梳好看的頭發……

子規每天都能被李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在李氏溫柔地話語中羞澀地露出可愛地笑容。

對于子規而言,她或許早己忘了當年娘親懷抱的溫度,但當她偎在這個被她稱作夫人的女人懷里的時候,早已經忘卻的記憶似乎在慢慢蘇醒,然后在李氏溫暖的懷里甜甜睡去。

李氏倒不是不想抱著自己的親兒子入睡,只可惜這個自小不在她身邊長大的臭小子似乎獨立慣了,吃飯睡覺皆不需要她插手,甚至偶爾還會流露出隱隱抗拒太過親密的接觸。雖然他極力掩飾,但將幾乎所有心神都放在朱瞻圻身上的李氏又怎么可能感覺不出來?

對此她也只能歸罪于這四年兒子獨自成長的時光,確實鍛造出了兒子獨立的習慣,卻也讓兒子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并不依賴別人的本能——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娘也不行。

沒辦法,兩輩子加起來快四十的朱瞻圻實在是受不了李氏動不動把他抱在懷里的做法。

一直到朱棣布告天下,登基為帝,朱高煦也依然沒有再次踏入李氏三人居住的這處宮苑。而隨著朱棣登基,三人已經不適合留在宮苑之中。

對于朱瞻圻而言,短暫的悠閑時光算是結束了,接下來的日子,他要和朱高煦日日相見。

對于能不能挽救朱高煦,朱瞻圻沒有把握也沒有興趣。但是要把李氏、子規和自己從朱高煦這個黑洞里拯救出來,朱瞻圻充滿了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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