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貴是個酒鬼，為喝酒在外邊借了一些錢。

剛才全家人破壞家具時，李寶貴始終覺得很可惜：這么好的家具，要是拿出去賣就好了。

這料子，這做工，賣上個兩套，自己欠的錢不就還上了？

就算有些損壞也不要緊，終究是能賣上價錢的。

李寶貴想到這有點心動，在床上翻了個身。

此刻，月光透過窗戶照到李寶貴臉上，撓得他心里癢癢的。

不管了，去拿幾個家具出來再說。

猶豫許久，李寶貴下定決心道，躡手躡腳地溜出屋子，來到曬谷場。

午夜的曬谷場異常寂靜，沒有一個人影。

李寶貴迅速竄到蓋著油布的家具跟前，也顧不得挑選，搬出兩件扛著就跑。

跑出約莫一里路，李寶貴將家具藏在草叢里，折返回曬谷場。

本來他想好了，偷個兩件就收手。

可真偷起來了，李寶貴發現自己根本止不住。

經過幾番來回折騰，他最后偷了兩張椅子，兩張桌子，還有一個柜子。

將這些家具全部藏好，李寶貴心驚肉跳地回到家，一蒙頭睡了。

……

……

次日一早，青石嶺小隊的幾個社員來到曬谷場，按照計劃搬家具。

油布一掀，所有人都驚呆了。

“柜子不見了？怎么回事。”

“桌子椅子也少了兩張，這是遭賊了。”

“你們在這守著，我去報告隊長！”

不一會，生產隊長周成旺收到消息，面色陰沉地來到曬谷場。

確認丟了家具，周成旺繃著臉，向隨行的生產隊記分員下令：“召集全隊，在隊部門口集合！”

“把偷公家家具的人查出來！”

這年頭公家財產處于神圣地位。一旦發生失竊，那可是大事。

記分員快步跑開，周成旺也領著人往隊部走去。

片刻后，青石嶺小隊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的全體社員，還有下鄉知青，都站到了小隊門口。

周成旺背著雙手，鐵青著臉站在人前。

“各位鄉親，咱們小隊自打成立以來，還從未發生過一起公家財產盜竊案件。”

“可就在昨晚，這個記錄被打破了。”

“預備給知青院的家具丟了，還丟了不少。”

“生產隊接下來會嚴查此事，并上報給大隊公社。在這里，我勸偷東西的人及早站出來，向公家自首。否則后果會更嚴重！”

“有線索的，要及時向生產隊匯報，替公家挽回財產損失！”

周成旺聲色俱厲地說出這番話，同時觀察生產隊每一個人的表情。

他的重點懷疑對象是李宏偉，因為李宏偉偷過別人家東西。

人群中，李宏偉感知到周成旺的目光，低下了頭。

等人群散去，周成旺單獨派人，叫李宏偉來隊部。

李宏偉乖乖來了，同時來的還有李王氏，她對李宏偉一個人過來不放心。

“宏偉，這回生產隊丟了東西，你又沒有線索。”

隊部，周成旺黑著臉問道，沒有讓二人坐下。

李宏偉茫然搖頭：“報告隊長，我不知道是誰偷的。”

李王氏一臉不悅：“隊長，為什么丟了東西，就要叫我家宏偉過來？”

“我了解線索不行嗎？”

周成旺沒好氣地說道，“王大嬸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單獨問宏偉。”

李王氏更加不干了：“周成旺，你誠心欺負我們家宏偉是吧！”

李宏偉推了推奶奶：“你出去吧，隊長問什么，我說什么就是。”

李宏偉想好了，反正自家只是破壞了家具，并沒有去偷。

既然這樣，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李王氏憤懣出門，隊部內只剩下周成旺和李宏偉。

“宏偉，你給我說老實話，這家具究竟是不是你偷的？”

周成旺耐著性子問道，“只要你現在說出來，我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

李宏偉堅決否認：“真不是我偷的。”

“這些都是公家的東西，我怎么敢拿？”

周成旺仍舊不信：“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貨色。”

“有你不敢的事嗎？”

李宏偉一攤手：“我說不是我拿的，就不是我拿的。”

“隊長你就是問一萬遍，我也是這么回答。”

“嘭！”

周成旺一拍桌面，手指李宏偉鼻子：“狗小子，你還敢跟我裝傻！”

李宏偉被嚇了一跳，可態度依舊很堅決：“我說不是，就真的不是呀！”

“砰砰！”

這時，外邊傳來李王氏的拍門聲：“怎么了宏偉！”

“是不是周成旺揍你了！”

“我沒打他！”

周成旺惱火道，沖外邊一揮手：“后邊有什么線索了告訴我！”

“特別是你結交的那幫狐朋狗友，發現他們中間有不對勁的，要立即向我匯報！”

審問至此，周成旺也不好再逼問下去。

他只是憑直覺判斷，哪怕家具真不是李宏偉偷的，此事也一定跟他有關。

李宏偉走后，周成旺想著急隊里管事的一起商議，這時周海波跑來向他匯報一個新情況。

“報告隊長，這批家具有問題！”

“知青們用上了以后，發現有的門一拽就掉了，屁股往上一坐就散架了！”

周海波抹著額頭上的汗，無比心焦道。

家具質量出現毛病，他很擔心有人會借機指責自己弟弟。

周成旺聽罷一愣：“不會吧，江陵之前做的東西都很好呀，大隊都叫他去干活了！”

“怎么剛用上就壞了呢。”

他趕緊跟周海波一起前往知青院，找到那些壞掉的家具。

“隊長，這些不是我們弄壞的，剛一使用就成了這樣。”

“就是呀。隊里給我們提供的家具，怎么就這個質量？”

“是不是故意從哪弄了些壞的給我們啊？”

知青們你一言我一語，有人在辯解，也有人在指責。

周成旺根本不理會他們，徑直蹲下身查看。

很快，他就發現了貓膩，那就是這些家具并非是質量不過關，而是人為損壞。

并且作案者在破壞這些家具時，還用上了工具。

這就不是一般的惡作劇了，而是別有用心。

那么問題來了，干這些事的人會是出于什么動機？

周成旺陷入沉思道。